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挡我救世路》阿浨

20、时至请君入瓮来（二）

　　程暄闻言，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锅里，起身将锅里比较大的一块肉舀在卫起碗里。

　　卫起抬头看到程暄笑眯眯的说：“那是我没口福了。”

　　程暄侧身，看着锅里最大的一块肉，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舀在了自己碗里。

　　两人在灶台前，捧着碗，盘腿而坐，整个后厨飘散的都是肉香味。

　　“那你父亲呢？”程暄问道。

　　“也没了。”

　　程暄好像没有什么触动，他将吃完的碗放在灶台上，用手一抹嘴，继续盘腿坐在在还没吃完的卫起身边说道：“那你很厉害啊。”

　　卫起不解，疑惑的看着程暄。

　　程暄接着说道：“你没有背景依靠，却从阳侑之战中脱颖而出还立下战功，即使是如今的世家子弟有父族母族做仰仗，没有顽强毅力，也很难到达你如今的高度。这还不算厉害吗？”

　　“是不断变化的环境和身份在推着走罢了，不想死，就只能往前。”

　　程暄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突然间听到外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南圣海那边又出事了！”一个婢女说道。

　　另一个婢女的声音响起：“什么事？什么事？”

　　“就是前几天有人娶亲，结果新娘子都半路消失了！”

　　程暄和卫起默契的一动不动，耐心的听着这两人的谈话。

　　“啊，半路消失？都不见了还是就新娘子不见了？”婢女惊讶道。

　　“这个不清楚，反正新娘子肯定是没了。然后新娘子的家人一直托人查找新娘子的下落，结果你说怎么着？”

　　“新娘子死了？”婢女疑问道。

　　“现在是生死未卜。这家人查到的是，南圣海那边前几个月早有新娘子消失的事！要不是这次的新娘子娘家有点家底，根本就发现不了之前就有新娘失踪。”

　　程暄在心里打鼓，南圣海边上只有一个封门村，但那边的村子是不归枭阳管的，百年来也极少和村外的人结亲，究竟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我听说南圣海那个村子叫封门村，离石磨坛特别近，石磨坛有食人的习俗，你说封门村的人会不会也...”

　　“很有可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许久之后声音才渐行渐远。

　　程暄等到屋外完全没声音后给卫起使了一个眼色。

　　卫起接收到后，起身将手中的碗轻轻放在灶台上，然后走到厨房门口，确认没人后，回身走到了程暄身边。

　　“殿下，人走了。”

　　程暄点点头，眉头微锁，思绪中全是刚刚的对话内容，看来已有不少新娘在封门村失踪了。

　　由于封门村在枭阳之外，又是极小的一个村落，要不是他小时候猎奇看过很多地方志，不然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村。

　　“你说现在真还有食人的村落吗？”程暄问道，像是在问卫起，也像在问自己。

　　“兴许有一些未开化的地方可能存在。”

　　“那你觉得，这些新娘是被村民吃掉了吗？”

　　卫起没有回答，虽然他没有否认现在有些地方可能还存在食人的行为，但是这种行为放在当前，还是过于荒唐。

　　“是与不是，得去看一看才能知道了。”程暄自问自答，然后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回寝殿，却挣扎着要起却好几次都没起来。

　　注意到卫起的目光，程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腿麻了。”

　　卫起先是一愣，然后咬着下嘴唇慢慢将程暄扶起来。程暄没好气的说：“你很想笑吗？我看你嘴角快压不住了。”

　　“殿下试试还能走吗？”卫起扶着程暄一只胳膊，连忙转移话题。

　　程暄只感觉双腿又麻又软，仿佛两只小腿没有骨头一般，根本立不住，更别说走路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道：“走不了。”

　　“没事，殿下。我背您。”卫起说完，就将程暄背起，慢慢走出厨房。

　　“我重吗？”程暄问。

　　“殿下很轻。”卫起答。

　　“我身上有肉味吗？”

　　“殿下身上是甜味。”

　　“我们要去哪？”

　　“殿下想去哪？”

　　“我们回长生殿吧。”

　　“好”

　　程暄想到按理来说这样的事发生，新娘的娘家人作为枭阳人是一定会去朝神庙祈愿的，大哥却没有声羽传信给他，得先回自己的寝殿问问程朝。

　　卫起的背热热的，身上一股他寝殿中的熏香的味道，让程暄身心一下放松下来，安安静静趴在卫起的背上竟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到了长生殿，卫起慢慢将程暄放下，让程暄坐在椅子上。

　　“殿下，到了。”卫起轻声唤醒程暄。

　　程暄睁开眼，看到卫起的后背有一片湿湿的，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也有水渍。

　　卫起见状，递出一只手巾。

　　“对不住，对不住。”，程暄不好意思的接过，飞快的擦干净了自己嘴角的口水，从怀中掏出声羽，询问程朝南圣海的事。

　　很快程朝便给了回应，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逐渐出现在程朝面前——

　　南圣海非枭阳领地，你若死在那里，我收尸都得找别人。

　　程暄撇嘴，大哥已经很久没让他接大活了。自从南桑回来后，程朝仿佛认定他是个废物一样，派给他的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活，帮这户人家跑跑腿，帮那户人家净净屋，要靠这些事飞升，恐怕他早人老珠黄了。

　　南圣海这个事，牵涉很多，若是办成了，自是功德不能说无量吧，也是大量。

　　“殿下还是想去南圣海封门村吗？”卫起看穿了程暄的想法。

　　“当然，我岂是贪生怕死的，大不了一死而已。我这个年纪，即使死了也貌美，不亏。”

　　卫起看着程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封门村距离石磨坛很近，受石磨坛影响大，不乏善巫蛊之术的人，而且不在枭阳的管辖范围之内，此行怕是真的如同朝殿下所言，很危险。”

　　“那你呆在王府，我去去就回。”程暄笑道。

　　卫起脸色冷了下来，“我并非此意，殿下要去的话，我定护殿下周全。”

　　“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这趟差比较险，所以我希望你留在府中，万一我出事，你还能帮我料理后事。”

　　看似玩笑话，其实却有七分真。程暄是一个不在意自己生死的人，他要自己极致的美丽，直到自己死前的一刻也是美丽的。程暄在年少时就说过自己这个观点，就有人调笑他说‘你不在意生死，那你现在去死啊’，他告诉那人，自己虽不在意生死，却也没有死的必要。只是假如他有一天出门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中死了，他也是能接受的。不在意生死，并非不想活了，是活着也行，死了也行，任凭天意。

　　卫起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

　　程暄看着卫起那个执拗的劲，想来是要做狗皮膏药贴在他身后了，便说：“行吧，那你可保护好我，自己可别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