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女王养成记（重生）》江林熙

3、重生

　　罗爱兰被苏旺家的话吓傻了。

　　苏旺家：“哎呀，娘，你咋这么糊涂呢，老四走了，咱家谁做饭洗衣服。娶了她不正好嘛，再说晚上多了一个暖被窝的……”

　　“洗衣做饭有你三姐……,”说到这罗爱兰自动住了口。
　　苏望弟是罗爱兰心头第二宝，平时做饭洗衣服这活也干，可是饭会糊，衣服总也洗不干净。

　　“要这么说这倒是件好事，可是你还在上学，学校——”罗爱兰还是替儿子不甘心。

　　苏旺家：“让赵敢拦住岛上人的嘴，学校不会知道。再说，上学不能办结婚证，以后也不用离婚那么麻烦了。”

　　罗爱兰：“离婚，你是说……”

　　娘俩的对话船上人听得清楚，秦海洋脸上的表情和苏浅语一样，很气愤很无奈。尽管褚二水不地道，可苏旺家这计划等于害了她一生。

　　俩人只顾得气愤，忘了手里的大龟，只这么一松懈，“啪”大龟掉在甲板上，活动一下龟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船舷边爬去。

　　苏浅语：“秦海洋，你快点按住它——”
　　秦海洋——按住了腿。

　　苏浅语：“按腿不行，趴下，趴下，按住壳”

　　于是，已经下船的苏家三人听见“乒——”、“乓——”的两声，回头就见身高一米九的秦海洋，和矮他一头的苏浅语，仿佛部队训练一样，直挺挺趴在甲板上。

　　真是的，一只大龟争个什么劲，连个轻重缓急都不知道。苏望弟看一眼甲板上趴着的两个人，丢下嫌弃的眼神，转身跟着前面的一伙人走了。

　　跟着去拿彩礼呀，她娘说了给她五块钱，让她去城里吃一顿馆子。
　　苏浅语不急吗？她家人拿了彩礼她就是赵家的媳妇了。

　　不急，苏浅语胸有成竹，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不懂保护自己的渔屿岛女子。
　　晚去一会儿才有把柄可控。

　　大龟被秦海洋按住了壳，被苏浅语按住了腿，脖子已经到了船舷下，前面就是海水，大龟可以逃得一命。

　　后面这俩不松手，大龟能说话一定会说：谢谢你们，我腿疼、壳疼。

　　苏浅语：“你可以松手啦，大龟是我的，它先撞到我身上。”

　　秦海洋：“……”。
　　沉默是最好的宣言，一只独眼奕奕放光盯着苏浅语的脸，一眨不眨。

　　他的独眼是在部队上受的伤。

　　上一世在渔屿岛苏浅语不知道原因，还跟着闺蜜褚二水一起笑话，后来在港城了解到实情，苏浅语从心里敬重秦海洋。

　　从看着自己的秦海洋的眼里，苏浅语看到一汪湖蓝色水光，上面映衬着样貌姣好、肤如凝脂的一个美人。

　　秦海洋：果然战友们说的没错，眼睛是心灵的小窗户，只要一直盯着姑娘的眼睛看，她会以为你喜欢她，她会害羞。

　　果然她脸红了。

　　如果苏浅语能听见秦海洋心里的话，必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确实脸色红了，那是因为半年多来她看见的始终都是自己被毁容的一张丑脸，现在咋见自己原来的少女模样，激动的脸红。

　　越是兴奋越是手脚发软，一个女孩子谁能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呢。

　　就在苏浅语一晃神，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松懈，秦海洋快速把大龟腿从她手里扯出，把大龟拉到自己眼前，双手掐好、顺势起身。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大龟，目不转睛看你情非得已。
　　有人头也不回就要下船；有人失去了龟腿，抱紧了人腿。

　　大龟是拿到了，秦海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腿沦陷了。然后因为走的急，使出来的力气收不回，再次“啪叽”摔在甲板上。

　　大龟感觉全身被束缚的力道忽然消失，松泛下来，毫不迟疑的使足力气往前一窜，秦海洋和苏浅语伸手……

　　大龟倒吊在船舷外，一张嘴一粒亮晶晶的东西落入海里。

　　“那时什么？”苏浅语终于从懊恼中醒过神来。

　　“松手”秦海洋终于开口了，不过就两个字。

　　“我以为是大龟的……尾巴。”苏浅语后知后觉松开了自己抓着的秦海洋的手指，在独眼的凝视下，改“爪子”为“尾巴”。

　　秦海洋：“……”年级这么小眼神也不好。

　　珠子没拿到，秦海洋松开握着的大龟尾巴，获得新生的大龟落入水中直接潜走，估计它要用一生去治愈这二人给它带来的心里阴影。

　　趴在船舷边心疼了一会儿珠子，苏浅语站起身，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马上去村办阻止罗爱兰卖她。

