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亲爱的丑丑兔》面诗赋

18、厌学小兔

　　鼻尖是沾染着微弱的槐花花蜜味道的迷迭香香气，姚望于一个天色将亮未亮的凌晨苏醒；然后感觉血液里流淌着来自春日的花瓣，有蝴蝶落在他的手上。

　　世界很满很满，很慢很慢，让他想给未曾谋面的旧友写一封信，不要很长。

　　他想向对方介绍秦芝怀，想炫耀身边的这个特殊的存在。

　　邮件里的内容姚望是利用语音识别完成的，他担心听读的准确性，请来陈叔帮忙检查。

　　“发送好了，”陈叔告诉姚望，将笔电的屏幕重新转至姚望面前。鼠标误触，随即听到语音引导说“收件箱”。

　　姚望跟陈叔道谢，又问：“秦芝怀呢，怎么吃完了早饭就没动静了？”

　　陈叔转身望向身后的窗，在楼下的花园里轻易锁定了目标。秦芝怀蹲在一株盛放月季花旁，一对兔耳穿过明黄色的遮阳帽里的小洞耷拉在瘦小的肩膀上，小小一只，很是可爱。

　　“他在花园里忙呢。”陈叔的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爱怜。

　　姚望眉头微皱，“怎么还在花园？”

　　同意回家准备高考后，秦芝怀又在A中留了两天办理保留学籍的手续。

　　他在一个黄昏重新走进姚宅，颇受佣人们的喜爱，刚一下车便激起一场小规模的欢呼。之后他便像没事人一样每天待在花园里种花施肥，全然忘记了回来的目的……

　　姚望吩咐陈叔：“把芝芝喊回来，让他带上课本。”

　　过了一阵，秦芝怀脚步嗒嗒，来到姚望房间隔壁的书房里。

　　书桌宽大，姚望坐在侧面的位置，面色不虞。

　　秦芝怀的兔耳紧张地掸了掸，识相地坐到书桌正中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好些本书。

　　“小望少爷，我借了几本博尔赫斯的书，读给你听哦！”在姚宅的秦芝怀不戴口罩，无拘无束，声音清脆又干净，比电话里以及在A中重逢时的声音都好听。

　　“秦芝怀”姚望神情严肃，“我带你回来是要你专心学习的。”

　　“我知道……”秦芝怀说。

　　“从明天开始，上午理科、下午文科，会有老师过来给你上课，晚上由我抽查你当天学习的知识。”姚望将制作好的学习计划表递给秦芝怀，“可以参考这个表格安排你的时间。”

　　秦芝怀专心看了一阵，怯怯问道：“照着这个做的话，可以考到你念的那所大学吗？”

　　姚望心动，问：“为什么要去我读的那所大学？”

　　“就是觉得……只有很优秀的人才能去那里读书。本来学校图书馆的书是不能拿出校园的，但管理员听说是要拿来给你读给你听的，就同意我借走了。”秦芝怀小心翼翼，“她还让我跟你问好……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你出意外的事情了。”

　　姚望像是不介意这件事，只笑说：“她愿意给你拿书不是因为我的成绩有多优秀，这座图书馆刚落成的时候，我爷爷捐了几万册书过去，之后每年都会捐赠新书。”
　　“严格意义上讲，这些书其实都来自姚家。”隔了一阵，秦芝怀还是没说话，他便又问，“我读的那所大学以理工科闻名，你想好要读什么专业了吗？”

　　秦芝怀无端自卑，低着头说：“没有……”

　　姚望没有逼他，安慰道：“那先不用着急考虑这些，安下心来好好学习吧！”

　　.

　　已是夏季，空气被太阳烘烤得很干燥，所有人的步调都不知不觉地慢了，而秦芝怀和姚望的生活却同时变得充实起来。

　　秦芝怀总是起床很早，胡乱湿了脸就窜去花园照顾他的那几株光叶蔷薇；他离开时还只有几株蔷薇幼苗，回来后已经发育了有近30厘米高，主要的树茎上已经出现细嫩的刺，每天都能抽出些新芽。

　　看过了花，他便跑去花园的另一端照料迷迭香；这几日午后的太阳过毒，迷迭香呈现有些萎靡的样子。

　　秦芝怀又偷偷将颈后的抑制贴撕开一角，释放一些槐花花蜜味道的信息素，周身的植物全都摇摇摆摆，颇受其照拂。

　　“谢谢你们呀，”秦芝怀跟迷迭香讲话，“小望少爷说他最近睡得很好，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我累的。”

　　他幽怨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真的好笨呐，文科记不住，理科学不会，只有英语勉强过关……你们说，小望少爷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他会不会后悔把我给带回来了？”

　　清风吹过，迷迭香不置可否地草叶微摆。

　　“真是的，”秦芝怀故作老成，“这件事情太复杂，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随后哼着小曲，手起刀落，剪下几枝新草给小望少爷送去。

　　早饭过后，他就得进入书房开始一天的学习。

　　姚望全程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听他记忆枯燥的课文，听老师给他讲课，听他小声的叛逆的抱怨，很少打断，也很少作声。

　　仿佛秦芝怀才是那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而姚望只是他的一个沉默而稳重的陪读书童。

　　只有一件事要姚望受不了：每当辅导老师对着秦芝怀的试卷叹气，拐弯抹角地指责他冥顽不灵的时候，一道沉沉的声音从书房的另一端传来，“他不是学不会！”

　　又说：“芝芝没关系，慢慢学就好了。”

　　几次下来，两位家庭教师就都明白了，秦芝怀骂不得。

　　.

　　傍晚，家庭辅导结束，姚望已经靠着座椅椅背睡着了。

　　秦芝怀悄悄走近，取来一块羊绒小毯盖在他的腿上，夕阳斜斜倾入室内，将姚望的半面脸颊染得金黄。

　　空气里飘散着细碎的尘埃，偶然，细小的一丝绒毛飘摇，不偏不倚地落在姚望卷翘的睫毛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秦芝怀的兔耳竖起，向那根不知好歹的绒毛表达不满；也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悄声凑近，撅着嘴唇轻轻地、轻轻地对着小望少爷的睫毛吹气。

　　恰当好处的清风吹来，姚望睁开眼睛，视线里面出现了光！

　　几番闭眼眨眼过后，模糊视线里出现一对兔耳，然后是一张陌生又觉得亲切的脸……

　　姚望迷茫，“嗯？”

　　“嗯？”秦芝怀的兔耳竖起一只，正如他的想象，毛发是纯净的白色，尖端透着皮肉的粉嫩。

　　“小望少爷，你没事吧？”秦芝怀的声音柔柔的，与他漂亮的脸颊正相配。

　　姚望眨眨眼睛，觉得秦芝怀简直想得太多。

　　秦芝怀真好看呐！

　　两只眼睛又大又亮，下巴尖尖得，显得很精神，很有朝气。

　　视线渐渐模糊，姚望的眼珠下移，看向秦芝怀的唇周。

　　这哪里丑！！

　　这分明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个人，就连这块乌斑也美得标新立异，无与伦比！

　　“秦芝怀是世界上最漂亮的Omega”，巨大的眩晕感拖得姚望意识昏沉，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所有景象都逐渐褪色。

　　最终又是漆黑一片。

　　眩晕沉淀，变为沉重的钝痛。

　　昏迷前，姚望感谢上苍，又觉得秦芝怀或许真的是个笨蛋。

　　他明明那么那么好看！

　　他是姚望见过的最美丽的Omega，姚望见过的最美丽的Omega叫作秦芝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