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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道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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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师弟,你在那发什么呆啊,快点挑泉水来浇灌这些菜。”
关德忠在那吆喝陈宝,自己坐在木凳上磕着瓜子,一副悠闲模样,完全没有去搭把手的意思。
“是,师兄。”陈宝挑着水灌溉面前的菜园,等会儿还要去喂猪,没了,偷偷摸摸的认真学习弟弟偷偷抄录出来的剑法,争取明年的内围弟子选拔。
陈宝现在是天剑派的外围门徒,弟弟幸运些,当初和他一起参加内围弟子选拔的时候被青剑宗主看中收了当徒弟,而他则被刷了下来。弟弟想求师傅,被他拦了下来。
陈宝用手摸了摸陈安的小脑袋劝道:“你不用为了我,去惹你师傅不高兴,你好不容易进了内围,可不能在这急骨眼上出岔子,你哥哥我明年一定进入内围去找你,你在青宗要多听多看,少说话,不要老是顶撞他人,最重要的是要努力学师父所教的剑法。”
陈安无法,回去之后拼命地练,争取早些入了师父的内门弟子在向师父求情。
自从在被外围的一位管饭长事带着他们兄弟两人到这个天剑派已经过去两年了。回想自送阿爹一别,七年里,家中遭受巨变。日子早在四年前变了个天翻地覆,那时候的陈宝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贪官污吏,什么叫鱼肉乡里,什么叫徇私枉法。
此时的父母官非彼父母官。前任父母官因将皇上下达安葬将士的差事办的非常出色,大大鼓舞了前线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开春时分将敌人逼退到雪山,减轻了华辰国的负担,随后和华辰国一起将敌人逼到领土,打赢胜仗。签下四国友好合约,紫穹国和苍鹰国每年必须向华辰国和金阳国敬贡黄金万两,战马一千匹,粮食一万石,珠宝首饰三箱。
正因那时的县令老爷办事漂亮,让众多将士大受鼓舞打赢胜仗,皇上龙心大悦,让县老爷连升三级,调往帝都当差去了。
让陈宝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县老爷一走,来了个新县令直接让他们堕入地狱般生活。
新上任的县令走马上任,起初很会做人,每天骑着马去所有的村里走访查看。到陈宝这个村子时,村长带着他们一起迎接,陈宝远远看了一眼,面容慈善,身型适中,身宽体胖,胖胖的脸一笑很让很亲近。县令不仅和村长套亲近,打着了解村庄名义问村长现在的粮食各有多少,良田税收如何,良田全村有多少。
旱田有多少。问的村长以为又是一位替民申冤的好青天,结果就将他们村的情况都给县老爷说了,也为以后灾祸埋下祸根。
这位县老爷来半年,起初办事很老道,各种公务处理都非常得当,让人都挑不出错。直到后半年,这位县老爷完全掌握了乡镇村的信息后,开始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
最先遭受其害的就是镇子,
那位贪官县令先是加重铺子税收,还扶持一个什么大海商行,这位商行老板还是县老爷的弟弟。不到一年就占领了镇上一大半商铺,弄了个股息,只有少部分有点势力的商铺依旧照开,贪官也聪明,不去动这些商铺。但那些没有势力的商铺那就倒霉了,贪官手下专门暗地里培养了好多走狗流氓每天去那些没有势力的小商铺寻讯滋事,次次去衙门告状,败坏人家声誉,让人家做不成生意,然后半胁迫人家投靠大海商行,还签了个什么分红契约,意思就是说每个月所赚的银两要分七成给大海商行。这样下来这些商户不仅要交铺子税收,还要交大海商行的分红,一来二去镇子那些商户过的苦不堪言,即使这样,为什么没有引起民愤呢?这就是这位贪官的精明之处,他是贪污了镇上那些小商户的银钱不假,但又给人留了点将将能温饱的银两,只不过是没有多余的钱就是了。
这位大人是个人物啊,搞完镇子就来搞村子。秋收时,陈宝随着爷爷舅舅他们带着大米上镇里卖钱来换生活用品。在进城的粮食通道,那个贪官就在淋尖踢斛上面动文章,安排官兵在那带刀镇守。我们要卖米,就要先过淋尖踢斛后才能拿到集市换钱。也不知那贪官从那里找来了身高八尺,体壮如牛,腿壮如象的壮汉。这壮汉能一脚就将装满大米的斛踢出半桶,而踢出的大米如数充公。
轮到外公的时候,陈宝见那壮汉踢出了半桶的大米,止不住的心疼。而外公看到那么多洒落的大米,心里真是又气又心疼,毕竟大米种的不易,本身也不是值很多钱,一麻袋大米顶多撑死了二两银子。这一踢就踢走半袋,这叫人还怎么活啊?
