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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三章 抛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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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骤然涌上来的烦躁,松田摩挲了一下手指,感觉烟瘾又犯了。
他最开始尝试抽烟是在高中打架最凶的一年。那个时候有一群外校的混混不知怎么的晓得了他父亲的事,就借着这个由头三天两头来找他的茬——奈何松田本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立马就和他们杠上了,拼着一颗牙被打掉也要狠狠揍回去。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压力,另一方面则是想在气势上压那群人一头,他开始习惯在心情不爽或者动手后抽上一根。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萩也跟着多了这么个爱好,常在身上揣一包烟。
“拿来。”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对着萩原摊开。
有幼驯染之间的默契在,萩原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衣服内衬上缝的口袋里摸出半包开了封的卷烟,“不能抽太多哦,小阵平,稍微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啊。”
“嘁,这些天你和风渡医生把这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不客气地接过长发青年手里的烟盒,松田倒出一条香烟,又忽然狐疑地看向他,“你们两个不会是合起伙来骗我戒烟吧。”
萩原:“......啊哈哈哈,没这种可能啦,小阵平。”
松田按下金属打火机的开关,咔嚓一声轻响,淡蓝色的火焰便从气孔中跃出。他叼起烟嘴,深吸一口,把心里的那些别扭和燥意一块吐出,才继续问:“老实交代,那两个一毕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我看金毛混蛋穿得还算像模像样,难道说是混去了哪个需要保密的部门?”
发了那么多条短信却没得到哪怕半点音信的同期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光是想到这个,松田就感觉拳头有些痒痒的。
“上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萩原眨巴眨巴眼,如实说道。
作为一名在七年前便“殉职”了的警察,他平日里总是避着前同僚经常出没的地方,也不怎么靠近警视厅,连伊达班长都没再见过一面,根本称不上消息灵通。
之所以清楚诸伏景光牺牲这件事,还是因为在一天和寻常无异的普通的夜晚,他好端端地坐在诊所的前台桌子后面等着打了招呼便突然出门的风渡,最后却等到了被风渡放进汽车后备箱开着车带回来的同期的遗体。
“当时可真是吓了一跳,外面裹着黑色的塑料膜,还以为是小风渡终于忍不了一些欠债的客户,直接崩了回来找我销毁证据呢。”假意拍了拍胸口,萩原放轻了声音,“揭开才看见是小诸伏。”
卷发青年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弹了一下烟灰,嘀咕道:“那除了金毛混蛋,不就只剩下班长一个人在警视厅了吗?”
“是啊,班长好辛苦的。”
身为鬼冢班的班长,本来是一直为他们其他四个人打圆场的家长一般的角色,毕业后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同期在短短几年间有的消失有的殉职,想必不会很好受。
“......诸伏他的死因是什么?”
“hiro旦那的话,是心脏中枪身亡的。那时候我问了小风渡,他说小诸伏的遗体是从一个跨国的大型犯罪组织那里弄来的,小诸伏就是他们中被清除掉的一员。”
萩原和松田互相对视了一眼。警校出身、富有正义感又温和的诸伏景光自然不可能真心实意地跑去当坏人,他和风渡口中的黑暗势力扯上关系,只有一种可能。
NOC。
“降谷那家伙也在做这个吧?他和诸伏是差不多时间消失的,那两个人也不像是会分开的样子。”
这也能合理地解释为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次都没有联系他们——估计是怕那个组织顺藤摸瓜找上门,暴露了两个卧底同期的同时又连累他们这些不知情人被报复。
“所以,”松田的食指敲了敲金属铁钳的光滑表面,叮叮咚咚的脆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风渡他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年轻十多岁的诸伏?”
本身也是法术意外受害者的萩原:“......啊,这个,说起来可能会很复杂呢,小阵平。”
他看见自己的幼驯染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伸手拍在他的肩上:
“我不介意听你慢、慢、说。”
......
