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仙界里的那些事儿）》倪晚裳

4、皇太子·阿离·前世今生

　　“你才是草，你才是草，你就是一颗狗尾巴草。”我愤愤不平地回了紫冉殿，，想起二殿下给我的评语我就生气，居然说我是草！我走到紫冉殿门前，平日守门的一个小哥冲我不住挤眉弄眼，我惊奇道，“小哥，你眼睛怎么了？”他作扼腕叹息状。

　　我径直往里走，一声娇喝吓得我倒退数步，“给我站住！”

　　好吧，站住站住站住，我连忙刹车，抬头见到一个娇美女子，冰肌玉骨清无汗，她皱着眉，“你就是晴明？”我作低眉顺眼状，“小女子正是。”

　　她又皱皱眉，“二哥既然拜托我收容你，你就好生在我这里待着，不要再兴风作浪了。”我一撇嘴，兴风作浪？我又不是妖怪，要那能耐么我？“今天二嫂，唔，就是二皇妃，对我说，有凡间女子勾搭二殿下，两人公然出入天庭各处有说有笑，命人拿出时光倒流镜那件宝物一照，居然是你……”

　　完了，完了，完了，我招惹上那妒妇了，这还能有好日子过么？连忙点头如捣蒜，“仙子说的是，小女子以后哪儿也不去了。”我心里说，二殿下不是说了嘛，要带我去东海，到时候我随便找个地方一躲，谁稀罕待在这鬼不生蛋的地方呀？此女要走，又转头，“我在哪里见过你？”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绝绝对对没有的事，我小小凡人一个，哪儿劳驾仙子您认识啊。”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我刚一走进紫冉殿，温宪便上前关切问道，我心中一暖，只好哼哼哈哈地说，那不是给二殿下送孩子去了嘛！我对她们说，我要去东海了。她们四人面面相觑，唐婉拧着眉头，说，“青娞仙子上门来，我看不是空穴来风之事。虽然她平时和二皇妃有些龃龉，但是你还是别去招惹这些仙家的人了吧。”我点点头，想明白过来，才大惊：哦，那个辣椒美人就是和二殿下有暧昧的青娞仙子？那二殿下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我盼呀盼呀，终于是盼到了随二殿下去东海的前夜，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就是这极不安稳，闹出了事了。大家都安安静静睡觉呢，就我听见窸窸窣窣声音，然后又是很典型的某种动物的叫声，“吱——”

　　我来劲，翻身坐起，“老鼠！有老鼠！”

　　我一叫，她们全醒了。绿珠和唐婉还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温宪好身手，霎时反应过来，“小贼，哪里逃！”孔安宁抄起什么东西，“抄家伙，上！”五人大展身手，来了个捉鼠竞赛。烛火照耀下，那只小鼠通体雪白，动作极灵敏轻便，“吱——”跑到了东面，“吱——”跑到了西面，本来差本寸，孔安宁就要捉住它了，可惜……哎，温宪从另一面扑来，“咚！”俩美女撞了个对翻，四脚朝天，孔安宁和温宪相视苦笑，连连呼痛。唐婉踏着三寸小脚，优雅地说，“别跑，别跑……”它哪儿听你话呀，你叫它不跑它就不跑它就不是老鼠了！

　　我还卯上劲儿了，偏不信这个邪，不就是一只小白鼠！我看你往哪里逃！

　　夜，静极了。一人一鼠，偷偷摸摸，你追我赶，老鼠跑上了银河我便追上银河，老鼠跑上了虹桥我便跑上虹桥，老鼠藏进了一朵云里，我便和它大眼瞪着小眼地对视……

　　筋疲力尽，气喘连连，仙鼠大概是看出了我没劲了，贼溜溜一钻，就钻进了一间半敞着门的宫殿。我一看那宫门之上的匾，我也不认识。宫殿里头又有人，我只得作罢。

　　愤愤盯着那小老鼠背影道，“你就进去吧，你就进去吧，里面可有人，当心把你烤了吃你老鼠肉。”遥遥可见，远处仙鼠尾巴抽搐了一下。

　　我心情大好，无声地笑了个前仰后合。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低低地说话和哭泣声，断断续续，不住地飘进我的耳朵里，“大哥……已经许多许多年……为何还不起来？为何还不起来？……依旧怪我和你争夺阿离么，我还你，还你便是……你知道么，我找到阿离了，她没怎么变。我多想小时候，身边有你、有阿离，可是大哥你为什么一病不起？人间的日子，就这么值得留恋么？绿珠也好，唐婉也好，温宪或是孔安宁也好，你欠下的情债我都替你一笔勾销，大哥啊大哥，回来吧！”

　　声声幽咽。我忍不住心间颤动。站在那里的身影也一动不动了。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衣角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好死不死抬头讨好一笑，“二殿下……”

