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警察局》乔默默

3、人人都玩无间道

　　审讯室，陈大鹏把灯猛的转向林洛洛的脸，强光此的她掩住眼睛。

　　以前她总是用这种方法给犯人增加压迫感，现在自己轮到自己才明白，这样的灯光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小姐，你把名字地址说一下，我们好处理。你不合作我们是要拘留你的！”

　　林洛洛的嗓门也不比他的低，“我是为了执行任务！我连警察编号都告诉你了，你去查查成不成？！我的包也给你们没收了，你们倒是翻出我的证件看一看啊！”

　　陈大鹏冷哼，“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港片看多了。前两天打黑组抓到的人还嚷嚷自己是陈永仁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转着笔说，“告诉你件事吧，其实我除了是扫黄组的头头，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三连会的总瓢把子！”他说完哈哈大笑，林洛洛则想把他孤苦伶仃的几根头发全拽下来！

　　话说回来，她没想到事情会生出这样的枝节。她接到的任务是去死者李志飞工作的星光夜总会调查。虽然亮出证件是很酷很有型，但身份很容易拉开和被调查者的距离，得到的讯息事实上也很难准确。李志飞在星光看场子，平时和店里的小弟小姐都很熟络。所以她自作主张扮作陪酒小姐，想以内部人员的身份了解情况。

　　她涂涂抹抹，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成笑骂红尘的烟花女子。

　　没费多少功夫就和其他小姐混熟，大家为了各自的理由兜售青春，每个人脸上的粉都扑的很厚，也许粉足够厚了，就可以掩盖真正的表情。

　　像带着日本的能乐面具，悲喜自知，旁人却看得到一张麻木的笑脸。

　　一切进展的都算顺利，她唯独没算到今天扫黄组会突击行动。根本不给她亮出身份的时间，她就被人押了出去，而进了审讯室的多次申辩也被驳回。

　　好不容易陈大鹏同意打个电话给秦筝确认她的身份，结果他扣下电话就传给她一句话，“秦SIR林洛洛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能是楼下卖热狗的。”

　　林洛洛在心里把秦筝从头到脚SM了个遍。想到自己堂堂警察一名最后因为涉黄被关了起来，其原因还是自己的上司栽赃陷害。这简直就是一部集阴谋与情感的喜剧大片。

　　“秦筝你等着……等我出去了……我要在你家门口泼油漆……在你的咖啡里放胡椒……在你椅子上放图钉！”她罗列着种种报复他的方法，愤怒总是让人不成熟。

　　她真是要放弃反抗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抬起有些沉的眼皮，秦筝正站在门口对她笑。浅浅的，让人想扇他一耳光的笑呀。

　　“秦SIR！你怎么来了！”陈大鹏很意外。

　　秦筝耸肩，“我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把没脑子的小警员掉在了你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陈大鹏恍然大悟，呵呵笑说，“好！”他拍拍秦筝的肩膀，“咱们也很久没聚聚了，周末来我家，你嫂子包饺子！”

　　“嗯，好！上次嫂子带饺子去医院看我，我吃了之后就很感慨……连这么恐怖的食物我都可以吃下，应该以后的康复都不会有问题。”他边讲边笑，林洛洛看起来他甚是可恶。

　　陈大鹏挠挠额角，“你小子这张嘴啊……”他摇摇头，“好了，你留下审她吧。我出去喝杯水，这林姑娘真不好对付。”

　　秦筝还是笑，明媚又灿烂。

　　“陈SIR，你的头发变浓密了很多啊。”为了弥补刚刚的挖苦，他似乎良心发现的转而赞美。

　　陈SIR在门口一扭头，随口说，“因为我用霸王！”

　　林洛洛“噗哧”一声笑出来，别说，陈SIR真跟霸王广告你那个说着“头发和人一样，也会虚弱……”的大鼻子成龙有几份相像。

　　意识到自己过格了，她立刻把嘴角拉回向下的弧度。

　　秦筝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他坐的时候扶着左腿，样子有点吃力。

　　“你怎么受伤的？枪伤？被人砍的？”换成她审问他了。

　　他没回答，只是把刺目的审讯灯转了个方向，光不再直射她的眼睛，她顿时心安冷静了不少。

　　“林洛洛的警员，说说你这次卧底行动有什么收获吧。”他开门见山，她本以为会有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斥责呢。

　　她想了想回答道，“李志飞和小姐们的关系处的都不错。他本人也没有什么仇家，最近也没有欠债。大家只说他脾气不大好，但一般不会为难人。案发当天，有个男人来找过他，他们在吧台说了些事情，具体内容还不清楚。酒保说当时那个男人泼了受害人一脸酒就走了。”

　　秦筝认真的听着，样子是难得的专注。

　　林洛洛也看着他，微暗的灯光里他的轮廓有点模糊却很漂亮。

　　“然后呢? 你还没有说到重点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到重点？”

　　“以你的性格，说到更有价值的信息会很兴奋。”

　　她哼了一声，“对！重点在这里！有个叫伊莲的姑娘说她到后门透风的时候看到李志飞和一个男人在争吵，后来是互相推搡。她说这人和之前去找李志飞的是同一个人。那个男人一直在骂李志飞‘你他妈不是人！你他妈是畜生！’有客人叫她所以她没有看到事情后来的发展……”

