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有个小旅店》冬煜

4、第四章

　　充满电流杂音的粗哑声音回应了张宥的疑问，既然能够交流，他暂且放下手中的铁斧，从攻击状态转变为警戒。机器人的情绪人类很难判断，张宥自然也没有办法像在不眠城那样，通过机器人守则去判断陌生世界的机器人。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用反问回应对方的提问某种意义上而言，对机器人的逻辑有些耍赖，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张宥不得不耍点小心思。

　　出乎张宥意料的是，对方不仅似乎做出了思考的姿态，甚至在半分钟后，很认真地解释了这种称呼上的区别：“按照目前的既定事实，我和我的同胞更应该被称作铁人，已经没有……人类会称呼我们为机器人。”

　　“铁人？”

　　隐晦地仔细打量着情绪不明的机器人，张宥倒也觉得这个称呼很贴切，冷冰冰的金属结构用铁人来形容更直观形象。基于眼前的现实推断，这个世界曾经也有一个技术先进，至少高度电子化的文明。

　　张宥对系统仍抱有戒心，他希望通过当地原住民获得更多的信息，既然眼下双方都有较好的交流，他继续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了这种变化？你和你的同胞与人类之间现在关系如何？”

　　“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我的记忆单元出了毛病，以至于不得不定期清理数据冗余，太早的事情我也只有模糊的记忆碎片，无法形成连贯的信息流。”似乎许久未同人交流的铁人变得有些健谈，“我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可惜数百年过去了，问题依然存在。”

　　数百年？这时间可有够久的。张宥心里暗自嘀咕，这时宕机已久的系统突然上线，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边蓝底的信息框，上面标注着这个铁人的信息。

　　【代号：？】
　　【种族：铁人】
　　【型号：？】
　　【状态：？】
　　【态度：友善】
　　【招募状态：？】
　　【描述：？】

　　可招募？这是什么意思？张宥一时间没闹明白系统提示出现的目的，或许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暂时抽不出时间询问RB2L，既然对方的态度姑且是友善，他当即拿定主意尝试与铁人聊聊这方面的事情。

　　“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张宥指了指旅店的废墟，“当然声明一下，我也是才来这里不久，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铁人倒是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对张宥的解释表示理解：“我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与你无关。这里的老板是个好人，他对任何种族都一视同仁，无论是人类、铁人、兽人亦或是其他种族。我近期在附近游荡，这里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休整，进行自我维护的地方。很可惜……”

　　张宥很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能看出铁人表露出惋惜的神情，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能理解铁疙瘩的情绪，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稍加思考，张宥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表明用意。

　　“我也是长期漂泊游荡，大多数时间居无定所，从你的话里我听得出各个种族之间相处并没有那么融洽。旅店的老板能有这样的心胸，的确令人敬佩，而老板的遭遇让人感到遗憾。我不想继续漂泊，又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这家旅店，或许我可以重新让这家旅店恢复生机。”张宥诚恳地看着铁人，此时他没有将对方当做是金属构造的机器人，而是当做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尽管有些冒昧，我想邀请你与我一起重建旅店。”

　　“重建旅店？”

　　铁人做出了思考的动作，张宥倒也宽心，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有过多的期待。而这时，他听到了冷冰冰的少年音。

　　【物质位面遇到的人物原则上都可以招募，对方的具体信息需要通过管理员交流后获得。能否招募也需要管理员自行尝试，一旦招募成功，对方即可成为管理员的员工，维护好员工的情绪与忠诚，有利于更好地完成任务。】

　　仿佛是知道张宥要问什么，RB2L继续进行说明。

　　【物质位面员工的招募上限可以通过系统功能模块相关技术增加，目前您可以招募的员工上限为2。】

　　“好，我同意。”

　　铁人的肯定答复打断了张宥与RB2L的交流，稍后铁人继续说道：“依照机器人核心原则，您现在是我的主人，小拳头为您服务。”

　　“不，不是主人。”张宥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叫张宥，我们是合作伙伴，是朋友。”

