《快穿之情人劫》屿十二

18、杀手与红玫瑰（16）

　　夏莞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鸣，是在五岁那年，家乡的小镇上。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卖艺的舞童，每天和妹妹把来往客人们打赏的钱交给单亲妈妈，看见母亲笑了，就满足的不得了。
　　那天，她捧着被缝缝补补了许多遍的帽子，乐呵呵的数着里面的钱，突然有个清脆的男声打断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生气被打断，又得从头数，就看都没看他，说：“去去，本姑娘忙着呢！搭讪的先排队！”
　　然后她就听见了男孩的笑声：“如果我给你一块金子，就不用排队了吧？”
　　听到金子，她两眼放光的扭头，看小男孩一身小西服，穿着不俗，必定是个有钱的少爷，心下一合计，便换上了笑脸：“小少爷不用排队了，我叫夏莞，这是我妹妹，夏笑笑。”
　　后来的夏莞再回想起那天，简直悔到恨不得拔光自己的头发！
　　她就不该在那里跳舞，更不该和他说话。
　　夏莞记得那天她收了两块金子，给他跳了舞，还给他讲了会小镇里的传说，其实细想起来，她觉得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次遇见，属于用不了多久就相忘于战争岁月中。
　　但两年后，陆鸣竟还记着她，更甚至强行把她带到了陆家。
　　两年后的家乡小镇遭遇战火袭击，她和笑笑刚被母亲塞进地窖里，母亲就被破门而入的敌国士兵用刺刀捅穿了内脏。
　　而她和笑笑分别捂着自己的嘴，到过去了很久才敢出来。
　　夏莞记得，就是那之后没多久，陆司令就率军夺回了小镇。
　　然后，陆鸣登门了。
　　年仅十岁的他站在乱七八糟的房门前，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在阴沉的天气里对她笑的亲切又温润，问她要不要跟他去陆家。
　　看起来似乎很诱人，可夏莞不想去。
　　她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一旦入了陆家，少不得要卷入血雨腥风中。
　　所以她委婉的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们还是不去了，我们身份卑微，去小少爷那里不合适。”
　　“不会的，陆家的门槛没有那么高，莞莞，和我走吧，在这乱世里，你们两个小孩子是活不下去的。”年少的陆鸣说这话时情深意切，是字字为她担忧的模样。
　　但夏莞还是很怕。
　　尤其是笑笑，缩在她的怀里不敢露脸，自从目睹了母亲的惨状后，她就很怕见到武器。
　　犹豫了一番后，她还是摇头了。
　　她礼貌的微笑送客：“多谢小少爷为我们操心，但是我们还是更想留在这里，小少爷请回吧，我们就不送你了。”
　　陆鸣没动。
　　阴沉的天气下，他幼小的面容沉着，看起来竟是透着森森的寒意。
　　直到夏莞走到门口要关门时，他突然手起刀落，劈晕了她。
　　再醒来时，她就到了陆家，头顶是她从未见过的白色灰墙，干净的一尘不染。
　　而陆鸣，就坐在她身旁，笑的温雅又残忍：“莞莞你醒了？这是我家，欢迎你。”
　　呵，真是好不欢迎！
　　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陆元就带着人把她和笑笑扭送去了地下的训练营。
　　夏莞至今都还记得，那石室的窗户有多么的遥不可及，月光从其中洒进来，留下一小块阴冷的光影，像是北方冬日的寒霜。
　　陆元站在门外，橘黄色的灯光照不进他的眼中，反平添了几抹阴狠：“小丫头们，我陆家的门槛可不是谁都能迈的过去的，想活命，就想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是要用自己的才智与手脚换在陆家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成为尸山中的一部分，全看你们。”
　　而陆鸣，他脸上印着五指印，唇角带着血，就站在陆元的身旁，低眉顺眼。
　　哪怕他有阻止过，也挨了陆元的巴掌，但夏莞，就是不能原谅！
　　所以他的隐忍与小心翼翼的笑，都不能换来夏莞的半点动容。
　　罗启转身朝后门走去，说：“还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小莞莞，你和陆鸣先走，车在后门停着呢。”
　　夏莞点头，说：“行，你们注意安全。”
　　罗启优雅的行礼，像是位翩翩执事，“多谢小姐，启保证，必安然无恙的回到小姐身边。”
　　夏莞这才被逗笑了，“那就不见不散。”
　　陆铭垂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面上却还温润如玉般的淡笑着。
　　上了车，车辆不疾不徐的回到陆宅，夏莞全程望着窗外，一个眼神都未给他。
　　陆宅前，高耸的铁门紧紧闭合着，其上尖锐的顶部泛着寒光，像是一把把长枪，若有必要，就将其中的所有人都刺杀殆尽。
　　夏莞跟着陆鸣绕到后门再进入其内，庭院中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本应该沁人心脾，却叫她忍不住想皱眉。