　　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这副样子，总归是和平时嬉皮笑脸纨绔子弟的样子不大一样，我觉得冷风嗖嗖的，讪讪一笑，“天气寒冷，二殿下保重……拜拜了您呐！”我脚下抹油，正要溜，后脖颈一紧——可见过拎小鸡的样子？对，我现在就和小鸡一样，被这该死的二殿下拎在手里。

　　——“二殿下，商量个事儿，放我下来，成嘛？”——“二殿下，您拎的手累不累啊？你不累我脖子酸了哎。”——“二殿下，我保证不外传，我什么都没听到……”

　　脖颈上那股力量猛然消失，我“哎哟”一声坐在地下，手不停地揉着屁股，一抬头，二殿下还是寒着一张脸。我皮笑肉不笑，“嘿嘿，我真不是有意听你真情告白的……嘿嘿，你就当我是空气……嘿嘿，我保证不外传，我发誓！”我举起两只手，放在脑袋边上，他“扑哧”一声笑了，神色温和许多，“好了好了！这些事你本来就知道。”

　　“对对对，我知道、我知道……”我跟着他唯唯诺诺，诶？不对！我反应过来，把眼睛瞪得像铜铃，搞笑，我知道个六啊！

　　该死的好奇心！我忍不住往里面看了看，“这里面的，是谁？”

　　话音一落，二殿下刚刚和缓的脸又冰了。我像吃饭噎着了一样，摆手、摇头，“得了、得了，算我没问！”哪知道，手腕一紧，他拖着我就走，我差点摔个倒栽葱，“哎呀呀，你每次要拉我要提前说声儿成不？”他又猛地停下，我惯性过大，差点扑到前面那个水晶棺里的人身上去——

　　诶？水晶棺？

　　我擦了擦眼睛，货真价实的水晶棺！就和咱们中国某位领袖的遗体享受的待遇一样，安安静静放在一个水晶棺里，四周是檀香四溢。

　　我好奇地眼睛都不眨，盯着那个华美的水晶棺，这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双目阖上，一派安然模样，他的相貌和二殿下差不多，就是那个神态比二殿下这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的庄重多了！

　　“哼……”一声冷哼，从天而降，兜头盖脸降落，我哆嗦了一下，呀，忘了正主儿了。赶忙讨好地对二殿下，道，“这人谁啊？”

　　“他是……”二殿下这习惯非常不好，说话说一半，老是吊人胃口，他的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都瘆得慌了，他才说，“他是我大哥，皇太子天聪。”我长出一口气，不就是你大哥嘛？你看我那眼神，搞得我做贼心虚了，他是皇太子皇儿子的跟我有什么联系啊？“你竟然记不得了？你竟然不记得了？”他大惊，要来抓我的手腕，我眨巴眨巴眼，“我记得什么呀我就记得，我认识这人么！”

　　他神色一阵黯然，索然无味地挥挥手，“算了，你去吧。”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啊！我砸吧砸吧着嘴，正要逃之夭夭，刚一起身，又看到那个通体雪白的小老鼠，“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是你送上门儿来的！”我卯足了劲，向前一扑——

　　“哎哟！”

　　老鼠没逮着，摔了我个大跟头。

　　那小仙鼠在不远处又蹦又跳，我嘟囔，“小人得志！”二殿下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我气得呼哧呼哧地，“你笑，再笑！你们这天庭都成了耗子窝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啊？”
　　——“还不是你见死不救，真不知道怜香惜玉，你就不能来帮我一把嘛？”
　　——“哟哟哟，就你还‘香’、‘玉’呢！”
　　——“我就是了吧，你管不着。”

　　“晴明……”二殿下忽然住了嘴，看着我的眼眸里，是分明的流光溢彩，那声音软软的，我心里大叫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如同时空一般，那些很亲昵很亲昵的对白从我口中冒出来，好像是我说的，又好像不是我说的，我愣住了。“那个……我要走了……”我仓皇地往后倒退。

　　要不说天庭处处有机关就是害人呢！我倒退着不到三步，忽然地下冒出一个大洞，我还来不及反应，——“啊！！！”我的尖叫声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我欲哭无泪，这地下突然变出个大洞来是怎么回事，大洞下面，是滚滚的漩涡。

　　有一个人影，在瞬间，落入了洞中！一张笑嘻嘻的脸停在了我的头上，“你怎么那么笨啊？好不愣登掉进了‘前世今生漩涡’？”

　　“你、你、你说什么？”我看着那个白色的人影，怎么就那么欠揍呢！我是被谁害的掉进来的？

　　“我说——”他大声对我说，“这是‘前世今生’漩涡。你掉下去的这个不一定就是你自己的前世今生，掉进了谁的前世，我也不知道。”啊？我手脚冰冷，“那怎么办啊？”我惊叫。“没办法咯，我们就去走一遭吧，当作生活体验好了！”他耸着肩，自说自话拽住我的手，潜入了冰冷刺骨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