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同人：泰兰德的记忆》狼王库多

1、一

　　历史记录着谎言，
　　回忆承载着幻象，
　　这一次、我只是想要勇敢地面对自己……

　　（一）

　　眼前的大地一片疮痍，静默无声。死寂中仍残留着战时的喧嚣，仿若幻影般、时隐时现。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泉谷上，遍布着破碎的肢体和嫣红的血花，有熊人的、有精灵的……火焰还未从那些村寨上燃尽，烟雾在半空翻腾、盘旋，将夜的苍穹映得绚烂、凄美。就在前一刻，我下令屠杀了这个沦入黑暗的熊人村落。

　　“泰兰德，你变了……从前的你，善良而仁慈……”

　　绷紧的月弓猛地一阵颤抖，我慢慢松开了掌心中的弦。玛法里奥的话如同利刃般刺入了我的心扉：难道无论经历多么长久的时间，都不足以让你真正地了解我么？这就是所谓的……永恒的爱情？望着他那清澈不变、略带责难的双眸，我忽然感觉到排山蹈海般地疲惫与无力，不想同他争辩些什么，只是挥手制止了弓箭手们的攻击，一言不发地翻身坐上了霜刃豹。

　　“玛法里奥导师，大祭司是迫不得已才下这道命令的！您知道，这些熊人的灵魂已经被黑暗腐蚀了，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来拯救他们了，燃烧军团正践踏着我们的圣地、残杀着我们的人民！为了我们的族群，为了整个艾泽拉斯……”

　　我用眼神制止了滔滔不绝的珊蒂斯，她看上去充满了委屈。

　　“够了，珊蒂斯！月神艾露恩赐福于所有的生灵，他们也是艾泽拉斯的一员、他们没有理由为我们牺牲。”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将额角垂落的散乱发丝抓到了脑后，任由寒风拂去盐晶般的汗粒，“只是……现在的我们，别无选择……”

　　玛法里奥那如同月色般泛着银亮的眼里溢满了露骨的悲伤，他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这片土地、热爱着这些生命，我知道自己无法奢求得到他的谅解。

　　“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灰谷的巡哨，早已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言辞中夹着几分酸涩，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对不起，泰兰德……”玛法里奥沉默了一会，带着歉意奔到了我的身边，“我知道你所肩负的重担，我知道你所承受的一切。不但要独自守卫我们的家园，看护世界之树诺达希尔以及艾泽拉斯诸多新生的种族，还要时刻提防着即将到来的威胁……我真希望那些日子里自己能陪在你的身边，同你一起见证……”

　　碰触着他那青绿色的发，指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我的心在隐隐作痛：你不懂我，玛法里奥，你真的不懂我……我不是在向你申述我的痛楚，我只是希望你能注意到我，那个真正的我，那个隐藏在时光流逝下、蔽栖在圣洁外衣下、不曾改变的、真正的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心的距离已经变得如此地遥不可及了呢？又或许从来就不曾靠近过？……

　　“不，玛法里奥，我的爱。我能感觉到你时刻与我同在，只是……你以着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梦境、守护着我们、守护着这片土地……”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些话，看着他欣慰的笑意在嘴角慢慢荡漾，我别转过头，不敢再正视那双无邪的眼。

　　“走吧，快让我们赶往圣山海加尔，去地底唤醒那些沉睡着的猛禽德鲁伊。燃烧军团的提克迪奥斯和阿克蒙德即将到来，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驱策着霜刃豹前行，心中却翻腾起了狂澜：若是玛法里奥知道了这些年来为了巩固月神主祭的地位、为了推广德鲁伊的教义，为了压制拥护奥术魔法的势力抬头，为了夺取部族间的统治权……我所做过的一切；若是让他察觉到了我真正的面目……我们是否还能像现在一般亲密无间？不，至少，这只是表面上的融洽……

　　没有任何一个权力者拥有一双不沾鲜血、洁白无瑕的手，没有任何一个权力者不踏过同伴与敌人的尸骨向上攀爬，只是所有人都披着一件名为“伪善”的外衣，才不至叫人窥破。尽管如此，但我知道这一切……玛法里奥都不会谅解、永远不会。在他心目中的那个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默默回望着那化作废墟的村落，眼圈有些温热。月色清冷晦暗，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另一张相似的脸孔悄然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如果换做是他，如果是他，也许就不必如此辛苦……我紧抿着嘴唇，用力甩了甩了头，似要将那形象、似要将那笑容从记忆中抹杀。这份软弱，不想让任何人察觉。是的，我爱的人只有玛法里奥，只有玛法里奥……只有玛法里奥这样众所周知、受人尊敬的英雄才配得上我的爱……我不停地在心中念叨着相同的话语，但夜风却让我感觉到了泪丝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