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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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那个少年凌厉的面容，和此刻越发精致的脸庞在眼前反复交叠，片刻间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是那个时候的……”可可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卡罗轻叹了一声，语气百感交集：“想起来了啊，大小姐。”
可可又惊又喜，尽管是那样短暂的缘分，如今再次相遇还是让她感慨不已。看着卡罗手中的方巾，上面绣着的银丝纹路已经变淡，这是时光流过的痕迹。
“这条方巾你竟然还留着？”
卡罗戳了戳她的脑袋：“我以为还有机会还给你，没想到一晃就是三年。现在明白了吧？是你先招惹我的。”
这种暧昧的言语如果换做片刻前，可可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故人重逢的惊喜化解了对卡罗的误解和厌恶。她脸颊微红，回想起当年的事，不解地问：“那天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你伤成那样，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啊……说来话长……”卡罗的声音幽幽的，目光聚集在一个方向，好像要吐露久远的心事。
那一夜，那一架，他好像打得昏了头。从那以后，这一带的小恶霸卢奇再也不敢为难他。
他站在垃圾堆里，手里紧握着滴血的小刀，目光凶狠地看着被他打得那些四散奔逃的人。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慢慢安静下来，最后一个敌人消失在视线里，他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身上也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全凭一股求生不屈的意志支撑着清醒。
忽地，漆黑的墙角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谁？”他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小刀朝暗处飞去。
“啊！”
听到那细糯糯的惊呼，他不可思议地一怔。
“你怎么还没走？”他走了过去，见刚才迷路的小丫头正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他。
他捡起地上的小刀，心里暗道幸好留了一手，没伤着她。
见她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估计是吓坏了。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向她伸出手：“没事了，你可以起来了。”
她却固执地摇着头，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声音里带着颤音：“你把他们都打伤了……你一定不是个好人！我要告诉爸爸，让他叫警察抓你！”
他被她幼稚的是非观逗笑了，一笑扯动身上的伤口，他皱了皱眉：“我打他们，我不是好人。那他们打我，他们就是好人了？”
她嗫嚅着看着他。
“你也看到了，他们一群人围殴我，我要是不反抗，我就没命活了。你说我是不是站在这里被他们打死，才算是好人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此情此景还有兴致跟这个笨笨的大小姐理论。
“好像也有道理，啊，所以他们是坏人，你才打他们的对不对？”陡然间仿佛明白了过来，她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目若宸星。
这丫头的世界非黑即白啊，看来他的生存信条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身上的伤痛又加重了几分，他无力费心思说明了，敷衍地点点头后他再也站不住，靠着墙边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一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仿佛失去了知觉，直到她温软的小手触到他的皮肤，他触电般猛然缩回手，一开口竟然结巴了起来：“你，你干嘛？”
“我给你包扎一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一次爸爸的手也被割伤了，医生就是这么包扎的，我见过。”
她从怀里拿出一条银丝刺绣的绢帕，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起来。
他看着她笨拙而温柔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好了，这样还疼吗？”
她在关心他，她问他会不会疼。他轻咳了一声，这种温柔的情绪太陌生了，他从来没有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休息片刻后，他默默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走路有些摇晃，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再次朝他伸出手，黑夜也难掩她眸中的关切：“我扶你吧？”
那一瞬间他很想握住那双白皙柔软的手，可是一想到自己满身破烂污秽，他终究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举步走开：“用不着。”
她住在米兰市中心的高档花园公寓，玉雕白墙，庭院深深。
“你在这等等好吗？我进去给你拿些药，还有答应给你的钱。”她回头对他说道。
他没有答话，只是随意地挥了挥系着她方巾的手，示意她快进去。
“哎呀，你答应我，在这等我。”她不依不饶。
看她倔强的样子，他只好应了一声。
看着她提着裙子小跑进去的身影，他感觉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身边擦身而过——是他流浪至今难得遇到的真诚。
还有机会抓住吗？
他看了眼大门两边的摄像头，不出所料，这里的保安冲了出来，嚷嚷着：“喂，哪来的野孩子，想偷盗吗？快滚开！”
这样粗暴的驱逐他早就习惯了，可是今天在这里听到，他觉得尤其刺耳。
他捡起地上的碎石朝保安扔去，石屑精准地擦过保安的脸。就在保安咒骂着回过头时，那小子已经不见了人影。
就这样，他与她错过了三年，没有名字可以铭记，一条方巾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我临时有事，来不及和你打招呼。”三年后重提旧事，对于真相卡罗还是难以启齿，他以淡淡的口吻说出那段深刻的回忆：“其实，第二天我有去找你，可是你已经走了。”
卡罗和可可坐在相邻的秋千上，可可看着天空中纯白的云朵，悠悠道：“第二天爸爸就带我回德国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住址，更不知道上哪找你，只能祈祷你平安无事。”
“不过……”可可目光转向身边的卡罗：“现在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
卡罗奇异地笑了一声：“是吗？能得大小姐一句过得不错，看来我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
“你真是的，既然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早说？”可可抱怨了一句。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你就是三年前那个人，因为你似乎对我毫无印象。”
可可听得出卡罗话音里的失落，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抱歉，大概是你变化太大了。如此风光的意大利队队长，和三年前那个狼狈的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
“卡罗。”可可认真地唤他的名字：“我想知道，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做我女朋友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可可瞪了他一眼，起身要走：“不说算了。”
“好了好了，我说。”卡罗见她不吃这套，忙嬉皮笑脸地拉住她：“唉，你怎么不像三年前那么温顺了。”
“你也不像那时候矜持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笑开了。轻松的氛围，重逢的欣喜，以那段记忆为起点，彼此的故事都是个迷，需要慢慢解开。
卡罗说他后来遇到了“老板”，就是那个人将他培养成了赛车手，不过中间的过程很艰苦就是了。
“我和其他许多流浪儿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的任务就是不停地跑，车子跑坏了一辆又一辆，可是没有人敢松懈，因为一旦成最后一名，就会遭到抛弃。”
“很幸运，我成了活下来的那个人。”卡罗说的云淡风轻，可可却无法想象那背后的艰辛。
摸底考试成绩公布，可可的成绩是年级第一名，卡罗却是倒数第一。
“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可可望着两人极端的成绩差距，对卡罗说道。可转念一想，卡罗也许从来没有条件上学，她忽地有些后悔调侃他。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卡罗漫不经心地将成绩单扔到一边：“不学也罢。”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补课。”可可好心说道。
“……不需要。”卡罗似乎有些羞愧，低头埋进课本里。
自从与卡罗旧识相认后，可可和卡罗之间的相处自然了许多，虽然卡罗还是时不时冒出“喜欢你”之类的话，迷人的桃花眼朝她放电，但可可也并不上心，她不认为卡罗真的喜欢她，不过是三年的一面之缘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罢了。
倒是卡罗的身世和遭遇让可可十分同情，加上三年前他送她回家的情分，可可愿意与卡罗交朋友，哪怕他在别人眼里是个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不良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