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宁》柚漓

1、夜遇

　　“滚，我没有你这个闺女！草泥马的！”
　　“好，我走！”十几岁的女孩一次又一次地经受着打骂、嫌弃，“啪嗒”一声门重重地合上。
　　在她心里可能早就不想活着了吧！街道的冷清透出她内心的绝望。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一次次看见希望，又一次次坠入深渊。
　　“孩子才多大啊，别总那么说孩子，孩子心里也不好受！”从小疼爱她的姥姥，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偏向她，可血浓于水的妈妈却处处嫌弃她“妈，就她那样谁会喜欢，你看看她什么样子！谁爱要谁要，我是不要了！”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不去找孩子，我去！”愤怒的姜艳此刻已经冷静了一点“妈，你别去了，多晚了，我去！”
　　夏季的雨猛烈汹涌，大雨倾落付宁一身，脸上的水早已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夜晚万家灯火通明但在姜宁眼里却是一片黑暗。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我而亮。
　　一辆辆车闪烁着光芒，姜宁穿着白色衣裙径直向街道正中央走去。她看着那辆向她驶来的车，连躲都没有躲，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街的另一边冲来，将她拉到了路边。姜宁低着头说：“你不该救我的！”那个男孩说道：“你要自杀？”姜宁不语，程一又说道：“世界那么丰富，就没有值得你留念的吗？”姜宁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和他说些什么。
　　………
　　这一夜姜宁对陌生的他说了很多，这大概是她说的最多的一次了吧，还是对一个陌生人。姜宁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有纸吗？”
　　他的手，骨节分明，很好看，一手撑伞，一手将纸巾递给她。早已被雨水打湿的付宁，显得几分狼狈。她抬起头来，这双眼晴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程一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四季、世间万物之美。
　　只此一眼，模糊了周围景物，惊艳了程一十八岁的夏天。
　　“谢谢你在这儿陪我，还听我说了这么久”程一刚从那双眼中回神又听到了姜宁担心又害怕地话“我说了这么多、这么久，你会不会觉得很烦？”他低声回道“并没有”也许从他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会永远偏向这个渴望爱又拒绝爱的胆小鬼。
　　害怕又被嫌弃的姜宁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嗯——我会回报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年少的程一像光一样，试图照亮并温暖她黑暗冰冷的心“你——我要你好好活着”姜宁愣住了，他们四目相对。
　　姜宁心想“这个人——为什么会……”但还是应下了，见她应下，程一像吃了定心丸，至少此刻她好好的“以后——我来守护你”程一在心里默默许诺。
　　他和她四目相对时，不禁怦然心动。在这一刻，他想保护她，做她的堡垒，护她一世平安。
　　“很晚了，你该回家了”她淡淡道。“程一，你的名字？”
　　“姜宁”她转身要走，可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姜宁，以后——我保护你”姜宁轻笑并未回头，她只当这是幻听，年少的承诺又有多少实现的呢？她心想，在街道的尽头消了踪迹。
　　晨光细微，朝露日升，清晨的阳光格外温柔，又是新的一天。阳光倾泄，透过梧桐树的缝隙，光影斑驳，梧桐花的香气和着阳光的温柔，随清风拂过，吹起散落的长发，林路上，人影悠长。此刻于姜宁而言倒显得几分讽刺了，她讽笑一声，对这可悲可叹的生活，对自己。今日于昨夜有所不同，她穿着宽大的校服，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长发披肩。
　　“阿宁！”明快地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的闺蜜，白灼是她这些年来唯一走进她内心深处的人，她了解姜宁，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夜晚。“嗯，你来得挺早的！”
　　白灼向她跑去“你怎么样，我看看。”姜宁无所谓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白灼直接忽略掉她的话，撩起她的长发，便看见了红红的巴掌印，她皱了一下眉头：“这么红，不行！你等我一下啊”白灼又跑向医务室，付宁盯着她的背影，暗暗道：“当世界都离弃我的时候，你仍留在我身旁，我想：我永远需要你，也希望永远被你需要”
　　不一会儿白灼就回来了：“阿宁，这些药你拿着，一会儿回教室把这个药膏涂上，可以好得快点！”姜宁应好。