舅舅心有不岔便发问记账的官员:“这也少太多了吧,这位官爷,这不合理啊。”
“是啊!”
“是啊!”
后面卖米的好些村民都在高声议论,那位官兵冷笑,起身大声道:“这是朝廷律令,有不服者全部带走,重罚三十大板,关三天。”那位官员话音刚落,后面几个官兵都亮出官刀,吓得外公舅舅还有后面的村民后退半步,不敢再吱声。
那位官员见没人闹事,挥手让那帮官兵退下,回到位置坐下,一仰手:“没有事了吧,继续。”
陈宝见到那位官员的所作所为,终于能理解‘民不与官斗’的名句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使在愤怒又如何,在当权者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陈宝带着半袋米和舅舅还有外公拉到集市,外公让舅舅留下和陈宝卖米,他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想知道镇里所发生的事。
等陈宝和舅舅卖完大米,俩人在一旁的面摊要了两碗面。
舅舅熟络地向老板喊:“春叔,两碗肉丝面,多放点葱花。”
老板笑眯眯地问:“好咧!您稍等!”
不一会儿老板将两碗面端上来,放到他们面前:“客官您慢用!”
舅舅见到没有几根肉丝的面,不禁向老板问起:“春叔,你这面的肉丝是不是少了些?”
春叔收完隔壁的碗放到盆里,叹气地走过来坐到舅舅身边,时不时向四处瞄一瞄,没见到贪官的狗腿子才放心地向舅舅小声抱怨:“客官啊,你别怪这时候肉丝少,现在能有肉丝都不错了。”
“为什么呢?”舅舅和陈宝大为不解。
“唉”面摊老板春叔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您这些日子没来,咱们镇上啊,现在都过得苦不堪言咯。这镇上大大小小的商铺现在都归了大海商行,县老爷垄断了供给猪肉,专门开了个肉铺,让我们去那里买,价格比往年翻了一翻,现在在城里能吃的起肉的也没几家了,唉,不瞒您说,我这摊啊,摆完这月底就不出了,和我老婆一起去儿子帮工的朱老板家做活,客官你慢用啊!”说完这些话,面摊老板起身走了。
舅舅沉默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不在言语。陈宝望了望背影佝偻的面摊老板,在望望面条上的几条肉丝,陈宝第一次燃起读书的渴望,说来真是造化弄人,曾几何时,他视书如同洪水猛兽,别说碰,看见都要绕道走,上一世若不是父亲还有他哥压着,估计连小学都读不下去。现如今居然要依靠它来保护养活家人,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
陈宝和舅舅吃完面,就去骡子车旁等外公回来。过了一个多时辰,外公背着采买的生活用品回来了,不过脸色不大好。舅舅跳下车帮外公将采买的物品搬到车板上,外公始终都皱着眉头,舅舅都没敢问,外公让舅舅现在就出城回家。坐在车上,外公闭目养神,陈宝不敢打扰,陈宝望着皱着眉头的外公,琢磨着估计外公打听了些镇上的消息后心情不悦吧。
回到家,外公下了车,对陈宝打了声招呼:“阿宝,等下你来外公这一趟,有事给你讲。”
“好咧,外公。”陈宝回到家,将卖得的大米钱放进爹曾经放银两的地方后,跑到院子里喝了两口水,就听到阿娘在叫他:“阿宝,是阿宝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阿娘。”陈宝扔了水瓢,用汗巾擦擦嘴就回到屋里,见娘歪在床头哄陈安,陈安仿佛知道哥来了一般,向陈宝的方向伸出手咿呀咿呀哟的求抱抱。
