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伪装 ...
-
伊与际睁着眼到了天亮。
也不知道一片漆黑的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
他想跟陆尘聊聊，但是那人在旁边的床上背对着他睡得正熟。伊与际叹了口气，然后把被子拉过头顶。
……他想起了那个小天台，但是想不起那个掩饰性的触碰是什么时候演变成了深吻。
昙江的热烈让他诧异，然而更让他诧异的是自己的默许。
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整个人飘忽得连昙江来酒会这件事都忘了跟陆尘说一声。
昙江……
伊与际用指尖碰了碰下唇。
光是想起这个名字，他的耳朵就有了要烧起来的征兆。
伊与际一把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了阳台，看了陆尘一眼确定没把人弄醒，就轻轻把门合上了。
跟汇鸥比起来，达尔距离恒星要远一些，这段时间已经算是寒冷了，加上又是凌晨高空的风，这个刺骨程度自然不必说。
伊与际只穿着一件应汇鸥天气的单薄的体恤，裸着脚踝，在恒温的室内还不觉得怎样，一出了房间，想不清醒都难。
他手臂搭在栏杆上，片刻后把头埋在了手臂间。
昙江是个Alpha啊。
自己身为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亲了？还是……那种吻法。这算什么？
他记得倪清梧玩笑般地说过，Alpha和Alpha怎么可能呢。
一阵阴风吹来，几乎是忽然间就砸下了雨滴。
伊与际抬手稍微挡了一下，摇摇头，决定不去想了。
任务要紧，其他的之后再说吧。反正，时间还长。
闭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上午了，伊与际撑坐起来，看见陆尘歪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早。”
“早。”陆尘看他出了卧室门，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早餐，“难得看你睡个懒觉，活久见。”
伊与际也懒得反驳，一边漱口，一边把昙江来酒会的大概情况给他讲了讲，讲得陆尘瓜子都忘了磕。
他翻身下沙发，掐着伊与际的两颊仔细观察了一下，还真看见下嘴唇靠左唇角有点儿破皮的样子。
这下陆尘的下巴是托不住了，他一脸震惊：“看不出来，昙江居然是接吻喜欢咬人的类型啊？”
“……”伊与际扭头挣开他的手，闷声道，“什么接吻……别乱说。”
陆尘“啧”了一声，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太阳穴：“我有时候真的很迷惑，你明明在分部的时候还有脑子，怎么现在就是真傻了啊。”
伊与际瞪他。
“瞪什么瞪。”陆尘撅嘴，“我都懒得讲你！你就继续骗你自己，说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夜幕很快降临，鹦鹉洲酒会的第二天到了黑色叶子的时间。
昨天跟陆尘聊过的金叶子似乎对他有了想法，夜场开始不久就把他顺走了。而伊与际气质冷淡，长得又极为高挑，气场强大，根本不像个Omega，加上黑色礼服上的黑色小叶子实在不起眼，一时竟没有金叶子来搭话。
其他搭话的没有金叶子的上层人士，看起来跟任务没什么关系，伊与际又懒得搭理。
引得他无聊至极。
昙江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避开；不过叶榅和范沅也不在，倒是方便了伊与际办事。
他在观光层晃荡了一趟，按祁域给的指示找到了几个金叶子聚集点，目光貌似无意地扫过需要动手脚的地方。
现在人太多，黑叶子还有活动限制区，还容易被发现。
伊与际捻了捻兜里的好几个微型摄像头，环顾了一圈周围，视线落在了捧着托盘的服务生身上。
十分钟后。
伊与际着一身黑白的服务员制服，手上稳稳地托着托盘，顶着自己原本的样貌，就那么大喇喇地走到了酒会的人群中。
他路过某个小天台，恰好陆尘往大厅里瞥了一眼，震惊得一口酒水呛在了嗓子眼里。
伊与际全当没看到，淡定地走向他的第一个目的地。
那是一张精致的小桌，所处的位置离酒会中心区偏远，但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旁边紧靠着玻璃，向下是布置过的特色江景灯火展示，好些金叶子都青睐于这一片的景色。经过祁域的计算，若是把一颗微型摄像头安在这里，录制角度可以囊括酒会主要区的大部分地块。
重要的地块，自然要趁安全优先布置。
目的小桌旁坐了一个人，伊与际本打算以酒为名义去搭话，趁机安摄像头，结果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沈洛。他眉头一皱，正要转头走开，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洛是为了避免跟乔子攸吵架，才独自坐在小桌旁。他突然被熟悉的气息引得抬头，脑子还处在难以置信的阶段没反应过来，手就先行一步把伊与际拉住了。
