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阿箐》嘉树林

2、初见

　　林一初见顾箐那一年，他刚十八岁，才进入大学的校门，此时的林一只想迅速的成为一名普通的当代大学生，保持混吃等死的状态度过这四年，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平稳的度过这一生，至于爱情，那是奢侈的东西，他没想过。
　　人活在世上奢望太多不是好事，想要的东西越多得不到的就越多，彼时的林一自诩为悲观的浪漫主义，他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发生，他相信这世上总会有得了癌症的病人被治愈，穷凶极恶的罪犯幡然悔悟，急着用钱的人中福利彩票，有人有着相濡以沫的爱情，只是他不相信这些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初入大学的学生总要经历军训的考验，对于大学的军训林一至今无法理解，与其说它不理解为何要军训反不如说他不理解军训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短的让他觉得并不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故而如果让他军训一年半载他是坚定的拥护者，可让他军训一天半个月他又是坚定的反对者，只是有些事情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至少不以他的意志而转移，他还是于下午两点钟站在人群中央，站在炽热的太阳下被烤的汗流浃背仍一丝不苟地站着。
　　“这风怎么这么热。”看着教官去和别的教官聊天小声林一和旁边的老狗抱怨了起来，身体也微微软了下来。
　　“是呀，热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息。”老狗本名张弘，至于为什么被叫做老狗，林一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听到别人这么叫他便跟着这么叫，刚开始的时候张弘还是反抗的，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只是让这个外号越传越广，短短几天就成燎原之势，现在班里男生都叫他老狗。
　　“你看咱班有好看女孩不。”老狗和林一聊了起来。
　　“没仔细看，这大太阳晒着黑黝黝的，哪能看出来好不好看。”林一瞄了眼教官见他还没回来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一天天累的和狗一样，你还有时间看姑娘，真不愧是老狗。”
　　“这你就不懂了，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狗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呵呵。”林一已经无力反驳，天气越来越热，汗水已经浸透了里面的衣裳，腿也有些发软，嘴唇上也泛起了白皮，现在的他只想快点休息。所以当教官说出解散的时候在林一的眼中他如同天使般可爱。
　　解散后的老狗和别人去买水去了，本来是叫上林一一起去的，可林一一动也不想动，他感觉自己寸步难行，就让老狗给自己带一下，自己找个阴凉地独自发着呆望着四周。
　　诺大操场上有很多人，可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个女孩吸引了，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台阶上，身边嘈杂的世界仿佛与她割裂开来，同样是发着呆，林一觉的自己的眼神空洞颓废，她的眼神却中藏着星辰，林一的心颤抖了起来，狂跳个不止，身体也渐渐开始发热，即使没有镜子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耳朵一定是红彤彤的，这或许就是见色起意吧，用个更文雅的说法就是一见钟情。
　　他知道自己这一刻爱上了这个女孩，也许年少的爱恋用喜欢更为恰当，可他内心原始的愿望还是想说这是爱，在见到这个姑娘之前林一对爱的概念是模糊的，但见到她之后再林一心中爱瞬间有了定义，他相信这是爱，不为别的，只因望向他的时候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许多。
　　爱情和罂粟花有些相似，一沾上就不可救药深陷其中，随之而来的是产生美好的幻觉，他迷恋这种感觉，看着这个自己对她一无所知的姑娘林一觉得幸福极了。
　　彼时的林一还不知道，此刻他眼中的那个女孩正为了一段爱恋烦恼，她在高中是就有了一个男友，可他和她没有考上同一座大学，也没在同一座城市，现在女孩敏锐的内心感受到只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和男友的感情就有了变化，她有些担心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高中的爱恋在大学就消散了。此刻林一的心里幸福的海浪在荡漾，而他眼中的那个女孩却为另一段感情忧心忡忡。所以说鲁迅先生聪明呢，早就有断言“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
　　从食堂回来的老狗看着林一在发着呆，走近时还能听见林一在哼着歌，老狗意外的发现还挺好听，老狗拍了拍林一“歌唱的不错呀。”把水递给了林一。
　　林一不得已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小时候学过几年声乐。”回了老狗一句就咕咕咕喝起了水。
　　“真人不露相呀。”老狗有些惊奇，随即带着兴奋的眼神说道：“巧了不是，我学过架子鼓。”
　　“是哦。”林一对老狗说的话提不起兴趣，此刻的他正在寻觅那个姑娘的身影，只是喝口水的功夫就看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不过他也不急，这块操场都是他们的系的人，那个位置应该是隔壁班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时间还长早晚能在见到。
　　老狗见林一不说话，盯着林一的脸许久说道：“仔细看你小子脸长的还可以呀，回头咱们组个组合，在学校肯定可以获取优先择偶权。”
　　“我是实力派。还有你这一天天除了求偶还想别的吗？”林一这话说的前半句气势十足后半句却有些露怯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这话此刻的他说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好好好，实力派。男孩为女孩着迷这不很正常吗？”老狗没听出林一的言语的无力，只是不以为然的反驳道，随即又说道：“就这么定了，回头咱们加个社团，说不定有表演的机会，咱们也来个一鸣惊人，惊艳全场。”
　　“你是不是有些盲目自信呀，会不等于好。”林一看着兴奋的老狗很是无奈。
　　“你得相信自己，我看好你呀。”老狗两只手放在胸前学着《武林外传》里老邢的手势对着林一晃了晃。
