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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乱世民国:声声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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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管家没想到的是,宴星河真的在三少爷身边站稳了脚跟。每天陪着三少爷上学堂,做功课,去镇上玩耍。一向调皮的三少爷更是一口一个“阿河”叫着,份外亲热。。
宴星河当值一个月后,告了假回到原主家里看望家人。他一个月的酬劳有九块银元,回家前给自己买了新衣服,给宴星辰也买了新的夹袄,一包红糖糕,又给了宴母七块银元。一个月不见,两岁的弟弟对他感到陌生,等他拿出红糖糕,弟弟怯生生的接过,吃一口甜食,眼睛都亮了起来。宴星河又逗着他喊哥哥,很快和他熟络起来,听着小奶音一口一个哥哥,宴星河第一次感觉到有个兄弟也不错。至于他在23世纪的弟弟,两人这么多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宴母还是一脸苦相,接过宴星河递来的钱,做了一顿面疙瘩汤,这边刚吃完宴老二就到家了,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儿。
“阿河回来了,带东西没有?”宴老二看见坐在椅子上给宴星辰喂饭的大儿子,醉醺醺的问。
“但凡爹你少喝点酒,少去一次赌坊,咱们家也不至于过成这样。”宴星河不理会宴老二,喂完饭,陪着弟弟玩了会儿,把弟弟哄睡后,起身来到厨房见宴母。
“娘,你得立起来,我现在也做工了,钱以后会更多,你拿着不要给爹,平日里多看顾着弟弟。不为别的,总得看着阿辰吃饱穿暖,以后阿辰娶了媳妇,还得叫您一声娘。好日子在后头呐。”宴星河将诸如此类的话揉碎了讲给宴母听。
“哎,哎”宴母坐在灶台口烧火凳子上,用袖子擦着泪水。这个家总算有点指望了,大儿子是个好的。
下午,宴家门口河边。
“我走了,您回去吧。”宴星河站在船上,向岸边的宴母挥手,直到乌篷船开出好远,还能看到岸边痴立的宴母的身影。一个母亲,如果丈夫不争气,自己总得立起来。为母则刚,以前没有人告诉她,不用一直听丈夫的话,顺从丈夫是写在她们骨子里的记忆。等他天长日久多说说,宴母总会有所改变。等到以后自己随叶秋俞去北平,家里宴母立得住,他才能放下心来。
一早回的家,下午四五点才回到叶府。叶秋俞院落里,叶秋慎正在和叶秋俞下围棋。
“阿河,回家好玩吗?”叶秋俞下不过大哥,看见回来穿着新衣服的宴星河,眼睛一亮。
灰色的袍子,乌色的盘扣,称着他乌发红唇白肤,普通的衣服好像立刻开了美颜一样光彩起来。
“你的新衣服真好看。”叶秋俞从座位上下来,拉着宴星河的衣角,一脸痴迷。“我以后就要娶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
叶秋慎和宴星河一起大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想着娶媳妇了。
“那估计有点难。”叶秋慎凑趣道“像阿河这般样貌的,少有,就算有,也没有这通体的气质,二者相辅相成,才是那独一无二的宴星河。”
“那我就娶阿河好了。反正阿河会一直陪着我吧?”叶秋俞仰着头看着宴星河。
“我会一直陪着三少爷。”宴星河低头与他对视,在心里接上后半句:直到任务完成的时候。
叶秋俞满意的继续和大哥下棋,一子还没落下,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尖叫痛哭,猛然间吓得叶秋俞手上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
“怎么回事?”叶秋俞忙问。
三人正面面相觑,金子端着两杯沏好的茶进屋来,一边放下茶,一边回话。
“是四小姐嘞,今年快五岁了,姨太太叫人排了好久的队,才等来何婆婆给四小姐裹脚。”
“裹脚会这样叫吗?”叶秋俞继续问
“是呀,要把脚先在热汤里泡半个时辰,待脚泡软后,将大拇指外的其他四只指头尽量朝脚心拗扭,在脚趾缝间撒上明矾粉,再用十尺长的布裹起来,用针线缝合固定。以后还要裹脚尖,脚头,脚面,最少要大半年的时间呢。何婆婆是出了名的会裹脚的手艺人,她裹得黄府三小姐听说就是三寸金莲,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向三小姐提亲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咱们四小姐命好,刚好轮到了,以后四小姐定会找个好人家的。”金子不无羡慕的说。她自己是命苦,卖身给了叶府,做活的人就得一双天脚,否则走起来水盆都端不稳,是没人要的。所以她十分羡慕那些小脚的女孩子们。
“我竟不知道,女子裹脚需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叶秋慎怔怔道。
“这都是什么破习惯,好好的脚,不去走路,要折断。”叶秋俞愤懑道。“待我去撵走那何婆婆,四妹平日里虽然与我不对付,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她受这折磨。”
“二姨太知道的,倘若现在不裹脚,以后大了更裹不好。四小姐心内,说不定也是愿意的。”金子反驳道。
“我要去看看,万一四妹妹也是不愿意呢?别人我管不了,自己的妹妹总得管!”
叶秋慎陪着叶秋俞去隔壁叶秋欢的院子里。叶秋慎知道大户人家的女人都是裹脚的,谁家女儿脚小,名声早早的传播出去,就会一家女百家求,那是及有面子的事情。只是弟弟一根筋执意要去,便随着去了。
宴星河更是知道在这个时代审美的畸形,还要几年后社会风气才会扭转,将来更是会有大批的文人批斗这种行为。此时发达的城市里,大户人家也开始不再给女儿裹脚,但是但是偏远地区,接受外界文化冲击慢的地方,依然有大量的女孩在五六岁时要受这裹脚之痛。历史走到这一步,是一个必然,等待千年的枷锁,总有一天会去掉,他只是个过客,只为了任务目标而来。
那天听说叶秋俞是被赶出四小姐院子的,叶老爷训斥了他一顿,倒是不知为何没有再体罚。
叶秋俞回来后怏怏了两天,他告诉宴星河,他不想让四妹裹脚,但是四妹明明痛的走不了路,眼泪成串的流下,却依然不肯拆下裹脚布。他不懂,为什么女人要自己这样折磨自己,将来嫁人,难道丈夫是看着脚生活吗?他后来偷偷的看了自己母亲,怪不得母亲走路都需要丫鬟搀扶,原来母亲也是小脚。二姨太也是小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的同学们说这叫“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可他打从心底感觉不到一丝美感,只觉得荒谬。
“解开这块布需要很长的时间,别人裹上的,自己裹上的,都需要时间。”晚上叶秋俞睡不着,叫宴星河坐在床边陪他聊天,又提到这小脚时,宴星河如此说。
“这个时间还要多久?”叶秋俞还太小了,他不懂。
“等有更多的人像少爷你一样,觉得这样不对,就快了,少爷快些长大吧,长大了成为有用的人才,你说的话才会被更多人倾听,认同。”
叶秋俞听着宴星河的话,似懂非懂,只觉得,如今的月亮都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