临近晚上九点,米花町的公寓住宅区附近已彻底安静下来,偶尔有零星几个住户走在街上,过不了半条街,便拐进了在街巷转角的公寓楼入口。
此时,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往前走着。安尼赛特按了按头上一点也不适合自己的鸭舌帽,抬起头观察周围。风渡收到的赤井秀一拟定的接头地点就在这里,虽然暂时没看到FBI的人,但也不可能出错,他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
意识那一头的风渡和沈栖还在面对复活但又出了“一点点差错”的诸伏景光。他本以为要和牺牲的警视厅卧底说明白现在的情况是一件麻烦事,难度不亚于先前绞劲脑汁在不让松田阵平知道萩原彻底死过一次的前提下解释清楚当初摩天轮上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的是,保留着死亡前心智、外表却缩小回高中生模样的前·卧底很快就接受了他被复活的事实。
“其实应该恢复成你生前的最佳状态的。”即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风渡晴人面上也不由得显出窘迫。几十分钟前画出的粉笔法阵在法术生效时便消失不见,只在客厅中央留下一个空的铁瓶和翻倒的空铁桶,沈栖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望着站立的两人,“也许是材料量估计错误......”
所幸当事人对此的反应较为平和,反过来安慰黑医,“这位......风渡先生,您不必自责。能够活过来,拥有第二次生命,我已经很幸运了。”
“不如说,这个插曲对于我来说是帮了大忙了。逃向黄泉之路的人没有掉进多重地狱,而是重返了人间,还变小了这么多,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我是那时死掉的人吧。被当成是兄弟和亲戚的可能性更大。”说完这段话,他弯了弯眼睛,似乎想象出了一些有趣的画面。
确实,某种程度上看这算是蒙上了一层保护色。不过这样看起来诸伏景光和他的幼驯染像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了啊......打住!把脑海中发散的想法清理干净,风渡晃了晃脑袋,又看到面前缩水严重的警察目光轻柔地在他和沈栖身上掠过:
“恕我冒昧,风渡先生,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您以及沈先生,即便您和他具备复活他人的能力,也不应无缘无故地浪费在我身上。”
来了!风渡眨了眨眼,刚欲开口,就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后半句话。
“......是特其拉拜托了您吗?”
正准备说出“降谷零”三个字的风渡:“......”
沈栖:“???”
等等,你说的是谁?
你不对劲!
卡了一下壳,罕见地表情空白了半拍的黑医停顿了好半响,“你认识特其拉?”
从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复活不到一个小时的原著人物那里听到自己马甲的名字给了沈栖不小的惊吓,导致他下意识地切过去看了看有栖宗一——没有作业烦恼的请假中的学生这个时间点早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令人羡慕。
“不是那孩子么?”诸伏景光看上去比风渡还要惊讶。
孩子?呃,如果有栖的生长速度和普通人一致的话,他牺牲的那一年有栖还是一个国中生,确实可以被警校毕业多年的诸伏景光这么称呼......
“嗯,是降谷君。”
“zero啊......”黑发青年——或者说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感觉和他发短信告别还是上一刻发生的事情。”
“但实际上过去很久了。”
“他还好吗?”犹豫了片刻,诸伏景光才问道。意志力超出常人的沈栖能感觉到,问出这句话后,对面的人放缓了呼吸节奏。显然,他不想得到一个糟糕的回答。
“挺好的,目前还没有被组织怀疑,可以肆无忌惮地公款吃喝。”风渡半开玩笑地说道,打消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氛。
“是吗,那就好。”他对风渡知晓组织这件事没有表现出疑问。
“你想见见降谷君吗?还有别的同期。啊,请不要惊讶,我认识萩原君,从他那里知道了你们的事。”
“萩原?他不是——”未将话说完,诸伏景光就一愣,苦笑了一下,“抱歉,我忘了......和zero见面啊,虽然很想这么做......”
“有什么顾虑吗?如果是担心被组织发现,我想我和风渡可以保证安全。”沈栖站起来。他穿着厚实的衣物,长袖遮住了下方紧缠的绷带,房间天花板上昏黄的暖光修饰了几分他皮肤不自然的苍白,让人很难察觉他身体的虚弱。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主要是单方面地道了别,擅自抛下他,zero一定很生气吧。”
我觉得你只要站在降谷零面前,他就什么气都消了。沈栖腹谤道,忽然看见诸伏的鼻尖动了动:
“说起来,风渡先生,房间里好像有一股血的味道?”
沈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
风渡:“......是鸭,不,鸡血。”
诸伏:“呃?”
沈栖:“......咳咳。”
风渡:“一些必备的原料,请不用在意。还是让我们来谈谈别的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