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千金只想搞钱》月下七公子

77、第 77 章

　　陆小清颔首道：“我想起了这家茶铺名字的起源，是因为这家茶铺的老板在十四年前，舍了位进京赶考的穷书生一顿茶食，后来这位书生探花及第，才将当时的小茶棚题名为“云雾茶寮”，只因当时他喝的茶便是云雾茶。”

　　闻言陆成允恍然大悟：“我也曾听人说过，当初江大人进京匆忙，只凑够了路费，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赶在开考前一天进了京，可已经是身无分文，已有两天没吃东西。若非有个好心的老板舍了他一碗茶饭，他可能都熬不过那三天的科考。”

　　说着陆成允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感慨之色，“只是我听人提起此事时万没想到，这老板竟是开茶铺的，我还以为是开酒楼食肆的。看来多行好事，确实是会有福报的啊。”

　　这件事在奉京城不是秘密，相反还是人家老板的活招牌，只不过想要知道此事，要么听亲朋好友闲聊八卦时提起，要么去实地走访，否则人家老板想宣传你也听不到。

　　她当时在奉京也住了几个月了，若非为了红尘居走访东市，她也不知道城中还有这样的店，更遑论是陆成允这种来去匆匆的。

　　“难怪堂兄在杭州难以打开局面，光是钱氏一家，在杭州便是盘根错节，听说钱、徐二家还是姻亲，哪怕堂兄有心分化，想来也是不易。”

　　闻言陆成允微微一惊：“青清你怎知他们两家是姻亲？”

　　陆小清笑道：“不过是偶然听杭州的茶客提起。”

　　真的有这么巧？陆成允虽然心中腹诽，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是笑道：“正如你所言，想要分化徐、钱二家怕是不可能了。说起来徐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若非有这个嫡长女撑着，光靠徐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不足为惧。”

　　陆小清也知道这位徐娘子，听说她不仅容貌端丽，品行出众，更是善于经营，八面玲珑。

　　如今她也帮着夫家经营布号生意，徐家的生意，但凡有重大抉择，徐老爷必定先问他这个爱女再做决断。所以只要有她在，这两家必定是同气连枝，也得益于此，两家的生意在杭州是越做越好，基本垄断了杭州的布市。

　　若非陆成允背靠陆家，像他这样外来的布号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如今他们家的布虽滞销，但陆成允减价时，人家并未跟着降价和他打对台，哪怕对方的客源被他撬走了一部分，而面上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也从未在背后使什么阴招，这都是留了面子的缘故。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尚未触及他们的根基，对方才会如此温和。不过话说回来，哪怕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也是不怕的，毕竟要论靠山，他们家可从来没输过。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如何打开局面，才是眼下问题的关键。

　　“要想打开杭州的局面，走寻常的路子怕是不成了。”陆小清将茶盏搁下，“堂兄可还记得，清儿之前与你说的红尘居？”

　　她和沈长鹤在江南已有半年之久，在这期间她也有做过不少试探和暗示，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她这位夫君是个相当开明的人，而且他也是个聪明人，对她的经营估计能猜到一二。

　　为了日后能更方便经营红尘居，顺便刷刷好感，她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将她是红尘居老板的事情告诉给他知道，果不其然，他对此并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猜到。

　　陆成允颔首道：“自然是记得，只不过……”陆成允说到这顿了顿，想到了刚才她说的茶寮典故，又想到之前听说有几个江南的大才子也特地去了红尘居，回来后也对其赞不绝口，才又道，“只不过之前我忙着分号的琐事，实在无暇分身，如今虽说市场还没打开，倒也没之前的忙，可以好好了解一番。”

　　陆小清知道这是托词，但她不可能揭穿，只笑道：“堂兄辛苦了，既然现下杭州的局面无法用寻常手段打开，堂兄不妨考虑借用其他的势，将这局面打开。”

　　她将奉京城中红尘居分店的事情告诉了陆成允，尤其是聚贤阁借助江南才子的势，在奉京城中逆袭太白楼的事情。

　　听完她的介绍，不等她说旁的，陆成允便主动问她，可是有能联系上红尘居老板的法子，说他对红尘居很有兴趣，想和对方谈合作。

　　陆小清说她联系不到对方老板，但她可以帮他拿到杭州分店，然后她把加盟的细则，包括利润分成，管理培训等和他讲了一遍，陆成允本只想借红尘居造势，一开始对自己经营有些不太感兴趣，但陆小清对他说了红尘居在奉京的红火程度后，他决定自己开这家店。

　　虽然红尘居的老板他看不到，但既然有她作保，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其实陆成允对他这个堂妹的印象并不好，虽说有才女之称，但从前她举止间总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傲气，与她相处起来，实在让他这种商贾出身不太舒服。

　　只是陆青清身份贵重，哪怕他心里再不喜欢，面上却得装作喜欢，好在她虽有才，但城府并不深，敷衍这样的人，他还是绰绰有余。

　　然而最近的交谈，尤其是今日这番深谈后，他对他这个堂妹的印象也大为改观，不仅与她相处时没了被人俯视的感觉，而且她对商贾之事，也不像从前那般唾弃，反而处处流露出一种善于经营的模样。