　　拦住要下船的苏浅语，秦海洋长臂一伸：“你欠我一颗珠子！”

　　“我、欠、你、一颗珠子？”苏浅语真想像罗爱兰一样，给秦海洋来个温柔一刀，可惜她笑不出来；自己就要被卖，这还欠上了外债！

　　冷面人仍然保持着冷面，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给钱——！”

　　如果不是有上一世与秦海洋的接触，苏浅语还真会怕了这个独眼男人。
　　“没有——。”

　　天快要黑了，秦海洋阴郁的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浅语，
　　“还钱——！”

　　苏浅语：“我没有钱，我就要被卖了，连自由都……”
　　哎、等等，苏浅语脑筋急转弯来一波，再看秦海洋试探着说：

　　“要不我给你干活吧，抵扣珠子钱，一天抵扣多少你说了算，吃住都在你家，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可以，走吧——”
　　苏浅语：可以……，这人……好套。

　　“还不行，我给你干活就是你的人，可是我娘现在要把我卖给赵敢，”
　　“你想怎么，直说。”

　　“嘿嘿嘿——”这次轮到秦海洋被吓到，苏浅语一脸的“猥琐”，靠过来，勾勾手指，让秦海洋低下头，悄悄耳语：

　　“给我当一次保镖，我……”
　　“走吧——”秦海洋抬起长腿，大步走下船，朝村委办公室走去。

　　苏浅语：这人，同意啦！

　　***
　　渔屿岛又小又落后，这时候岛上的渔民大部分还都吃住在船上，没有几家有能力在岛上盖起砖瓦结构的房子。

　　岛上仅有的几处房舍是村委办公室和卫生所，再就是赵敢家的三间红砖房，矗立在山坡上。

　　村办公室，两间平房，有一间后墙都快要倒塌了，用泥垒支撑着，比赵家三间红砖灰瓦的正房差了太多。

　　据说县里拨款盖村办的钱，一多半被赵敢拿去盖他家房子了。

　　村办没有院墙的院子里，以赵远航为首的那伙人没有吵闹，安静的等在办公室外面。

　　苏浅语扫了一遍，没看到罗爱兰、苏旺家、褚二水；赵敢和褚三条也不在。

　　“来弟，”苏浅语人还没到院里，赵远航的眼睛就黏在她的脸上。有意的甩了甩长卷发，朝着苏浅语迎上来。

　　“……”，苏浅语与他擦肩而过，目不斜视，旁边有人轻声讥笑。跟在苏浅语身后的秦海洋被赵远航伸手拦下，换成他自己紧跟在苏浅语身后。

　　“这张协议无效，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推开村办的木门，果然如苏浅语预想的一样，赵敢手里的协议书上，两个刚按上去的手指印还未干。

　　门外等着看热闹的人，犹如听见了滚滚天雷从头顶划过，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苏浅语，仿佛不认识一样。

　　他们认识的苏家老四来弟，一直都是怯懦萎缩，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哭出声的姑娘；

　　他们面前的赵敢，心狠手黑，别说小姑娘，村里膀大腰圆的壮汉都要听他斥骂。

　　如今你娘收了赵敢的彩礼，你敢说不嫁，赵敢按头也给你弄进门去，生是赵家的媳妇、死了也回不了苏家。

　　不能做赵家媳妇，更要摆脱和苏家的关系，这一次苏浅语有多大胆就用多大胆子，冷着脸走进赵敢办公室。

　　“你说什么？”果然，阴鸷的声音从赵敢嘴里发出，表情是阎王殿上端坐的狰狞。

　　若是上一世的苏来弟恐怕吓也吓死了，可现在赵敢面前站着的是苏浅语。

　　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苏来弟，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从自己手上夺下刚签完字的协议，罗爱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的老四吗？

　　“我是说你、赵敢和她、罗爱兰签的协议不仅无效，而且是违法的。”
　　苏浅语大致浏览了一遍协议，确定和她判断的一样。

　　买卖妇女的违法协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村办公室签字、画押、交钱，赵敢他是村长，但不是法盲。

