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用过的手纸成精后又萌又凶》无机笑谈

6、第 6 章

　　俩人来到阳辉山时，山门尽塌，林木被毁，道观只剩下残垣断壁，炼丹炉被推倒，满目所见，尽是灰败。
　　阳辉山后山，一如既往地漫天红霞，只是红霞之下，有一人持剑半跪，地上满是血迹。
　　对面挤挤挨挨地站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妖类，只有最前面的几个是人形，后边的很多都是或植物或动物的原形。
　　张朝闻急速御剑而下，跑向受伤的师父。蝴蝶在后紧紧跟上。
　　真阳道长再次压下胸口的腥甜，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张朝闻。再一看，后边居然跟着个蝴蝶妖。
　　应付完了张朝闻关于伤势的问题，真阳问他：“我不是让你去找你师叔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怎么还把他也带回来了？”
　　张朝闻眼中含泪：“师父，你让我去找师叔是不是算准了有今天？要不是半路上遇到那个黑熊妖，我都不知道师父你……”
　　蝴蝶抱拳向真阳行了个礼：“道长，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真阳道长连咳带喘，拍着大腿感叹：“你们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啊！”
　　在张朝闻的一声声师父中，蝴蝶转过身，朝着对面最中间的那人拱手道：“父亲大人，一别二十年，不知你可还认得出孩儿？”
　　什么？蝴蝶竟是那蝶王的儿子？张朝闻不可思议地望向师父，从师父那里，他得知了蝴蝶的身世。
　　二十年前，蝶王无意之中碰到了一只从阳辉山逃出去的老鼠，那老鼠因为偷喝了真阳道长炼制的黄粱玉液而妖力大增。老鼠精说真阳道长是得道高人，他炼制的黄粱玉液，如果每日都能喝到的话肯定不止是妖力大增，还有可能让妖早日飞升成仙。因为有老鼠精的例子在前，蝶王带着已经受孕怀胎的蝶后来到阳辉山求药。
　　来此之后，真阳道长不但不给，还反复说黄粱玉液只对人类有作用，对妖类只能暂时增加妖力，之后会有反噬。
　　求药无果的蝶王恼羞成怒，反手就胡乱打死了一对父母，抓了个孩子，以蝶后胎位不稳为由，说要么挖出孩子的心给蝶后当药引，要么就请真阳道长交出所有的黄粱玉液换这孩子一命。
　　本欲拿出黄粱玉液的真阳道长被及时出手的蝶后阻止，蝶后救下那个孩子后，被暴怒的蝶王打成重伤，孕胎即将不保，胎儿的妖力即将枯竭妖丹即将破碎。
　　真阳道长和蝶王对战，将蝶王重伤后，那蝶王竟然变回原形独自逃走，只留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就留在这儿慢慢受死吧！”，任由地上奄奄一息的蝶后和即将流掉的胎儿自生自灭。
　　真阳道长赶到时，蝶后救下的那孩子竟然在小声问她：“吃我的心，真的能救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蝶后一愣。
　　那孩子擦了擦眼泪：“如果吃我的心能让你肚子里的小宝宝顺利降生，那你吃吧！我娘亲肚子里也有个小宝宝，可我娘死了，呜呜呜……”孩子颤抖着又怕又勇地闭上眼睛，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蝶后哭着谢过孩子，对真阳道长说：“我虽为妖类，但亦知人类之良知，我儿如此命数不能怪任何人。我愿一命换一命，将妖力传给我儿，希望道长宽宏大量，放过无辜的孩子。”
　　最终蝶后救下的那孩子没被挖心，而是被洗去了痛苦记忆，成为了真阳道长的弟子张朝闻。师父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孩子有大道，便给他取名张朝闻。
　　而蝶后将妖力尽数转给腹中的妖丹后便一命呜呼，临终前为孩子取名蝶梦庄。因蝴蝶属于完全变态发育的昆虫，从小到大要经历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她诞下的那枚卵在道观被张朝闻养到幼虫形态后，因张朝闻怕虫而被真阳道长送回了他本该待的孤岸山山林中，并掐算出日后待他化茧成蝶后张朝闻会前来捡他。