伊与际微微一晃，右手手腕一动，眼看着要倒的高脚杯又乖乖地摆正了。
好在他很早之前干过类似的服务员工作，勉强算个训练有素吧。
他挂着礼貌的微笑，转身微微弯腰以示尊敬：“先生有事吗？需要什么酒水？”
这张脸，明明是伊与际，可为什么是Omega的味道？态度还如此毕恭毕敬。
沈洛微皱着眉沉默着，与面前这个熟悉而又不熟悉的人四目相对，一时气氛跋扈诡异。
“先生？”
“啊，没事。”沈洛松开手，低头理了理袖口以饰不自然，“那就来一杯玛莲……”他说着抬眼扫了一眼伊与际，转口道，“不，还是西葡朗好了。”
伊与际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微微笑着点头，把酒搁在了桌上。同时趁沈洛的视线还留在他脸上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把一颗微型摄像头摁在了桌沿。
就冲这个反应，沈洛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伊与际。脸对，脾气对，信息素味道对，只是第二性别不大对。
可能……是在工作？
伊与际还是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所以，究竟怎样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迫不得已呢？
沈洛觉得更伤脑筋了。
而伊与际也正在伤脑筋。陆尘自然是不用担心，关键是他忘了沈洛和乔子攸乔子巡这茬。乔氏的“暗流”集团和范氏、和叶榅都有很深的合作，随便来一个认出他都是要命的事。
他颊边的骨骼动了动。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伊与际道了一声“慢用”，迅速转头离开。
他有意观察了一下乔氏姐弟的位置，然后分外小心地到几个关键点放置摄像头。酒品长桌安了三个，休闲区安了两个，VIP小天台的门背后安了一个。
这几个基本已经囊括了大部分重要场地了。目前为止还比较顺利，还差几个视野稍微差一点的地儿。
伊与际捻着摄像头，挑了一个人少一点儿的地方摸过去，然后卡了一个在窗帘的装饰物上。
“这位先生——”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响在背后不远处，伊与际全身一紧，然后镇静下来转过头。
面前是一个年轻得还有些青涩的Beta，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很是清秀，眉眼间似乎还有点儿眼熟。
管服务员叫“先生”，如果不是真的有教养，那就是在嘲讽。
年轻人瞥了一眼刚才伊与际动过的装饰物，又笑着向他道：“工作要专心，先生。被叶老板看见您开小差的话，恐怕就保不住工作了。”
伊与际全身紧绷，略微警惕地看着他。
“我听说叶老板今天有事，临时出去安排额外的事情了。”年轻人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叶老板眼线很多，先生这样太冒险了。”
他的表情很是正经，也不像威胁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提醒伊与际，把伊与际看得一愣。
“你是……”
年轻人的嘴唇动了两下，声音却被突然爆发的笑声掩盖。他微皱着眉转头看了一眼。
路过的是一群不知道哪些家族的少爷们，拽得像能上天。
最中间一个染着白毛的少爷看见年轻人，便向他打了声招呼，踱过来张望了一圈：“小昙，你一个人吗？你哥哥呢？”
伊与际猛然看向年轻人。
昙渊微微颔首：“达尔的气候与家里的气候不同，家兄受寒，身体微恙，留在房间休息。劳烦宋哥关心。”
“这样啊。”宋一明百般可惜地叹了口气，“我还想找他问问管理家业的技巧呢。”
一听他这话，旁边一群少爷哄笑了起来，嚷着宋一明装模作样，其实放纵着根本不管家业。
“别笑！”宋一明佯装恼怒，跟周围人逗了一番嘴。
末了，他突然看见一旁站得规规矩矩的伊与际，便伸手捏过一杯浅金色的酒，举杯笑道：“好英俊的服务员，叶老板选人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伊与际职业一笑。
宋一明也没有过多地跟他互动，而是转身把手上的酒往昙渊面前一递：“这是我们家的新品，还没起名。小昙尝尝看，然后替我们起个名吧。”
昙渊摇摇头，没有接：“抱歉，宋哥，我暂时还不会喝酒。”
“啊——”宋一明拖长了调子，很可惜的样子，“好吧，小昙弟弟。”
周围人又是一片哄笑。
待到他们走远，昙渊才重新转向伊与际。
没等他开口，伊与际就先问道：“他们拿你寻开心，你都不恼么？”
“恼了他们更开心。”昙渊轻轻一笑，“没事，我大哥一直教我沉默做大事。”
“你大哥……”
昙渊点点头：“就是昙江。”
“所以你认识我？”
“算认识吧。”昙渊道，“大哥跟我提过；这次来也是为了找先生。”
伊与际“唔”了一声。
“大哥刚刚跟我说，叶榅回来了，让你小心一点。”昙渊瞥了一眼通讯器，“他说叶榅现在已经在上楼了。先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伊与际点头，道了句“谢谢”。
