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汤面》聂去去

8、第 8 章

　　东施之后一路倒是乖巧，看见楚面面也当做看不见，再不与她有何斗嘴的事情发生了。
　　几人快马行车，虽路上只是夜晚会在客舍休息，但却也花了十日时间，才终于到达安城。
　　楚面面这一路颠簸劳顿，心里已经不知有多苦了，她好不容易等到饮月拉停马车，连忙掀开帘子，跳下了车，嘀咕道:“从没想到原来坐马车这么颠簸，真是累死我了！”说完大大伸了个懒腰，眼睛一瞥，头稍一抬，便看到匾上立着的杨府二字。
　　楚面面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来便被带到杨誉府中，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正常，便慢慢低下头看向杨誉，想瞧他要如何安排自己。
　　杨誉也正瞧着她，楚面面与他对视一会，自然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向他身边走去。
　　杨誉开口道：“你先进府内休息，我入宫面圣后再来找你。”
　　楚面面乖乖点头道：“好。”心中却是奇怪他为何还要对自己解释行程。
　　杨誉翻身上马，看着楚面面走进大门后，这才拉过缰绳，与饮风二人骑马离去。
　　饮月便安排她们入住等事宜。

　　楚面面虽与饮月接触不多，但他面容干净，态度平和，始终对他有几分好感，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说几句，便开口道：“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
　　饮月道：“姑娘请问。”
　　楚面面见他待人客气，心中更加好感几分，便直言问道：“王爷是让我在他府中住下吗？我也不是厉害人物，王爷为何对我特殊？”话毕，楚面面只觉得最后一句有点自作多情，又不好意思道：“是不是王爷有什么任务要指派给我？”
　　饮月微微笑道：“姑娘问的这些，都是王爷的意思，我不敢揣测。若有机会，姑娘可以当面请教王爷。”
　　楚面面心里道：我问的这些问题，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还是直接问杨誉吧。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带我去府内休息。”
　　饮月便在前带楚面面入府，府内管家为楚面面安排客房入住，房间内清新舒适，到处可见有趣的精致摆件，楚面面高兴道：“没想到这个朝代的工艺竟然这么好。”
　　安儿在一旁道：“小姐，奔波了这几日，您一定累了，不如先做休息？”
　　楚面面点点头道：“好啊，没想到坐马车竟然这么难受。”走到塌上躺下，只觉浑身筋骨都展开了，安儿走到她身旁，在她小腿上轻轻按摩，楚面面只觉得自穿越来后从未有如此舒适，却也是与安儿客气道：“谢谢你，安儿。”

