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案中心》水蜜桃没有毛

2、调查

　　经过了一场暴雨，吴江城迎接来了一个明媚的春日。
　　阳光灿烂的披洒在大地上，雨水清洗过后的马路变得干净，空气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
　　沈明月已经早早醒来，她躺在床上胸口有点闷闷的，枕着自己的胳膊呆呆的望着窗外。
　　门锁开启，姨妈絮叨的声音传了出来。
　　“明月，你还没起床吗？”
　　沈明月撇撇嘴巴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
　　“明月，你看看谁来了？”姨妈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沈明月想不清楚谁会让姨妈这么高兴。
　　她抓着头发走了出去，结果看见了王耀，顿时沈明月尴尬窘红了脸赶忙钻回房间。
　　王耀也万万想不到在人面前光鲜亮丽的沈明月竟然蓬头垢面。
　　“王耀，你怎么来了？”沈明月胡乱梳好头发，披上薄薄的运动外套有些尴尬的走出来。
　　王耀有些不自在道：“你昨天不告诉我九点在你家楼下等你吗？我提前十分钟而已，正好看见你阿姨——”
　　两个人不约而同望向姨妈。
　　姨妈挤眉弄眼道：“明月啊，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说完嘿嘿嘿一副我懂得模样让两个人倍感尴尬。
　　沈明月赶忙解释道：“这是我的新同事！”
　　姨妈如梦初醒一般“哦”一声，然后细声慢语道：“新同事刚认识就欺负人家，让人家在楼下等你，幸好我遇见了！这么帅的小伙子等谁呢，结果正好等你呢！”
　　王耀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她昨天让我等她的，我来早了。”
　　姨妈抿嘴嘿嘿一笑，按了按王耀的胳膊道：“我也年轻过，都懂，都懂，你们忙你的，晚上回来吃饭，我让菜市场老姚送一条鱼过来，晚上给你们做水煮鱼！”不等两个人回答，阿姨进了房间。
　　王耀和沈明月无奈一笑。
　　按照昨天的计划，赵莉和方明忠回档案室加班找当年的卷宗，李小安负责和鉴证科的同事联系查查当年是否保留什么证据，王耀则主动请缨要和沈明月去吴江高级中学调查。
　　吴江高级中学是吴江最富有历史和生命的学校，建校已经百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已经成为了各行各界的精英。
　　沈明月和王耀并肩走在校园里，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还有不少学生在上自习，也有一些学生在操场上打篮球。
　　清风徐徐，沈明月忍不住伸个懒腰“还是做学生最舒服。”
　　“你觉得这里的学生很舒服？”
　　沈明月点点头道：“这里都是天之骄子，踏入这里，人生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这里毕业的。”
　　沈明月愣在那里，气呼呼的追上王耀道：“你是啊？”
　　王耀点点头。
　　沈明月有点吃惊“那你怎么做个警察？”说完她似乎有些后悔道：“我没说警察不好的意思，我以为这里走出去的学生都会搞科研什么之类的。”
　　王耀抄着兜，面色阴沉道：“这里学习很压抑，我念书的时候在这里度过的三年很痛苦。”
　　沈明月不明白。
　　王耀叹道：“也许有时候孩子不像是你所想的那么单纯。”
　　在教师办公室，王耀看见了昔日的同学张准。
　　张准等待很久了，他看见王耀难掩激动的冲上前去笑嘻嘻的虚晃一拳，不轻不重打在王耀的胸上。
　　“你这哥们不声不响做警察，想见你一面难比登天！”
　　王耀微笑的看着张准故意叹道：“张老师你才是不声不响做老师，真怕你误人子弟！”
　　张准叹道：“那你来做？”
　　看着两个人熟络的样子，沈明月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你女朋友？”
　　沈明月摇摇手刚想解释，王耀淡淡道：“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
　　张准兴致勃勃的和沈明月打个招呼道：“你男朋友啊，当年的实力不俗，有机会冲击清华北大，谁知道考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了，怎么就想当警察呢？”
　　沈明月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耀。
　　王耀面无表情耸耸肩膀表示很无奈。
　　张准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王耀突然搂住沈明月的肩膀道：“是的，我女朋友家一个姨母的妹妹很多年前死在学校里，凶手一直没抓到，她家里人软硬皆施让我好好调查，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张准仔细端详着王耀的话，似乎猜测这话中的真假，半响道：“学校建校百年，死过的学生可不少，每一届都流传不少鬼故事，据我所知都是胡编乱造，你想调查哪个？我怎么帮你呢？”
　　王耀叹道：“我想见见黎玉玉老师。”
　　张准吃惊的瞪着眼睛道：“我的天啊，你真的是来破案的？”
　　沈明月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张准无奈的笑道：“当年谣传有个女学生被人奸杀，黎玉玉老师发现的尸体，后来有人说她被冤魂缠身，衰了一路，先是腿骨折失去进修名额，后来还没结婚老公就死了，再后来她自杀被人救回来但是因为服用安眠药脑子有点问题，现在也讲不了课了，当年我们的女神就此陨落了。”
　　王耀面色复杂道：“黎老师现在还在学校里吗？”
　　“管理图书馆呢，听说精神不太好，你想要见见她和她聊聊吗？”
　　王耀想了想重重点头。
　　沈明月没见黎玉玉之前，从张准的话里推测她是一个被命运折磨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不幸的女人，有点憔悴，带着木讷。