　　前尘过往，恩怨重重，原来自己孤苦无依只有师父是拜蝶王所赐，原来自己小时候曾与他有过那样的际遇，原来自己在孤岸山山林里见他不是初遇而是重逢，原来他说我本应知道他的名字也并非虚言，原来……等等，师父当时把他送走的时候，为什么要告诉他以后捡到他的人就是他娘子？
　　“我没这么说啊！我说我掐算过以后等他化茧成蝶的时候你会去孤岸山捡到他。”
　　看着师父一脸懵地回答自己，张朝闻瞬间明白了，这混账，若不是师父道出当年实情，自己还真要以为他是受高人指点要娶我呢！被他缠上，难道我命中有此一劫？
　　一转头，那混账跟蝶王掰扯完了杀母之仇、弃子之仇、强攻阳辉山之仇，现在正从对面群妖里搜索那个传说中的老鼠精。
　　几个扫视，蝴蝶视线定格在了一个尖嘴窄脸，贼眉鼠眼的白面小生身上，那小生瑟瑟发抖正欲溜走之际，蝴蝶一个冷脸抬手，那书生瞬间被迫升上半空，蝴蝶一个握拳，那小生瞬间隔空挨了一拳，被定格在了对面的山上，抠都抠不出来。
　　一看老鼠精被杀，蝶王冷哼一声：“就算你是我儿子又怎样？谁都不能阻挡我成仙的路！”话未说完便飞身攻了过来。
　　蝴蝶见状，瞬间化为巨大原形，挥舞翅膀与对面来人战做一团。
　　振翅八千里，摇臂上九州。
　　转眼之间，万汇哀鸣，天地变色。
　　在狂乱的砂石纷飞中，唯独张朝闻这里坐拥一方安宁，任其他小妖小怪再怎么慌忙逃窜胡乱厮杀，也伤害不到张朝闻二人分毫。
　　小妖散尽，飞尘逐渐降落，天空逐渐澄清之时，一个身影重重跌落自己身旁。
　　看到满身伤痕的蝴蝶趴在地上艰难起身，张朝闻顿时泪如泉涌，拔剑飞身而上。
　　不出所料，在真阳道长的阻拦声中，张朝闻以同样的姿势被打落回地上。
　　看蝶王在半空中猖狂发笑，用言语挑衅师父，张朝闻气得直捶地，为什么平时没有好好练功？现在，不对，我偷偷放回后山的九壶黄粱玉液应该还在，他朝半空中师父的背影低喊了句“师父等我”就匆匆跑掉，等再回来时，他身上手中一共带回了九个小壶。
　　回来后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呆住，半空中师父的脖颈被蝶王吊悬在半空，涨红得发紫的面容昭示着师父的痛苦，蝴蝶紧追着蝶王缠斗，但蝴蝶显然不是蝶王的对手，不但没能救下吊着的真阳，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却还在硬扛。
　　张朝闻目眦尽裂，刚要提剑上前，却被立马降落下来的蝴蝶拦住，手臂一扬，九个小壶瞬间壶盖飞扬，所有玉液汇成一股细流在空中流转回荡，蝴蝶亲了一下怀中呆愣的人，说：“我爱你，等我！”便飞身追逐细流，一饮而尽。
　　“不！”张朝闻来不及阻止，那细流已悉数进了蝴蝶的口中。他已经从师父那知道了道与妖，原本殊途，这遵循道法所制的黄粱玉液虽能一时增加妖力，但当妖力受损之时，便是黄粱玉液反噬之时，黄粱玉液不但会将妖怪变回原型，更会促其返老还童，一切从头开始。之前他喝的那点剂量很小，至今没有反噬，可今天这可是整整九壶！
　　被蝴蝶画圈护住的张朝闻，含泪目送吞了黄粱玉液的蝴蝶飞巡几个来回后便朝那白丝满结的师父挥翅而去，与蝶王再次战做一团，只不过这次比之前更加狠厉肃杀，奇变多谲。
　　两道光点时暗时明，忽远忽近，时而云端，时而山巅，战场瞬移百里。
　　张朝闻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此反复直至再也哭不出什么，才见蝴蝶背着身负重伤的师父浴血归来。他赶紧接过师父赶紧替其疗伤，但真阳道长伤在肺腑内里，张朝闻耗尽全力才堪堪把师父的性命从阎王殿拉了回来，而他自己也因过度消耗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他师父已经在着手炼制丹药了。
　　张朝闻挠着头：“师父，那个蝶王最后被你们打跑了没啊？”
　　真阳道长指了指他头顶的蝴蝶笼子：“呶，他在那儿呢！”
　　“那蝴蝶呢？”
　　真阳道长从袖子里掏了掏，然后握拳出来，对张朝闻道：“我说好徒弟啊，蝶梦庄那小子吧总有一天能变回来的，你别着急，你看我这不就在给他研制新药嘛！”说着还拿蒲扇给丹炉送风烧火。
　　张朝闻：“那他人呢？”
　　“呶，在这儿呢！”真阳道长手一伸开，赫然是一个肉嘟嘟的毛毛虫。
　　“啊”一声，张朝闻瞬间蹦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他欲哭无泪，仰天长叹：娘子变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怎么办？哦，不对，相公变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