　　他想，大概是她年岁渐长，二婶开始教导她打理家中产业，如此才慢慢改变了对经营的看法，人也越发的成熟沉稳。

　　两人又聊了许久，主要是讨论杭州的红尘居要如何选址、经营，又要如何借红尘居来为他们家的布宣传造势，要不是何氏出言提醒要吃午饭，估计两人能聊个废寝忘食。

　　吃完午饭，两人便到书房继续详谈，何氏只好招呼着同被冷落的沈长鹤，原本何氏还担心沈长鹤会不会觉得被怠慢了，但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并无芥蒂。

　　何氏不禁感叹，陆青清真是个有福之人，不仅出身好，嫁得的郎君也对她如此包容温柔，听说沈家其他人对她也是十分的好，最重要的是他们尊重她的意见，就好比她想到江南走走，她的夫君哪怕身体不好也陪她逛了半年，若换做是自己，别说半年，三日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心事她是不可能在亲戚面前表露，何氏只陪着沈长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没聊几句，便都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沈长鹤便提出想单独游花园，何氏一开始肯定不肯，来回推脱了几个回合，便也答应了。

　　聊了一个下午，陆小清和陆成允已然聊出了大致的方向，吃过了晚饭，两人本还想继续把剩下的细节商量完，只是陆成允被何氏在饭桌下踢了踢脚，瞬间就想到沈长鹤还在，连忙改口说奈何天色已晚，说等明天再说。

　　等到了明天，陆成允肯定也不敢再晾着沈长鹤，而是带着他们夫妻俩到杭州城逛逛，陆小清昨晚就说了不想太高调，陆成允立刻心领神会，说对外你们就是我的远房亲戚，刚从老家过来探望。

　　双方达成共识后，便一起出去了，期间还在酒楼里遇到钱老板的小儿子与朋友来喝酒，陆成允和他寒暄了两句，介绍了一下陆小清和沈长鹤，便进各自的包厢。

　　是夜，钱家书房。

　　“爹，孩儿今日碰见了陆成允，他中午带着两个生面孔的在鸿运楼里包了个厢房，按他的说法，这女的是他的远房亲戚，那男的是她的丈夫。”

　　“你觉得他说的有假？”

　　钱成坐在紫檀书案前，穿着一件葛色缎面对襟直身，头戴四方帽，蓄了山羊胡，头发花白了一半，还戴了个金边水晶眼镜，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上去不像是商人，倒像是个年过半百的文士。

　　钱中翼穿一身云纹白襕，耳边的发间簪了一朵杜鹃花，他先是点头，然后又摇道：“孩儿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的举止气度可不像一般人，尤其是那女子，虽戴了帷帽，可近看时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的容貌身段，绝非一般商贾之家能养出来的。”

　　闻言钱成并未抬头，只继续看着手中得书本，淡淡道：“你大嫂也是出身商贾，可若论容色谈吐，整个杭州有哪家的千金能比得上她？”

　　“大嫂可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爹以大嫂做比属实是有些不讲道理了。”钱中翼有些急躁道。

　　钱成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钱中翼，钱中翼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局面时，却听到钱成道：“你这话虽然有些托大，但也不无道理。”

　　“爹也担心，这是陆成允请的帮手？”钱中翼皱眉道，“该不会是从奉京来的吧？”

　　“若说陆氏一族的靠山，自然是朝堂上的那位，只不过陆阁老素有官声，我们也一直惦记着分寸，想来陆庭也不好意思为了这点事去阁老面前说嘴。”钱成道，“即便陆庭真说了，想来陆阁老如今也没空管这等琐事。”

　　“爹说的有理，皇上卧病在床已一月有余，想来首辅大人如今最在意的是皇上的龙体，还有立嗣之事。”

　　说到这，钱中翼似是想到什么，又道，“不过之前听江大人说，朝中有几个大人在半个月前就吵着要皇上立太子，气得皇上接连贬了好几个大臣，最严重的，都被发配到岭南那样的鬼地方，听说因为推举的皇子立，汉王首当其冲，故而连汉王殿下都被申斥了。”

　　“皇上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那些贵人却开始按耐不住了，这让皇上如何不气。”钱成道。

　　“可储君乃是国本，历代多少祸乱皆因储君迟迟未定而起，这些大人虽说是有私心，可早日定下国本，也能让天下安定啊。”钱中翼道。

　　钱成问道：“这话也是你大嫂与你说的？”

　　见钱中翼点头，钱成又道：“你大嫂这话固然没错，只是皇上如今犹在病中，哪怕知道这些大臣是为了国家着想，也难免心中会有其他顾虑。”

　　“我也如此问过大嫂，可大嫂说皇上不是这样的人。”钱中翼道。

　　钱成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你大嫂眼界确实不凡，可到底还是年轻了。殊不知古时多少帝王本该是个明君，只可惜他们都活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