　　赵敢本来是侧身对着苏浅语，闻言转过身，眯起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质问他的人。

　　高高举起协议，苏浅语：
　　“知法犯法、执法犯法，赵村长你的办公室是用来违法的吗？”

　　罗爱兰伸手去夺协议没成功，装作无辜、可怜的看着苏浅语，

　　“乖女儿哟，你说的什么话，娘都是为你好。嫁到村长家有吃有穿，还有砖房住，你怎么不理解娘为你操碎的心呢？”

　　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面无表情、看着被自己叫了十七年娘的人，在进行着十几年如一日不嫌累的虚情表演，苏浅语默默的闭上眼睛。

　　在她的记忆里，罗爱兰每次掐她打她，然后也是这样抹着眼角说着可怜兮兮的话，但每次她都没看到过她留的眼泪。

　　年轻时的罗爱兰有着水葱一样娇嫩的肌肤，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如今脸上肌肤粗糙的如海边风化的岩石，松懈的皮肤又把丹凤眼变成了吊三角眼；唯留唇薄如线，只是又干又瘪。

　　罗爱兰和那些岛上出生的女子不同，在被卖到渔屿岛之前，应该也是家里的娇娇女，还有可能读过初中或者高中。

　　不过再看现在的她，年少富足的生活和知识赋予的气质，都被这些年的苟且生活磨没了，唯留一点风韵支撑着迟暮的美人。

　　“娘，法定婚龄是十八，我还差一岁，是不能领结婚证的。”读过书的人总该有法律意识吧？再加上这层血缘关系，苏浅语还在做最后的试探。

　　“乖女儿哟，你公公现在是村长，啥子证弄不来，这事不要你操心，你就等着今晚和远行高高兴兴入洞房吧。”

　　公公这个词恶心了苏浅语一把，赵敢就像一坨大粪臭气熏天站在那。

　　十九岁还在吃沙子、尿裤子的赵远行，就在办公室的窗外，蹲在地上尿尿和泥玩。

　　她娘罗爱兰能看不到这一切嘛？此时却装号人，还若无其事的把她推入火坑。

　　“娘，远行是傻子，嫁给他，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乖女儿哟，傻一点好，他听你的话，过了门小两口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苏浅语在罗爱兰粗糙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的真诚，她的心也渐渐的成了风化的岩石，千疮百孔，透着呜呜的凛风。

　　彻底对母爱死心了，苏浅语冷哼一声，转头和赵敢对视起来，她希望赵敢能在她的提醒下收手，她要立马离开这里，不再看罗爱兰一眼。

　　赵敢是不能放走苏浅语的，她不是儿媳妇是二百块，满满一兜子的钱，他已经联系了人贩子老钱，今晚就来接人。

　　“远航，带你弟媳妇回家。”
　　“哎，是，爹！”赵远航从门外闪身进来，乐颠颠的来拉苏浅语。

　　“赵敢，凭着这张买卖妇女协议，我若去县里告你，你至少要在监狱里蹲三年。”

　　再次举起手里的协议，继续告诫赵敢和罗爱兰，

　　“婚姻法规定不得买卖婚姻、不能包办婚姻，而且我还未到法定婚龄，这三点哪一点都是你俩知法犯法的罪证。”

　　“啪——”
　　罗爱兰变了脸，可惜她扇过来的巴掌被人半路拦下。

　　秦海洋的大手一抬，罗爱兰的巴掌飞回了自己脸上，结实的一声清脆响，顿时落下五条红色痕印。

　　“秦海洋，你敢和我娘动手——”一直站在罗爱兰身边的苏旺家，撸起衣服袖子，秦海洋只轻轻扫了一眼，他……又把袖子放下。

　　赵远航是个愣的，直接来抓苏浅语的胳膊：
　　“来来来，弟妹，跟我回家，哥给你铺床。”

　　“滚——”苏浅语反手一撩，耸开赵远航的油腻脏手，那小子不知危险就在身边，还要再抓……

　　“哟哟哟，秦海洋，你小子给我放开，哟哟哟，爹——”
　　被秦海洋拧住胳膊的赵远航，疼的转圈圈。

　　“苏来弟——今天你不嫁，你就不再是苏家的人，今后你若遇到人贩子、被卖了被拐了，都不要找苏家搭救。”

　　恶狠狠的给自己女儿下了最后通牒，罗爱兰彻底撕下温柔可亲的面皮，一字一顿：

　　“怎么你要嫁她，一个在部队受处分被退回来的兵蛋子？”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