　　她记得，陆元最爱这花，卧房内、书房内、办公室内，总要摆上这么一束。
　　转过弯，在大片的茉莉前，陆元恰好走来，面色阴沉，眉心带着火气。
　　“爸。”
　　“司令。”
　　“啪！”的一声，陆元对着夏莞扇下一个巴掌：“你还有胆子回来！”
　　陆鸣面色焦急的上前半步，语气透露着求情和担忧，“爸！”
　　却是没有责怪。
　　因为他不敢的。
　　陆元扬手，对他又是一个巴掌，直把他扇的脑中嗡嗡作响。
　　“还有你！是翅膀硬了吗？！当我是死的吗？！”
　　陆鸣立刻低眉顺眼的望着自己的脚尖，只字不敢再提。
　　夏莞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便低垂着眼睑说道：“司令，还请换个地方罚我们，这里不安全。”
　　陆元看向她，眼含赞许。
　　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得意杀手，即使挨打受辱，也会优先考虑大局，清醒的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该暴露。
　　陆元没说话，转身朝着地下的密室走去。
　　夏莞记得，就是在半年多前，也是在陆宅的密室内，她从陆元的手中接过了韩景尧的资料，陆元还叮嘱她：“记住，骄兵必败，莫要大意失荆州。”
　　可她还是败了，从未失败过的她，没有大意，却还是失了身，又失了心。
　　密室内的灯火幽微又压抑，加上陆元寒凉的目光，骇人的紧。
　　“说吧，任务为什么失败了。”
　　“对方防备的太好，对我看的也很严，我们在的那栋小别墅里每个拐角都有人值岗，他也不准我外出，让我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夏莞不紧不慢的说。
　　陆元继续发问：“在军营里的时候为什么也没能动手？甚至一份情报都没能传回来。”
　　夏莞抬眼，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道：“司令，我说过了，他防范的真的太好，基本一直处于被贴身保护的状态下，还有个周言总在他身旁防备我，导致我连机密的文件都无法看到。”
　　陆元冷笑：“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了？”
　　“不敢，我愿意受罚。”夏莞平静的说道。
　　陆元静静的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似是要挖出她的心来看，许久之后才又问：“装了窃听器的耳钉呢？”
　　夏莞瞥了一眼身旁的陆鸣，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只能开口道：“我这里有一只，还有一只应该还在韩景尧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手抖起来，只装作平静的伸手，黑色小巧的耳钉躺在其上，微微黏着些许汗意。
　　陆元瞧了一眼，复又望向她的耳垂，“为这次的任务，你实在是付出不少，但为什么在我看来，你好像没有一丁点任务失败的懊恼？丫头，要知道，你不仅没能杀了韩景尧，甚至没为我们带来一丁点有价值的信息，除了他对你相当在意这点。”
　　闻言，夏莞的心中宛如有云雨在翻涌，难以平静。
　　而且她还伸着手，竭力忍住收回耳钉的欲望甚至已经让她觉得手都要开始抖起来了，她强迫着自己不去看，道：“我只是觉得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让我冷静，不会犯错。”
　　陆元笑了，笑声爽朗，证明他还能再活好几年。
　　“好，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属下！莞丫头，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样我自会给你寻求一雪前耻的机会，否则……”
　　陆风轻轻摸起右手的小拇指，眼中寒芒与阴鸷并驾齐驱。
　　夏莞死死的咬住了牙关。
　　又来了，又用这个动作来威胁她了！
　　自八年前，笑笑的右手小拇指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砍下后，这个动作就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夏莞握拳收回手，冷声道：“司令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自不量力的。”
　　“你知道就好。”话锋一转，他又说：“这耳钉你还留着做什么？”
　　夏莞如芒在背，却装着波澜不惊：“提醒自己，失败有多痛。”
　　陆元道：“好，这耳钉你就收着吧，记住这痛苦，它会让你成长。行了，去领罚吧。”
　　他拍了拍夏莞的肩膀，看似如语重心长的长者般：“虽然我也不忍心罚你，但这是规矩，一旦为你开了先例，其他人会嫉恨你的，莞丫头，你可明白？”
　　夏莞淡笑：“自然，夏莞也不想让司令为难。”
　　内心却是忍不住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