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是他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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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推开餐厅的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他一哆嗦。虽然皮肤上的酒渍已经被擦干净了，但残留在上衣的液体还是将衣服和皮肤黏连在一起，冷冰冰的。
宫侑兜着口袋向上吐了口白气。临近圣诞节、中心商业街早已挂上了装饰用的彩灯，在远处和街灯模糊成一片。宫侑无端想到了“光之海”这个词。也许来自一本书，或者是某部和谁看过的电影，宫侑记不清、也懒得去记。但当日向翔阳加入BJ的时候，乱七八糟涌进他心口的感情，确实像一片由乱七八糟的色彩汇聚成的光之海。
靠近餐厅的公交站台张贴着巨幅的海报，橙色头发的少年显得青涩又局促——新手游的代言人是一个才回到国内还没比赛数据的新人，说出去任谁都会嗤之以鼻。但这事确确实实发生了。因为那个代言人叫日向翔阳。游戏开发商的总裁叫孤爪研磨。
日向总会提到孤爪的事情。从高中到现在，宫侑所见到的日向都是进化体。他与日向在此之前的交集只有春高上的针锋相对——那时他觉得日向翔阳像个小怪物，有趣极了。而在日向去巴西的那几年里，在他不存在的日向翔阳的记忆空间中，孤爪研磨的身影如同烙印般深刻。
在他约会前和日向翔阳打招呼时，日向正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来做客的孤爪凑在一起打游戏，他们近乎抵在一起的肩碍眼的要命。宫侑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无论自己是交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对日向来说都无关紧要。他的身份是同一个队伍的二传手、自己的前辈，仅此而已。
他面色不虞的越过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从桌上捡了个什么，出门的时候将门用力地甩上，用最幼稚和直观的方法昭告自己不爽的心情——可日向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或者他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宫侑甚至没打算藏起来的心意。
想到这里，宫侑有点挫败地叹了口气，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电话在响了五声以后才被接通。听筒那边的声音迷糊而懒散，似乎刚从睡梦里被吵醒，“侑前辈？怎么了？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
“翔阳——”宫侑拨了拨衣服的拉链，思索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里带了点委屈，“我被甩了。”
“哦……诶！”日向的反应慢了半拍，等到信息真正传入了他的脑袋，才如雷轰般清醒过来。
宫侑听到布料的摩挲声和什么东西撞到木质床头的声音，日向哎呦的叫唤揭露了答案。
真可爱。宫侑嘴角扬了扬。
“侑前辈现在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双脚踩到地面的声音，翔阳起床穿衣服了？
“不用。”宫侑换了边耳朵，“你和我说说话吧，我马上回宿舍。”
是爬上床的嘎吱声。日向拍开灯以后重新坐回床上，盖好被子靠好，“侑前辈想听什么呢？”
“就讲你喜欢我哪里吧。”宫侑伸手拦了辆出租。
“诶？可是上回已经……”
“我想听。”宫侑打断日向的话，和司机说了黑狼宿舍的地址，“翔阳不会不满足我这个失恋的人的请求吧？”
笃定了日向没办法拒绝，宫侑又慢悠悠地加了一条，“十五条，不许重复。”
日向小声嘟囔了句好难，还是拨着手指一条一条的列举，宫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散漫地听。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酒劲也没过，他昏昏沉沉地脑袋发胀，耳根也发烫。宫侑压根没注意到日向讲了什么，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心。
见宫侑好久没回应，日向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侑前辈？”宫侑轻轻哼了声，突然低声笑开了。
“侑前辈，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日向扯了扯被子。宫侑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丝毫不像刚刚那样垂头丧气的样子。