　　“那是什么时候？”

　　“具体的话……11点左右。”

　　“验尸报告说死亡时间差不多在十一点到一点的区间。”秦筝说，“伊莲呢？”她很可能目击了一场凶案的开始。

　　林洛洛说，“应该还在审讯吧。”没有处理完，扫黄组不会轻易放人。

　　秦筝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你去通知队里的人我们有新的目标人物。我去问问伊莲姑娘，也许她还有更多想说的话呢。”

　　她问，“就这样？”她以为他会骂她做个卧底都做不明白，被逮住破坏警队形象，做事不计后果又没大脑呢。她这一想，自己好像还真做了件不够聪明的事。卧底行动需要内外上下的协调，就算再小的纰漏也会影响大局的发展。

　　听她试探性的疑问，秦筝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哦，对了。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谢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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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莲亚麻色的卷发垂在肩头，她坐在审讯室门口，低头望着自己染着丹蔻的脚指头。

　　林洛洛跟在秦筝身后，边走边偷偷踩他的影子。

　　“嗨，伊莲。”很温和的叫出她的名字。

　　伊莲仰起脸，她带着绿色的美瞳，此时像只森林里的妖精。

　　秦筝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直视着伊莲的绿眼睛，表情全无审讯当有的严肃，倒像是偶然路过坐下来聊聊的样子。

　　林洛洛站在他旁边，虽然穿着火辣的小裙装，可一进入状态她就立刻黑猫警长上身，神情说不出的正义凛然。

　　“我是好评度五颗星的秦sir，这位是刚被扣了奖金的林sir。”介绍就介绍，干吗一定要加个抬高自己诋毁别人的定语？！

　　伊莲有些不安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她望着林洛洛说，“ 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想到真的被我猜对了。”

　　“我……没取得你们的信任？”

　　“你很懂我们的行话，样子也够风骚。不过我在这个圈子好多年了，一个女人是干净还是脏，我很容易看出来的。”说着她爽朗的大笑，眼角细小的褶皱让她看起来很疲惫。

　　虽然才只接触了很短的时间，可伊莲的确是个很她的笑一样爽利的女人。这个晚上她给了林洛洛第一根烟，帮她挡了三杯加冰威士忌，教她在痴肥□□的阔佬背后吐口水，她说他们才是真的贱。

　　“伊莲，你还记得那个在后巷和李志飞争吵的人什么样么？”秦筝问。

　　伊莲想了想回答，“大概一米八左右，平头，身材很壮。穿一件黑色夹克衫……”她皱起了眉头，不确定的说，“具体的样子很模糊了，天那么黑，实在看不清。是他杀了李志飞？！”

　　本是安静聆听的秦筝蓦的笑了笑，“很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林洛洛和伊莲异口同声。

　　他不疾不徐的说，“不过凶手也可能是你……或者是我……其实，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他！”他的肘杖指着刚刚跑过的带鸭舌帽的撅着肚子的小胖子。他是陈队的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今天他媳妇出差，小东西就在局里做作业。

　　一句“凶手就是他！”吓的小胖子立刻不动了，就差举起双手喊“阿SIR饶命！”了。

　　秦筝对这个效果似乎很满意，他从口袋里掏出块糖扔给他，“嘿！陈小明，这是荣誉市民奖章。以后要更努力哦！”

　　那块糖根本就是从他老爸陈大鹏的桌子上偷拿的……

　　林洛洛无语的望着他，“开玩笑有个限度，okay？！”

　　“在所有证据都指认他是有罪之前，他只是嫌疑人。现在就主观认定他是凶手，很可能误导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他说，语气认真，“伊莲，一会我会让同事帮你做一张人物素描。你尽量回忆一下他的样子。”

　　伊莲愣了愣，“嗯。好。”

　　扫黄组的办公室在五楼，林洛洛他们组的办公室在三楼。她和秦筝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先按了3 又按下了1。

　　“谁要去一楼？”她奇怪。

　　电梯在下降。

　　他答，“林洛洛警员，恭喜你下班了。”

　　“哈？！那你呢？”她如获恩典，周身舒畅。

　　电梯门蓦然打开。

　　“我去加班，明天见吧。”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电梯外面微笑着冲林洛洛挥手了。

　　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她大步迈出电梯，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口了，她又转身折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按下了数字3。短暂的失重，她又回到了亮着灯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的门没有掩紧，她透过空隙看见他正叼着一块面包看新搜集来的资料。没想到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还挺帅的，时而微微蹙眉，时而浅笑，虽然脸上有清浅的疲惫，可见他一会把笔转的飞出去，一会又靠在椅背上发呆，看起来也是自娱自乐，并不寂寞。

　　林洛洛呆立了半晌还是推门进去了，听到响动他微微侧过头，有些困惑的望着她。

　　她也不说什么，拿了一摞资料就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私闯上司办公室？”他笑着问。

　　“我想亲自看上司大人你加班爆肝。”她灿然一笑，笑容可以照亮城市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