　　“我要有你一半自信，不，有你有你三分之一点二三的自信就好了。”林一白了老狗一眼。
　　老狗还想说些什么，教官的哨子没给他机会，休息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永无止境的训练才是军训的主旋律。老狗嘴里未说出的话随即变成了一句哀叹，有气无力的走向集合的地点，林一却和他不同，二十分钟前折磨他的天气，在他这里也变成阳光明媚，微风正好了。也难怪，此时他正踌躇满志寻找姑娘的芳踪，刚笑话老狗心里都是女孩的他此刻满心也都是女孩，笑人不如人这句话在他这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一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在班级中处于身高的天花板，列队的时候理所应当的站在了队伍的末端，而男生站在女生的前面，所以林一处于队伍第一排的尾巴，这正好方便他看隔壁班的女孩，排站队位置的时候他还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对他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军训的时候避不开左右转，转着转着，难免有时和隔壁班的人面对面，这时就是寻觅的最佳时机，他抓紧一切机会看着对面的姑娘们想找到那个女孩，可惜的是迟迟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下午的训练很快就过去了，当然这是对于林一来说，对于如同老狗一样的大部分同学来说，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下午的训练和晚上的训练之间有个两小时的休息时间，心情的激动此时也抵不过身体的疲乏，林一回到宿舍只是沾了床一下就没了意识，梦中他又再见了那个姑娘，要不说梦里啥都有呢，果然如是。
　　“醒醒，醒醒。”林一感觉自己只闭上眼睛一秒钟就被叫醒了，懵逼的看着老狗的脸茫然的问了句“怎么了。”
　　老狗简单干脆的回了林一两个字“吃饭。”
　　睡眼朦胧的林一看了看手机，已经睡了一个小时了，可放下手机又再次把眼睛闭上了了，有气无力的飘出一句“再睡五分钟。”下一秒又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十分钟，见林一依然是毫无反应，老狗把自己的手机调到最大声放起了音乐，只听见林一嗯了一声，然后带满脸痛苦的表情坐了起来甩了甩自己的头，眯着眼睛望了下外面的天，然后死惺惺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转身又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对于没睡醒的人来讲，会抓紧一切时间再睡一会，哪怕是几秒钟，对于他们来讲就像在沙漠中断水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看见水一样的感受，贪婪的占有。
　　老狗只好去拽起了林一“让你别睡非要睡，睡了反而更困。赶紧走吧，一会来不及了。”老狗连拉带拽的把林一带到了去往食堂的路上，林一也渐渐恢复了些意识。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林一和老狗两人正走着远远的就看着全面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两人走到近处发现是社团招新，老狗突然想起来之前要加入音乐社团的事，拉着林一就要去看看。
　　“别急，先去吃饭回来再说不行吗？”林一从美梦中醒来可不是为了加入社团的。
　　老狗想了想觉的也有道理，回了句“那好吧。”吧字还没落下，他就改变了主意，对林一说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说着林一想起了今天遇见的那个姑娘。
　　“我好像遇见了。”
　　“什么鬼？”听见老狗的回答，林一诧异极了，什么时候一见钟情这种事和白菜一样不值钱了，他白天刚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晚上老狗也遇见一个。
　　“你看那。”
　　林一顺着老狗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瓜子脸，隐隐约约还透露出一丝异域风情，是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
　　“呸，你那是一见钟情吗？我都不好意识戳穿你，你分明是馋人家的身体。”
　　“一样的，一样的。”
　　“别看了，吃饭去呀！看你没出息那样。”
　　“她好像就是音乐社的，咱过去看看呗，吃饭先不急。”之后也不管林一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林一呆站在那有些茫然，“什么情况，饭也不吃了，真就是秀色可餐呗。”叹了口气，却也跟了上去。
　　当林一走到的时候，老狗已经在填表了。
　　“同学，你是要加入音乐社吗？”不得不说上天有时候对与一些人就是多了些偏爱，眼前的姑娘明显就是属于着一部分，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是如黄鹂鸣叫般好听极了。
　　还未等林一答话，正填表的老狗余光看了一眼这边，看到是林一，赶忙抢先说道：“对对对，我们一起的。”说着从自己的表下拿出另一张表，对着林一说：“慢呀。”
　　林一对着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接过来老狗手中的表。
　　对面的女孩也对他笑了笑了然后说道：“我叫于清婉，也是大一的，你叫什么。”
　　“他叫林一。”老狗再一次完成了抢答。
　　“正常不应该是高年级的在这组织报名吗？”林一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报名的，学长学姐们去吃饭了，我在这先顶一下。”于清婉解释道。
　　“哦哦。”林一就是随口一问，一旁的老狗已经填完了，听到这不禁眼前一亮“那我们等你一起去吃饭吧！”
　　正填表的林一听到这话在心里再一次对老狗鄙视了一番。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吧。”
　　听着于清婉说她吃过了老狗有些失落，可林一心里却有些窃喜的，要不然还得等会，他真是饿的不行了。
　　“那同学我们先走了，回头见。”把填好的表递给于清婉，就拉着依依不舍的老狗向食堂走去。
　　这回路上并没有其他的波折意外，只是吃饭的时候，林一看着老狗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着于清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女孩，不得不说，他有些羡慕老狗，至少此刻他知道了于清婉的名字，而自己还对那个她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嘴里的饭好像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