宫侑顿了顿，答非所问。
“我也是哦。我也喜欢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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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是门锁被拧开的声音。日向翔阳原本偏头打着盹，被开门声惊醒。
宫侑给门落了锁，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过头来笑笑，“吵醒你啦？”
“孤爪研磨回去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嗯。吃过晚饭以后就回去了。”日向点了点头头，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宫侑站在门口垂眸盯着完全不设防的日向。他宽大的睡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向一边滑下，因为锻炼充足的缘故、他的手臂线条和锁骨线条都流畅而漂亮。从巴西带回来的晒痕还没完全褪去、衣领上下的皮肤颜色有微妙的不同。理智和欲.望的天平一瞬间倾倒，宫侑一言不发的大步走过去，双手张开撑在日向身体两侧。
宫侑的重量压得床垫往下陷了一截，靠近了日向才闻到宫侑身上浓重的酒气。难怪他刚刚打电话时声音仿佛浸了蜜。宫侑的体温很高，日向怀疑周围的空气都因此染上一层温热。宫侑无声地凝视着日向，沉默持续了好久，久到日向觉得自己的脖子发酸。
今天的宫侑和平时截然不同。日向隐隐约约地察觉，又暗自将这一异常归咎于圣诞节前夕的分手。
“侑……”日向还没说出声，宫侑就抬起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背。
“翔阳——”宫侑拉长了尾音轻声说，脑袋随即埋进日向脖子里，“翔阳，翔阳，翔阳……”
分明酒已经在晚风里醒了个七七八八，他还要借着那么残留的一点酒气反复而缠绵地喊着日向的名字。他滚烫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日向裸.露在外的皮肤、另一只手也揽上日向的背。日向稍一活动，宫侑就会收紧双臂，最后甚至箍的日向喘不过气。
“侑前辈，我喘不过气了。”日向伸手拍了拍宫侑的肩，“你怎么了？”
“翔阳——”宫侑说，“抱抱我。”
“我很难过，我要你抱抱我。”日向愣着没反应，宫侑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本来就无理取闹的人喝醉了就变成了更难缠的、无理取闹的酒鬼。
日向翔阳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了宫侑。耳边传来了从嗓子底滚出来的笑声，日向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最后视线固定在天花板上。宫侑倒在了自己旁边、床铺的外侧，仍然保持着拥抱着他的动作没有松开手。
宫侑侧躺着盯着日向。橙色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钻了钻，温热的体温贴上来，背后缠上了一双手。宫侑颤了颤，想托起日向的下巴，可日向先一步扬起了脸，神色里只有关切，“侑前辈如果真的很难受的话，我可以……我可以……”
他可以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很苦恼地皱起了眉。排球白痴的解决方法很有排球白痴的个性，日向最后眼神亮晶晶地对宫侑说，“我可以陪侑前辈去打排球！”
看吧，果然是这样。即使亲密到同床共枕，日向也绝不可能察觉到。
可他连这样迟钝的反应也该死的可爱。
“不用了，我困了。”宫侑苦笑着松手，站好，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日向正掀开被子钻进去。自己心里头的郁结没法儿排遣，问题的始作俑者却逍遥自在地准备睡觉。
真是火大。
莫名其妙地火气被点燃，宫侑眯了眯眼大步走过去，俯身在一脸错愕的日向肩上咬了一口。尖尖的犬齿咬合时带了点狠意，日向吃痛地捂着肩膀后退，黑狼宿舍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现在又很晚了，声音太大会吵到隔壁休息的木兔光太郎。
“侑前辈你在干嘛！”日向压低了声音，眼眶里结了一圈生理性泪水。
心情好一点了。宫侑扫了眼日向肩上靠近后颈的、队服遮不住的地方的牙印，下意识地舔了舔犬齿，用那张俊脸笑得灿烂而无辜，“抱歉啊，我突然有点生气，就稍微使了坏。”
日向瞠目结舌地捂着肩膀，嘴唇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宫侑在这档口挥着手进了洗手间，拉上门之前拉长了调调说了声“晚安翔阳~”
日向撇着嘴盖好被子躺下。肩膀上还酸胀发疼，洗手间里传来淋浴的水声。