他正要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脚步：“对了，昙江他……”
昙渊笑了笑：“哥哥他身体抱恙，如果先生担心的话……”
他说着看了一眼伊与际的表情，然后轻笑了一声：“他在48层，3号房。”
伊与际总觉得他的笑里有些别的意味，但也只得道了谢，然后换回诺瑞的身份，去了上三层。
不得不说，上三层的房间规格还真是好了不止一丁点儿，光走廊都比下三层要繁复得多。
伊与际找到昙渊告诉他的房间号，刚抬起手又突然顿住了。
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听说昙江抱恙很担心所以才来的？
……大概是的吧。
伊与际舒了一口气，然后叩了门。
片刻后，门口的小通讯器“滋”了一声，接着传出来一个喑沉的声音：“哪位？”
“……”伊与际狐疑地看了一眼小通讯器上的摄像头，还是应了，“服务员。”
小通讯器传来了一声低笑，门“咔哒”一声解了锁，自动打开来。
伊与际瞥了一眼走廊的监控器，抬腿进了门。
门在背后落了锁。伊与际走过玄关，转角看见昙江刚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前是通过视网膜通道保存下来的视频，看样子是在截取证据段。
他的衬衫扣子敞了两颗，腰间布料的褶皱在动作间被扯平又皱起，西裤衬得他双腿又长又直。
他动了动脖领，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才转头看向这边，弯眼一笑：“大半夜造访的服务员，还真是罕见。”
伊与际见过昙江穿训练服的样子，弹性布料能勾出他身体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而现在的衬衫与修身西裤，恰好是藏住了那些曲线，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禁欲感。
伊与际微微偏了偏头，眼神不自然地挪开了一瞬，又后知后觉地挺直了腰，直视着昙江：“你弟弟说你身体抱恙。”
昙江极轻地“啧”了一声：“那是托辞。”
“……”
伊与际当然听出来了，一个Alpha，还是圣予总部的人，只一个“天寒”就抱恙，那还怎么混？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托辞不来。”
昙江在虚空抓了一下，收了悬浮屏，然后走向他，动作间有一股攻击的意味。
“喂……”伊与际应激反应般地要后退，被昙江伸手勾住了衣领。
“别动。”昙江解了他的束领，然后摩挲着他的后颈，“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又低又温，附在耳边轻声呢喃，还真像在呼唤着他的情人。
知道是知道，但伊与际还是愣了一下。他现在不大愿意，但一时找不到话来拒绝，毕竟昨天答应得好好的是他自己。
……Alpha被咬一下，应该无大碍吧。
他瞪着眼睛僵持半晌，才硬着头皮转过头，把后颈露给了昙江。
脖颈拉出弧线，颈骨因低头而凸起，锁骨又在衣领下若隐若现。面前的腺体散发出西葡朗淡酒的浅甜，只不过是和伊与际的气质完全不同的Omega的味道。
“我看见了，你在酒场安摄像机。胆子还真大。”昙江低头，轻嗅了两下，“还是赶紧干完正事然后变回Alpha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有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味道。”
“……”
伊与际向后瞥了一眼，嘴唇微动像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雪兰信息素包裹过来，昙江的气息拂过的地方隐隐发热。他感到昙江的唇靠近腺体，有一种安抚的意味；接着后颈一阵刺痛，雪兰信息素分子开始入侵体内。
伊与际咬紧了牙。
好在他体内的Alpha蛋白处于被抑制的的状态，昙江的信息素分子并没有引起过大的排斥反应，反而因为Omega蛋白的存在而和他的信息素和谐地交融着。
除开刀扎一般的刺痛，被Alpha信息素强势入侵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周身神经变得敏感，他能感受到昙江的牙一毫一毫地深入皮肉，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皮肤下涌动，又从咬痕渗出来，顺着脖领蜿蜒而下。
Omega不在发情期被咬还算不上标记，充其量算个沾染气息。伊与际微眯着眼模模糊糊想道，末了又想起，自己压根不是Omega。
后颈的咬劲儿松了松，换成了一下又一下的湿润的舔舐。
这家伙，痒起来比被咬还难受。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直到昙江把血迹清理干净了，才彻底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伪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