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四维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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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泽澜星域第二百四十六号边缘星。
两架黑色的小型穿梭舰无声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上面下来的是十多个背着轻巧行囊的年轻的战士。
“莫教授，这就是选定的升维点吗？”
杰纳斯看着带着光镜才能看清的崎岖地面有些怀疑，但在南宿的监督下好歹学会了礼貌待人。
历扬抬头，只见无数的光点散布在天幕上，本该是银河低垂，星光漫天的美丽光景，但这来自亿万年前的光辉却似乎避开了这颗偏僻星球的千里赤地，渐渐地只留这一颗星球在墨色的云团中踽踽独行，无法窥见一丝天光。
“就是这里，放心吧，仪器监测到频率震动最为接近的点就是这里了。”
他有些迟疑，可看着这群年轻人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道，“不要害怕，会安全的，我们测试过，没有问题。”
顾寻心脏微刺，明知这只是泽澜星域的外围之地，还是忍不住联想。
他面无表情站在角落，像一只主动把自己藏进黑暗的卑劣老鼠。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拉住，一头耀眼的金色发丝强势闯进视线，“顾寻，你又不带我玩！”
是亚瑟莱斯。
莫雍景带头走在前面，“走吧，我带你们去地堡。”
大家很忙跟上。
简雪跟在历扬身边，无端有些紧张，“领主，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
青年偏过头，发现简雪头发长长了许多，已经能扎起来了，“我不知道，大概率回不来了吧。”
简雪一笑，“我只是对未知的事物有点焦虑，你可不要被我影响啊。”
历扬摇头，表示不会，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雪姐，以后就我们俩了，还是叫我历扬吧。”
简雪爽快答应，“没问题啊，现在安姨可管不到我了！”
地堡离得很近，不过进分钟便到了入口，莫雍景验证开门后带着大家进去。
知道他们都明白可还是忍不住啰嗦，“翻译器和通讯器你们一定要带好，去了四维有用的就只有这两种东西了，另外如果实在出了问题，联系不上我们，你们的终端也有紧急通讯功能，任务我就不再多说了，你们都知道，出了事故走散了一定要先保证自己活下……”
走过一条临时建造的通道，来到一个巨大明亮的空间，里面研究人员来来往往校验着什么，看见他们都会点头示意，那是一种无声的信任与祝福。
“……好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莫教授打开一个巨大机器的舱门，“去吧，路序在里面等你们。”
大家跨过那道金属门，眼看着莫雍景年迈的身影被隔绝在外，而门里等着他们的是站在光里的路序。
他的身影依然挺拔，虽然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历扬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看见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十二名队员，路序尽量放缓语气，“按照事先叮嘱你们的流程来就行，机器很安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杰纳斯嗓门依旧大，“元帅，我们都知道，不怕！”
路序点头，“调频时间还长，自己找地方休息吧。”
大家不在聚集在门口，吩咐散开，见历扬似乎有话和路序说，简雪便没叫他自己走向了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历扬的错觉，他总觉得其他人离开后路序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更苍白了一点，“你怎么了？”
男人摇头，“没事，这两天要处理的工作有点多，累了而已。”
历扬有些不信，但路序明显不想多说，他也不好再问，于是他难得体贴，“那要不要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
看他仰着个脑袋，一脸好心，路序忍不住道，“我只是累了，不是残了。”
现在看出来了。
历扬面无表情地想，就这欠揍的语气也不像是有是的样子。
见青年板着张脸也不说话了，路序无奈笑笑，“我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行动不便，这位好心的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扶我去那边坐坐？”
历扬抬起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我看阁下似乎健康得很呢，要不还是自己走吧。”
说完先转身找了个固定坐椅坐下。
看路序紧跟在他旁边坐下，历扬问他，“你怎么比我们提前这么久到？”
路序，“因为我有特权，下次你想早点来也可以找我，”他身旁的人，答得半真半假，“凭我的能力多带一个人进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次就算了。”
前面还好，后面那句听得历扬简直无语，他轻笑一声，也调侃，“好啊，下次你带我走后门。”
说罢仰头靠在坐椅上，试图闭目养神，迎接即将到来的巨大波动，最后居然差点迷迷糊糊睡着，还是路序轻摇了下他的肩膀才醒过来。
历扬有些迷糊，“开始了？”
“嗯，”路序叮嘱他，“震动感毕竟强，做好准备。”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皮上的褶皱有点深，看样子刚才也在闭目养神。
历扬有些好笑，想到自己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研究完了到目前为止所有有关四维的资料，路序不会和他一样吧？
来不及多问，刺眼的白光和强烈的震感一同到来，历扬不得不抓紧了身前固定用的束缚带。
最后只听见几声痛苦的闷哼声，以及耳边模糊的一句“别怕，我会找到你。”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一个独特的空间，仿佛是巨大能量爆炸过后形成的虚无空间，无法用言语描述，也找不到出口。
历扬微微眨眼，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强光，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看到的只是满目荒凉的白，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奇异的光影驳杂，明明如此巨大的空间，却寂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且这些快要凝成实质的光雾是什么？巨大的能量吗？
历扬思索着，想要离开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下脚的地，而且这里的一切，哪怕一颗微小的粒子都无法被改变。
怎么办？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永恒的空间。
可是理论来讲四维空间就是一个坚固的立方体，永恒不变是它的特质，这种情况应该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要怎么离开？
还有他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路序说等他来找他，他都没有来个四维空间，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哪怕进来了，他们也一定会被分开。
心里的疑问一条接着一条，但更为紧要的还是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
哪怕是从来没有来过四维，他也知道正常居民生活的地方不该是这样，就像三维生物不会生活在虫洞里。
无法行走，不能改变，那要怎么离开呢？