　　不一会，有一嬷嬷样貌的人走了进来。见楚面面正闭眼在榻上休息，穿着朴素，心里也不大看得上她。咳了一声道：“敢问姑娘是随王爷回来的吗？”
　　楚面面已然睡着，哪里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面前这人穿着与普通丫鬟不同，气质严厉，应是个厉害不好惹的人物，迷糊道：“抱歉，你是谁？”
　　那嬷嬷道：“我家主母请姑娘过去，还请姑娘洗漱一番，随我来。”
　　楚面面疑惑道：“主母？”看向安儿道：“主母？是王爷的娘亲吗？”说到这句时，话音已经低了下来。她虽不习惯她们这些文绉绉的叫法，但是也联想到，这称呼定是王爷的娘亲。
　　楚面面立马站起身，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衣裙，粗糙布料，比这嬷嬷的衣服还要差些，抬头不好意思道：“我才到这里，还没衣服梳洗......”
　　嬷嬷道：“姑娘是王爷请来的贵客，只是来的匆忙，又不曾有人通知我们，小的未准备衣服给您，是我的过错。”
　　楚面面只好尴尬回以微笑，自己寄人篱下来到这里，当真是舒展不开，不知该如何与他们交流。
　　嬷嬷道：“润琴，去取一套干净衣裳来给姑娘穿。”屋外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应声“是”之后离开。
　　楚面面真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嬷嬷道：“姑娘不必拘着，你随王爷一同回京，如今必是累了，尽管坐着休息就好。”
　　楚面面心道：这人看起来这么严厉，但是又好像不是很凶，那我就坐下休息一下吧......可是，我到底能不能坐着休息？
　　正在踌躇时，刚才那丫鬟也已经将衣服拿了过来，楚面面还没摸到衣服，光看着已觉得面料肯定比自己身上的要舒适几倍，瞧着花色也干净，心中欢喜，也想快点梳洗换了新衣服穿。
　　嬷嬷使了眼色，又进来两人服侍楚面面换洗。
　　一番梳洗，再做了个发髻，虽然头上没有头饰，但如此一收拾，人立马也干净整洁了不少，楚面面从后帘走出来。嬷嬷仔细瞧着，心中感叹道：这女子不施粉黛，不簪钗，气质样貌也能如此出众，难怪王爷带了回来，难不成是要抬进府来做个妾室？
　　嘴上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楚面面跟着嬷嬷，身后跟了安儿，但安儿跟的有些远，应该也是有些胆小害怕。
　　这府里果然大气，通体的木质结构，古色古香，连廊园景，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家中不见男丁，四处都是整齐做事的丫鬟，这位嬷嬷身后也跟了两位，楚面面心想：自己刚才走进来的应该是侧门中的侧边厢房，所以瞧着普通了点。这位嬷嬷要带我去见她们主母，去的地方肯定是这府里的主厅，所以才会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不一会，便到了主母居住的地方，匾上写的是“良玉轩”，名字文雅，果然是古人，但这名字不够柔美，有些偏男性，不知是什么用意。
　　厅内站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人坐在最中间，瞧着四十岁的年纪，穿着暗色绿衣，样式华丽，仪态贵雅，应该就是王爷的娘亲了。她旁边站了一个姑娘，穿着粉色，估摸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靠在主母的椅子上，应该关系亲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楚面面小心跟着嬷嬷走了进去，虽然抬头看了她们，但是瞧的也并不仔细，只敢悄悄看几眼。嬷嬷走上前道：“大娘子，姑娘带到了。”
　　大娘子道：“好，辛苦孔嬷嬷了。”又道：“你上前来，抬起头，不必这么拘束。”
　　楚面面身形细美，面容是温柔中带了几丝俏皮，虽未施粉黛，面容瞧着有些黄气，但是五官精致，精气十足，瞧着便是十分可人的模样，说道：“模样倒是很好的。”
　　与孔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领会，开口道：“听说姑娘是随王爷一同回来的贵客，只是王爷回来便去了宫中，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知情况，生怕怠慢了姑娘，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
　　楚面面哪里敢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又瞧着这房里这么多人，两只小手紧张攥在一起，不敢说话。
　　孔嬷嬷道： “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大娘子是最和善的人。”
　　楚面面脑中转了转，学着她们的语气道：“我叫楚面面，不瞒你们，我是别国的小人物，战乱时被王爷救下，糊里糊涂就跟着王爷来了这里。”
　　那大娘子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然后回头看着身后姑娘道：“竟有如此机缘？”
　　她身后的黄衣姑娘听到楚面面这话，有些生气道：“什么叫做跟着王爷来了这里？你说话好不害臊！”