　　呆愣地用圆镜头盯着张宥的手，片刻后小拳头缓慢且郑重地抬起自己金属构造的手臂，冰冷坚硬的手指与温热柔软的手指握在了一起。

　　【您已完成支线任务：招募第一位员工。获得奖励基础建材包X1。】

　　支线居然是隐藏任务？

　　表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不由得吐槽系统的不地道，这种新手支线任务难道不是应该罗列出来，让我获得更好地体验吗？整得和盲盒一样，盲任务是吧？

　　【代号：小拳头】
　　【种族：机器人】
　　【型号：FOW-18】
　　【状态：不佳】
　　【态度：友善】
　　【招募状态：已招募】
　　【描述：FOW-18是一款近战格斗机器人，其诞生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加快速接近敌方远程目标实施精确打击。同时，由于装备更持久的能源核心以及最新型的动力骨骼，FOW-18也是工程作业的能手。】

　　战斗型机器人？这倒是很有意思，干活打架两不误，张宥登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我们先把老板的遗体安葬了吧。”

　　招募到了第一位员工，张宥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松了不少，刺目的阳光让看惯了人工太阳的张宥有些不适，可这种自然的光线却令他心旷神怡。拿起铁锨，他和小拳头一起找了处小坡，协力挖了一个坑，将面无血色的老板安放进去。

　　一点一点将黄土覆盖在老板身上，张宥第一次看清了老板的面貌。疏于整理的头发与胡须乱糟糟地像是杂草，黝黑的皮肤更像是被晒伤的样子，或许是为了能多赚钱，或许是真的有颗善良的人。然而此时人死如灯灭，真相已然不重要。

　　为了不让荒野中的野兽将老板的遗体刨出来，张宥和小拳头挖的坑很深，埋的土很硬实。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回到了旅店废墟，开始着手重建工作。经过实际考察，旅店的基本结构框架还在，无需推倒重建，只要修补了损坏部分，就能让旅店重新发挥作用，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早在他们安葬老板之前，张宥就将建材包打开，里面有相当数量的土砖和木板。小拳头没有问这些材料究竟从何而来，这让张宥松了口气，毕竟真要解释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相较于从没搞过建筑的张宥，小拳头显然更有经验。如描述中的那样，小拳头在工程作业上有令人拍案叫绝的能力，这反而让张宥成了打下手的。

　　不过张宥不以为意，不擅长的方面不盲目逞强，这是他老爹长期给他灌输的思想，张宥将其很好地贯彻到生活中的各个方面，比如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使劲儿跑。

　　忙活到太阳西下，他们才堪堪修补了旅店破损的漏洞，清理了早先被损坏的家具和框架结构，平整了有些坑洼的地面。基础的修缮堪堪让旅店能挡风遮雨，不至于风餐露宿。一切消停后，张宥从犄角旮旯翻出的草席子里拿出两张保存还算完好的，铺在了旅店一楼的厅堂里。

　　“友人，你的木匠活做得很好。”

　　盘腿坐在草席上的小拳头，仔细欣赏着焕然一新的旅店大门，这是张宥拿整块大木板修型改出来的门，条件有限做工其实很一般，但能做出来已实属不易。

　　“别说木匠了，水管工我都做过。”张宥烤着火，就着清水吃了点应急干粮，只吃了两口就有点吃不动了，“要不是你帮忙，我顶多补上两面墙，连门都来不及做。”

　　“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

　　活动着有些滞涩的关节，小拳头不由地说：“我也很久没有这样活动筋骨，浑身上下的关节似乎都有些生锈了。”

　　看得出小拳头的机体恐怕很久都没有进行过保养，这个时间恐怕要比两百年还久。而且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的能源又是如何供给的？当然这点张宥不会贸然去问，等时机成熟了再问也不迟。

　　“时间不早了，晚上守夜，我们……”潜意识里张宥没将小拳头当做不眠城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而是当作了人类，他习惯性地同对方商量守夜。

　　不过小拳头表示：“你安心休息，机器人不需要休息，节约能源只需要我维持基本的警戒状态就好，不用太担心。”

　　回过神的张宥自嘲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表示晚安，早已浑身脏污的他躺在脏兮兮的草席上，双眼一闭。

　　开始玩儿系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