　　这时，哨声响起，姜宁不得不说一会儿见就奔向班级集合处。
　　还未到集合处就听见政教主任的吼声：迟到的同学！不知道快点跑两步嘛！”姜宁赶紧大步跑过去。站在队后，听着早已熟记于心的一声声叮嘱。
　　大会过后，便跟着队伍回到了班级，她坐在了班级后面靠窗的位置。
　　一夜未睡的姜宁此刻困意来袭，她一手搭在桌前，另一只手则搭在右胳膊上，将头靠在上面。
　　那日清晨的阳光很和煦，微风缓缓吹进校园,吹动了大树的枝儿。几片微微泛黄的叶子落了下来。阳光透过一层层茂密的树叶，照在了付宁的侧脸，撒在了少年的心头上。
　　程一看着课本陷入了沉思，他想到昨晚的那个女孩。他正想着，这时他兄弟季斯槐的手不断在他面前晃，让他清醒了过来。季斯槐说道：“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来的这么早，难道是打算好好学习？！”
　　程一没有反驳，直接问他：“你知道姜宁吗？”这时他兄弟愣了一下说道：“你打听人家干吗？”程一只说道：“别管，告诉我你知道的。”
　　季斯槐心里纳闷，但还是说了出来：“姜宁，邑临文博中学的，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如同灯光重叠的瞬间，明暗变幻间藏着无数故事。也是曾经的全市第一，后来听说他爸爸出事进去了，从此不再学习，直接掉到百名开外，她妈妈也对她不好，每次回学校都挂彩，就……挺惨的！”
　　程一听完他兄弟说的话后这才明白姜宁昨晚的话是什么意思，程一担心姜宁昨晚回去的那么晚会不会出什么事，程一越想越担心。他想万一姜宁的妈妈打了姜宁怎么办，他决定下课去看看姜宁，给她带些药，也不知道她需要什么药。程一想干脆给姜宁带一个医药箱算了，免得她受伤后没有药，打定主意后，程一就等待着下课。
　　姜宁睡醒后，刺眼的阳光让她想起了昨晚。
　　“你TM还知道回来，多晚了你自己看看！你姥姥急得不行，还学会夜不归宿了啊！死在外面得了！”刺耳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我倒是想死啊！可惜没死成，你一定很失望吧！哈哈哈！”姜宁淡淡道，语气是那么冰凉。此时付艳已经挥起手向姜宁重重扇去，冰凉的脸瞬间红肿起来，那股刺痛感让付宁彻底死心。
　　她将手放在脸颊上冷哼了一声，心里一阵凉意，她没想到那个女人还是这么狠。陷入沉思的姜宁被同学拉回现实，同学告诉她去门卫拿东西，姜宁愣了下，看了眼表决定下节课下课再去门卫。
　　程一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刚下课就跑出教室，季斯槐刚想叫住他就看到他跑没影了。跑到医务室门口的程一无比庆幸自己带的钱够多，他赶紧买了一个医药箱，然后飞速地跑到校门口却发现门口拉了红线不让走。程一只能走到学校外墙较矮处翻墙出去，随后飞快地跑到邑临文博中学。程一在校门口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人，无奈之下程一只能将医药箱交给门卫大爷后又跟大爷说了好多话，希望大爷转告给姜宁。姜宁来到门口时门口时已经没有程一的身影了，大爷对她说：“小姑娘，刚刚有个小伙子和我说了很多话，让我告诉你，这年纪大了，记不住了，就记住他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受伤。”少女抱着医药箱，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少女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程一没看到姜宁只能先回学校，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上课，在上课半小时的时候政教处主任刚巡完课，走出教学楼发现一个五官精致的男生翻墙而入，看见他正要跑，连忙呵斥道：“站住！你几班的！你小子哪去了？！”男生低着头也不说话，刘蕾又问道：“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叫你班主任来！”说着就掏出手机给他班主任打电话：“你们班有个男生逃课问他也不说话，你快过来吧！”
　　没过多长时间班主任就来了，刘蕾就说到：“高老师，你看你们班的学生，现在都敢逃课了，这才开学第一天你也不管管？”
　　高娟连忙说道：“主任，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管他，你就别管了，我肯定给你一个结果”主任回道：“那行，我等你的结果！”然后就走了。
　　高娟对程一说道：“程一，我看你平时挺老实的，这次怎么逃课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告诉我，我肯定不和别人说！”她得到的是少年的沉默。她又说道：“你还不打算说吗？！”少年依然沉默，她十分地生气道：“行吧！你给我跑圈去吧跑够十五圈再回来！”少年转身就跑去操场，下课铃响起季斯槐跑去操场看他：“程一，你怎么跑起圈来了？”程一没说话，季斯槐陪他跑了一段，直到预备铃响也没得到回应。季斯槐笑着说道：“兄弟，下节课我再来看你哈！”
　　4500米虽然很长很累，但是只要想到姜宁就觉得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