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挡我救世路》阿浨

18、久别似是故人来

　　随后，雀奴就感觉有股力量在将她往程朝那边吸，但是梅思鹿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放开。随着这股力道的加重，雀奴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成两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察觉到雀奴的痛苦后，不知道是哪方先松了手，雀奴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看着眼前的程朝，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你来了。”

　　与刚刚的眼泪不同，雀奴身体微微的抽动，眼底的血丝都在疯狂的宣示着，她心底一些不为人知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愫。

　　自从阳侑之战后，程朝再未见过她。

　　阳侑之战，程朝过关斩将，拿下数十座城池，但在一次意外在与宋闵对峙时受了伤。程暮在龙城听说后，不顾一切从宫中偷跑出来，只带了两个小厮和两个婢女，奔赴战场。

　　但是，战乱让这一切变得非常艰难。

　　在枭阳和司侑的边界处一个叫灵龙村的地方，在别的村子都因战争庄稼颗粒无收，家里有的存粮部分被征走当军粮，最后仅剩的也早就消耗殆尽的时候，灵龙村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山清水秀，庄稼地的粮食正常生长，足够上缴军粮和村民糊口，甚至还有富余。

　　那时候正值冬天，灵龙村不知道为什么不让这些流民入村，但是村民见这些流民在冬日里连救命的一口饭都没有，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给这些流民们家里的一些剩下的饭菜，让他们不被饿死，有的会将自己不穿的衣服故意扔到村外，让他们不被冻死。但是随着两国边境流民逐渐增多，流民们还是发了疯。

　　他们穿着村民扔出来的衣服，手里拿着用粗壮的树枝做成的木棍，嘴里喊着‘老子再也不要吃你们的剩饭！’大举攻村。好似有计划和组织一般，他们先派部分人混入村中，在夜里里应外合，竟打了灵龙村一个措手不及。

　　那晚下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要是没有流民的攻击，现在的灵龙村本该是一片祥和。但是现在还未等雪花飘落在地面上，就被流民屠杀村民时溅出的血给染上了红色。在一声声哀呼惨叫中，风吹过‘血’花，漫天飞舞，妖冶鬼魅。

　　本该很冷的一天，因为滔天的火光，比以往冬天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暖和；也因为这场不为人知的屠杀，这天比以往冬天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冰凉。

　　而这天，程暮正在灵龙村中。

　　她亲眼看见两个婢女被流民拽着脚踝拉进屋里，一个小厮为了救自己而倒在血泊中。那男孩子很勇敢，到死都一声不吭，但是女孩就不同了。这两个女孩从小陪程暮一起长大，在宫中除了伺候她就没吃过别的苦。直到现在，程暮回想起两个女孩凄厉的尖叫声还会从梦中惊醒。

　　最后活下来的一个小厮也身受重伤，程暮在他的保护下出了重围。两个人连夜赶路，六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终于到达了程朝攻占的第一个关口——月容关。

　　在军队驻扎的帐篷前，亮明身份后，程暮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后，就看到了程朝冰冷而又疏离的脸。经过关中士兵的解释，她才知道，原来在程朝来月容关的路上遇到了敌人的伏击。虽然程朝化险为夷，但是同行的一位副将不幸去世了。他是程朝出生入死的兄弟，久经沙场都没有在战场上牺牲，却因为接她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而被埋伏杀害。

　　程朝虽然到达月容关，但之前宋闵造成的伤势更甚了。

　　听着士兵解释的语气，很明显军中并不欢迎她，甚至厌恶她。

　　确实，虽然说是损失了一名副将，但是遭遇埋伏的是一行人，是他们整支小队，副将都牺牲了，士兵的损失可想而知。这些士兵一起上战场，一起拼杀早就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

　　她的到来与养尊处优后的一意孤行，背后是十几条血淋淋的人命。

　　程朝见她第一句是：“你来做什么？”

　　程暮看着程暄隐隐出血的肩膀，有些心疼的说：“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更严重了”这是程朝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我是不是来错了...”程暮低下头，憋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程朝开口给出他在这里和程暮说的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因你而被拖累，你说呢？”

　　程朝虽然语气平静，不难听出其中包含着将军的威严与失去战友的悲痛。

　　在来的路上拖累了跟着的婢女与小厮，来了后拖累了整个军队的作战部署和计划，仅仅是因为她的任性。

　　后来在程暮养伤的日子里，程朝再也没来见过她，就连要走的时候，程朝都没有露面。

　　本来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势才不远万里，现在却惹的自身都一身狼藉。

　　伤好后，程暮和军中给她安排的士兵乖乖返回了龙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本来想自己回去就行，不想再给军队添麻烦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要是没有这些士兵的保护，恐怕只会给程朝添更多的麻烦。

　　到最后临走时，她还是拖累了他们。

　　程暮也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程朝飞升后，差人给她送来声羽，但无论她怎么哀求，哭泣程朝都没有再来见她。程暮觉得，可能程朝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过了三年之久，程暮想过他们再见的各种情形，却唯独没想过以这种尴尬的方式。

　　程朝看着程暮惊喜的脸，隐含怒意的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说罢，程暮感觉身体悬浮起来了，她慢慢的离开梅思鹿，果然身体像是羽毛一般可以漂浮在空中。

　　“好。”她回答道，然后走到程朝身旁，全然忘记了身后的梅思鹿。

　　程朝看着梅思鹿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看样貌，确实未曾见过，但是身上这股气质却有些熟悉。

　　梅思鹿脸上阴云密布，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他一把扔给程暮，“拿好，别再丢了。”他开口说道。

　　程暮接住一看，是自己的声羽，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但是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看向梅思鹿的方向，见他慢慢隐匿于黑暗之中，没有了踪迹。

　　程朝看到程暮耳际的桔梗花，过去将花拿了下来，随手扔在空中，任由花飘落在街头，然后开口道：“不要再和连真身都不给你看的人有来往了。”

　　程暮低下头，好像她又做错了。

　　忽然空中出现一些带血的字迹，直直的朝着程暮飞来。

　　“雀奴！”一个声音从脚下的街道传来。

　　雀奴往下一看，是程暄在手舞足蹈，两只手在空中拼命的左右摆动。

　　程朝带雀奴慢慢降落，走到程暄身旁。

　　见程暄身旁还站着拿着东西的二狗，却没有看见卫起。

　　“你那个侍卫呢？”雀奴开口问道。

　　程暄笑了笑，说道：“我派他先回府帮我办点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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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暄王府。

　　窗外若有似无的刮着点微风，零星带来点雪花飘进了窗内。

　　程暄伏在案前，眉头微皱，似是想了良久，最终落笔写下两个字——

　　袁夜。

　　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三下。

　　“进来。”程暄说道。

　　卫起推门而入，拱手说道：“殿下，您要找的那本书在府内的书阁并没有找到。”

　　“好，知道了。”程暄挥挥手，示意卫起出去。

　　卫起愣了片刻，程暄将自己的砚台压在刚写的字上面，对着卫起微微一笑。

　　卫起退下。

　　屋内烛光昏暗，程暄将砚台挪走，拿起手上的字条在烛焰上点燃。

　　“他什么时候回府的？”

　　程暄在房中好像在和谁对话一般，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回殿下，丑初左右。”

　　按照时间推算，他本应子正左右回到府中。

　　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