“今天的大米卖的怎么样啊?阿宝。”阿娘压着陈安扭动的身板,关切地问道。
陈宝也不好说卖的不好,现在阿娘在养病,可不能受刺激,改口说道:“跟平时一样,阿娘你不要劳心这些事,有孩儿在呢,好好养身体要紧些。”
阿娘吃了些水,想了想到底还有父亲大哥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是听阿宝的话养身体要紧。
陈宝逗弄一会儿陈安后,就去隔壁找外公,外公一家除了大舅妈不在,其他都在屋里等着。外公见他来,向他招手拍了拍身旁的炕,外婆还给他倒了一碗水。
外公紧锁眉头,将打听的小镇上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我今天去往年收我们大米的谢员外的米铺,商量什么时候上门来收粮?没想到谢员外将今年的大米的价钱调整成五文一斗,比往年整整少了好几倍。我忙问原因,谢员外说,这不关他的事,这是大海商行的规矩,他也无能为力。”
舅舅大惊:“爹,如果收五文一斗,咱们今年就没银钱了呀!”
外公手示意冷静,接着说:“这还是谢员外一家,我今天去其他商铺采买,无论是什么东西每家的价钱都翻了一翻,朝廷掌控的物件更是翻了两倍。我去找了住在镇上的周老头,一问才知道,咱这青天大老爷啊,这几个月来不禁加重了各家各户的税收,还让亲弟弟搞了个所谓的大海商行,逼迫镇上好多家商铺入股,并且把控各家的物资货源,这几个月下来,每月的银钱将将够温饱,连多余的一文钱都没有,没了,还想向我借些米。唉!看来这世道要变天了,以后的苦日子有得熬啊。”
陈宝听到最后,胸口酸酸的,今年的收成一般,阿娘身体不好,还在吃着药,安安还小,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如今那个县令如此行事,他们怕是不得幸免。想到这里,陈宝还有一些疑问:“外公,难道这县令不怕人告他吗?”
外公嗤笑一声:“怕,最近去外省的路上来了好些山贼,好些人家都遭了殃,这还是其次,这县老爷根本不怕别人告他,听说是京都有人罩着。好像听谢员外说前些日子有人去京都的刑部告这位县老爷,隔天就消失不见了,音信全无。”
陈宝听完,也大概知道外公所说的音信全无的意思。官场这地方都是官官相护的,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既然已经成事实,陈宝还是询问下外公的意见:“那外公,如今有什么打算啊?”
外公想了想:“咱们今年的大米卖出一半,留一半,以防不测时也好有些应对。”
舅舅想了想那个米价有些不想卖,就劝外公:“可是爹,今年米价实在太低,我们真得卖吗?”
“卖是自然卖的,不过不是卖给谢员外,而是卖给隔壁的黄村。”外公慢悠悠的说道。
舅舅不解:“为啥啊?”
外公叹了口气:“造孽啊,听说他们原本是想将今年的大米拉到隔壁省卖,没想到被那帮山贼抢去了大半,现在正是缺米过冬,今年先将米卖给他们,我打听了下,十五一斗,也不算亏。”
虽然听着这价钱是好,可去黄村不易啊,陈宝怕赔了买卖不划算:“那外公,我们这些大米那啥运啊?”
外公笑了笑,摸了摸陈宝的头解释道:“我在城里见到黄村的村长,当即就和他谈定了,他说过两日会请龙飞镖局的人来拉米。”
听完外公的话,陈宝大写一个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