　　楚面面不服道：“什么不害臊？”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或许造成误会，连忙摆摆手道：“我与王爷清清白白，你可不要乱想！”
　　黄衣姑娘“哼”了一声。
　　大娘子脸上带有笑意，只是好奇道：“是哪国的人？年龄多大了？”
　　楚面面回答道：“我如今……”想到自己穿越来这里，年龄而已，说的年轻了也没人看得出来，说道：“我十八了。”想到该回答哪国的人却是为难，转头看向安儿，安儿跪的离自己十丈远，头低低的埋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楚面面心想安儿也是害怕，但自己对泱族本不熟悉，就怕胡乱说了之后惹来祸端，只好说道：“大娘子，我经历了战乱，脑中受了伤，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黄衣姑娘又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楚面面听她这冷声听的烦，看向她问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黄衣姑娘见楚面面忽然态度硬朗，立马委屈地向大娘子道：“舅妈！你看她！”
　　大娘子回着拍拍她手。
　　黄衣姑娘道：“我只是怕表哥被人蒙蔽，万一此人是别国奸细，或是个身份不良的贱民，被圣上知道了，定是要责罚表哥的！”
　　楚面面冷笑一声，心想：这个表妹肯定是暗恋王爷，看到王爷带了女人回来着急，想把我赶出去。
　　大娘子又拍拍她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想来楚姑娘姑娘刚经历磨难，如今说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我们也不必再问了。孔妈妈，你先带楚姑娘回去休息吧。”
　　孔妈妈应声道：“是。”
　　待楚面面等人走后，这黄衣女子终于憋不住话，说道：“舅妈，你瞧她这模样！若是个贱籍女子可这么好？听说表哥还为她选了两个奴仆伺候她，她说话半点大家女子规矩也没有，您定要好好查验仔细啊！”
　　大娘子黑着脸，严厉道：“好了！你是要全安城的人都知道我王府来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吗？！方才听她这姑娘说话，已知道她说话是囫囵不清，心里定是有事瞒着我们。如今，你要为表哥着想，绝不可让外人知道！”
　　黄衣女子撇撇嘴道：“我这不是担心表哥被贱人骗了……”
　　大娘子回过头看着她道：“家中姐姐真是惯的你没规矩了，此时尚不知人家身份，便一口一个贱人地说，若楚姑娘是清白女子呢？”
　　黄衣女子被这一训斥，不敢说话了。
　　大娘子道：“欣然，你是家中嫡长女，娇惯也是正常。只是规矩依旧上不得台面，你表哥虽未从文参加科考，但学识渊博，最不喜女子嚼舌根。你要博得他的青睐，还是再回去多看些书养养性子吧。”
　　欣然走到大娘子跟前，行礼道：“是，欣然知道错了，这便回屋学习。”
　　大娘子叹气道：“终归是年轻，若是王爷喜欢，带几名女子回家又何妨？”
　　大娘子身边又一妈妈打扮的人接话道：“是，奴婢瞧这楚姑娘长相不俗，气质也好，是个好的。”
　　大娘子打趣道：“你这老眼昏花也能看得出来人好不好？”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楚面面随着孔妈妈回到房间，心中更是疲累，还有许多疑问不解，一路思索，想不出个具体来。
　　孔妈妈行了礼正要离去，楚面面忽而开口道：“我，我有许多事情不明。还请孔妈妈指教。”
　　孔妈妈道：“老奴只不过年龄稍大些，指教说不上，楚姑娘有什么疑问，尽快问便是。”
　　楚面面道：“我方才在厅上说我脑中不记得事情了，是真的……我于这里陌生的很，还请孔妈妈教我些规矩，免得我愚笨犯错。
　　孔妈妈笑道：“楚姑娘是王爷的贵客，哪里轮得到老奴教您规矩。只是王府中确实规矩众多，您随了王爷回来，许多事情也必得为了王爷着想。”顿了一顿道：“老奴自会去请教大娘子与王爷，为姑娘寻一位有德望的师傅。”
　　楚面面听了一堆歪歪绕绕，这才听到重点，她不会行礼，只能拱手鞠躬道：“多谢孔妈妈。”
　　孔妈妈瞧见她这行礼方式，心中犯嘀咕，但面上笑着行礼道：“姑娘先休息，老奴先回去了。”

　　孔妈妈回去将事情说给了大娘子听，大娘子一听，惊道：“她真是这么说的？真要和你学规矩？”
　　孔妈妈点头道：“是啊，她说起要学规矩时，老奴也吃了一惊。想来是见着王府中规矩森严，她心中犯怵吧。”
　　大娘子点头道：“嗯，倒是个有规矩的好孩子。只是……”
　　孔妈妈为大娘子递上茶，大娘子接过品了一口道：“是真的不记得事情了嘛？还真有如此奇事？”
　　孔妈妈道：“战场凶险，说不定是受伤坏了脑子。”
　　大娘子点点头道：“不错，战场凶险，说不定是被吓坏了也不一定。只是不知这女子之前是什么身份，我瞧她样貌好看，若是个许了人家的？或是……？”看向孔妈妈，孔妈妈接道：“大娘子若担心，不如让奴婢去打探。”
　　大娘子道：“不错，唯有你嘴巴是最严实的，若发现问题，我们就尽早把她发卖，免得污了王爷的名声。待二哥儿回来后，我会与二哥儿说让你去教她规矩。”
　　孔妈妈应道：“是，定不负大娘子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