青年闭上眼睛，略微烦躁地蹙着长眉，永恒不变的空间在他的发丝上洒下细碎的光，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睫毛又密又长。
历扬睁开眼，终于有了思绪，既然不能靠蛮力走出去，那就只能运用科技手段了。
空间的变换，纬度的变换说白了也就算频率的变动，只要让自己的生物频率不再与这个鬼地方契合，是不是就能出去？
包里只有生活物品，他身上携带的，能够改变频率的，就只有研究院弄出来的专用通讯器。
尝试了许多次都无果，这个地方的磁场对人又不太友好，历扬的唇色在一次次失败中变得苍白。
他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依照这空间的永恒性，他怕是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都没人知道。
不会的，他会出去的，他一定会出去的，这才刚刚开始，不要慌，不要害怕。
历扬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尝试。
不对，改变自己的磁场根本没用，无论怎么变还是出不去。
还差点什么，一定是还差点什么。
脑中灵光乍现，他忽然又想起了路序的那句话:“不要害怕，我会找到你。”
就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缺什么了！
锚点！他缺的是一个锚点。
就像大海上的航船，不论怎样制动，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就只能原地打转，所以只要找到那个锚点他就能出去！
历扬缠斗着手指，在自己的终端里找到了曾经分析过的路序的生物频率，然后再次打开通讯器，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生物频率调到和对方相同的数值。
一秒、两秒、三秒……
历扬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认知，他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就在他快要绝望到以为不会有结果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随后那道清隽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哪怕再次进入四维空间，可仅凭前两次短短几个小时的旅程，路序对这里的了解也还是太少了。
再次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依旧冷静如初，只是在尝试过无数次仍旧联系不上历扬的时候他有些慌了。
他想了很多可能，也找了无数借口，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怕自己把他弄丢了，更怕的是所有人都过来了，将他一人丢在了纬度缝隙之中。
另外十一个人都能联系上，偏偏唯独他失联了，怎么可能？
可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到连他自己的觉得可怕，仿佛一头野兽，正在清醒的目睹自己沉沦，但却不做任何反应。
他找了一天一夜，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时，见到了那抹自己久寻不得的身影。
青年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从光里走出来的人影，梦幻神圣到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路序！”
虚弱沙哑，听起来状况不太好。
顾不得伪装，野兽快速上前扶住青年摇摇欲坠的身躯，看见那苍白的嘴唇抑制不住地张开了双臂，仿佛要将对方嵌入身体。
真正拥抱的那一刻，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路序放任自己将脑袋埋进青年颈窝，迟来的恐惧让他呼吸都在颤抖，但可还尽量保持着声音正常，“你去哪里了，怎么联系不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鬼地方呆了多久，历扬是真的很累，因此路序抱他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松了全身绷紧的力，就差挂路序身上休息了。
当然，迟钝如现在的他也发现不了路序的反常。
因此留给了对方足够的缓冲时间，刚刚寻回珍宝的野兽，再次强迫自己隐忍所有感情，伪装成普通朋友一样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
足足在路序身上挂了十多分钟，历扬才逐渐清醒。
他有些尴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很奇怪的空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男人藏起心中的后怕，“那你怎么出来的？”
“呃，用了你的生物频率，就出来了……”
他纠结了一下，直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还是没有说出后面那句“你是我的锚点……”
看他仍旧平安无虞，路序突然无比庆幸，曾经历扬说需要他的生物频率做研究时自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还好他答应了。
历扬环顾四周，入目的是熟悉的场景，这样平常的地方似乎在三维世界随处可见，但出现在四维却让人有些惊奇。
他随手捏起地上的一个石块掰碎，有些疑惑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和三维有点像，像是戈壁？”他看着刚刚被自己弄碎的石块，“而且，四维空间的东西不是不能改变吗？”
路序解释，“没错，四维空间的东西的确具有永恒性，一般来说这是维度法则，但这一点有好处也有坏处，所以为了方便生活改造，四维生物在日常居住的地方开辟了克隆空间。
就是模仿三维建造的空间，除了里面居住的生物，其他的一切和古地球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你看到的这些更符合三维世界的规律。”
历扬惊叹，“古地球？还可以这样？”
又想到什么，他问，“话说，同样都是外来人员，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路序有些迟疑的话，“没什么，多找了点资料看而已。”
还没站起来历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仰头盯着高大的男人，“升维一直都只存在于理论中，压根就没有人来过四维空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那你又是从哪里找的资料看？而且，联盟提供给我们的资料应该是一样的。”
路序无奈投降，“你已经猜到了。”
联想到临行前莫教授的一番话还有进调频仪之后路序句似是而非的玩笑，历扬当然猜出来了。
可他心里无端多了股连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酸胀感，虽然没什么立场可还是质问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共来了几次，脸色不好也是这个原因吧？”
他识趣的没有问对方失败了怎么办，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以接受那个人是路序。
初次调频，不管是谁都没有经验，谁知道中途会出些什么意外。
路序垂眸，深邃的目光直直与历扬对视上，“三次，我只进来了三次，”他眼里多了些看不清的情绪，“可我没去过你待过的那个空间……”
历扬不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冷脸，声音有些冲，“幸好你没去过！你要真进去了谁来给你当锚点？”
路序定定看着他，“你。”
“不论等不久，我知道你会来。”
“可你没有我的生物频率。”
“上次在实验室看到，我背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四维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