“嘛，算了。侑前辈失恋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他卷起被子小声嘟囔着自我安慰，睡意涌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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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睡得不安稳，在后半夜醒了。空调关上了有段时间，东京的冷空气从门缝里渗进来。虽然还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刚从巴西回来的日向似乎暂时还未习惯日本的冬天，整个人卷进被子里缩成一小团。
宫侑睁着眼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光着脚开门去厨房喝了水。
他喝的酒不多，所以并没有之前那种宿醉的晕眩感。原先扭成一团的思维此时渐渐地复苏，不过这时候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宫侑半点后悔也没有。
光脚踩着的大理石地板很冰冷，东京难得有月亮的日子，月光在地面上反射，厨房里充斥着冷色调。
灌下去的水也是冰的。宫侑彻底清醒了，薄薄的长袖睡衣贴在皮肤上，隔绝不了冷空气。宫侑后知后觉的有点冷。
把水杯放回沥水蓝里倒扣，杯壁的图案恰好和旁边的杯子组成一个排球。
开车带日向去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日向翔阳一眼就看中了杯子的设计。
“那我也换个杯子好了。”宫侑说着也伸手去取货架上不同颜色同个款式的杯子。
木兔光太郎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日向翔阳举着杯子说，“木兔前辈！看！”
木兔凑过来歪头看了会儿，脑袋向一边倒去的样子像极了端详什么有趣东西的猫头鹰，“哦哦哦！！这个杯子很不错嘛！”
“是吧！”
“木兔不是有杯子了吗？”宫侑暗自咂嘴。
“有什么关系嘛！”木兔耸肩，扒拉下来一个杯子放进宫侑推着的小推车里，“臣臣也来换一换嘛！”
“不要。”
“诶?来换嘛！！”
黑狼宿舍的厨房从此多了三个不同颜色同样设计的杯子。宫侑垂眸盯着靠在一起的两个杯子旁边的同款设计的第三个杯子，抬手把杯壁转到另一面。
顺眼多了。
宫侑又轻手轻脚地回了宿舍，反手给门落了锁。房间里的温度也不算暖和，但好歹不至于让他冷到发抖。日向保持着他出门时缩成一团的姿势，宫侑摸黑凑近了才看见日向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的轮廓。
“翔阳?”宫侑把日向盖过鼻尖的被子往下勾了勾，指尖被他呼出的热气包围，手背隐隐发痒。轻声叫了日向两声，没有得到回复。
缩在被子里的小不点——日向现在的体格已经完全不能算是小不点了，拥抱起来的感觉一定和高中时那种全身都是骨头的、硬邦邦的感觉不一样吧。宫侑蹲下来，在黑暗中日向绵长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日向翻身的时候把宫侑的手一并卷了过去。原本面朝上的姿势变成了面朝宫侑的姿势。
日向的呼吸猛地拉进，洗发水的味道都清晰可闻——同个宿舍共用一个洗澡间，宫侑作为先搬进来的，洗发水沐浴露等等瓶瓶罐罐早就占领了淋浴房的壁龛。也就是说，日向身上染上了和自己一样的味道。
这不怪我。
宫侑看不清日向的脸，但能清楚地认知到日向的面颊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宫侑一点一点地压近日向，日向忽然哼了一声，宫侑猛地停下了动作。侧卧的日向没有再动弹，宫侑狂跳的心脏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速度。
算了，来日方长。
宫侑小心翼翼地把日向压在身子下面的被子一点一点扯出来，保持着另一只手被日向握在手里的动作很快地钻进了日向的被子里。
热量随着被子被扯出去的动作逸散，比体温稍冷的空气挤进来，日向趋着温度贴过去，抱住了宫侑的腰。宫侑怔了怔，把手臂挤进日向的后脑勺下，另一只手搭在日向腰间，高了十几公分的身高足以把日向整个收拢在怀里。
在巴西两年时间的锻炼让日向的骨骼上覆上了薄薄一层肌肉，此时放松下来，指腹触碰到的触感很舒服，就像在抚摸某种具有弹性的减压小玩具。
床板被钻进被子的动作压的嘎吱响，日向迷迷糊糊地醒来，“侑……前辈?”
宫侑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你睡。”
压低的声音带了奇妙的能量，日向又沉沉睡去。宫侑低头，在日向发顶轻轻吻了吻。
“晚安，翔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可是他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