　　可是恰恰相反，黎玉玉很漂亮，很美，她的美很纯粹，未施粉黛却已经明艳动人，虽然时间无情让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能够想象十几年前她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快五十岁了，身材依旧窈窕，甚至有几分消瘦，长长的波浪头发披散在肩头，鹅蛋脸，脸皮儿干净白皙，五官很雅致，颇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
　　她穿着一件黄色的运动外套，搭配了一条阔边的黑色百褶裙，这样古怪的搭配却相当漂亮出挑。
　　她看着王耀和沈明月，有点微微吃惊但是很快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沈明月走近她，她的笑容安静平和仿佛等待两个人很久。
　　张准压低声音“黎老师，还记得王耀吗？”
　　王耀有几分紧张，他总是随性恣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黎玉玉蹙着眉毛，好像是一台工作久远的电脑，正在搜索这个名字，她认真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沈明月分明从王耀的脸上看出了深深的失落，她暗自叹息又慢悠悠问道：“那您记得周昙吗？”
　　黎玉玉面色苍白的看着沈明月“你是谁？”
　　沈明月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大声道：“她是我的妹妹。”
　　黎玉玉深深叹息道：“当年那起案子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黎老师，我想和你谈谈当年的案子。”
　　黎玉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四个人来到了学校的咖啡馆。
　　黎玉玉握着茶杯，她深深叹息道：“周昙是你的妹妹？”
　　沈明月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解释一下关系。
　　黎玉玉并不在意，她垂下头，紧紧握着茶杯盯着腾起的热气，忧伤道：“她是个学习很努力的女孩子，每次周末她的室友都坐车回家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学校里学习，她很刻苦的，如果当时没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她现在一定很优秀。”
　　张准道：“黎老师，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黎玉玉慢慢的点点头道：“我记得，我不会忘记，甚至现在我也总会在梦里梦见那一切。”
　　沈明月激动道：“黎老师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当年的案件。”
　　黎玉玉想了想道：“那天是周六，早上的时候水管爆裂，来了很多维修工人，宿管王老师特地过来让我们注意一点，平时都是女生宿舍所以大家也没什么防备，我时常看见女孩子穿着内衣在走廊晃悠。王老师告诉我们之后，我和同寝室的小周老师很早起床，把挂在水房的内衣都捡回来，那天是个阴天，好像维修不太顺利，又来了几个工人，乱哄哄的，我们楼下是304，平时很安静，特别是周末，周昙一个人住在宿舍特别安静，那天不知怎么的，楼下传来了很大的音乐声，还有聊天的声音。”
　　沈明月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她有些紧张道：“有人聊天？那您记不记得是男人还是女人？聊什么听清楚了吗？”
　　黎玉玉摇摇头“听不清楚，我下了楼，还在宿舍里看见了宿管王老师，我告诉她楼下声音很大，王老师让我去敲敲门。”黎玉玉想了想道：“我去敲了门，没人搭理我，但是声音小了下来。”
　　沈明月叹道：“那时候说不定已经遇害了。”
　　黎玉玉道：“我现在都会梦见那天我敲门的样子，我为什么不进去呢？也许我进去那扇门我就能救她！”说到这里她似乎变得异常烦躁，眼神也变得犀利。
　　沈明月急急忙忙拉住黎玉玉的手，她的手好软，好冰，沈明月忍不住有几分怜惜，她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凶手该死！你不要怪自己。”
　　黎玉玉苦笑道：“是的，我也曾经安慰我自己，可是那时一条年轻的生命，她本来有无限的可能，说不定和我们一样坐在阳光下慢悠悠的喝咖啡，享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王耀道：“里面的声音小了，然后呢？”
　　沈明月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这个冷血的家伙，现在这个节骨眼了还咄咄逼人？
　　黎玉玉垂下头继续说道：“我上了楼，很多工人下楼，他们抱怨我们的宿舍楼年代久远，水管已经腐烂，建议重新装修之类的，我回到宿舍准备睡个午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楼下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小周老师也回来了，她不高兴的说楼下的学生太不懂事了，我也挺生气的，我和她一起下了楼敲门，可是房间里还是音乐声不停，我感觉有点怪异，小周老师也说有点奇怪。我们这才意识到有点反常，我去楼下叫王老师，她也有点害怕了，颤巍巍开了门，结果我们发现——”说到这里黎玉玉说不下去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深深陷入了痛苦之中。
　　“发现了什么？”王耀冰冷的声音让沈明月如梦初醒。
　　沈明月再也无法控制道：“够了，不要让黎老师太痛苦了，这些就足够了。”
　　王耀冰冷道：“这是当年案子为数不多的证人之一，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给我们提供破案。”
　　沈明月摇着头道：“你太无情了，难道让她缓口气不行吗？”
　　张准赶忙道：“你们两口子别吵架了，有话好好说！”
　　沈明月听了这话，满脸通红，纵然是伶牙俐齿也说不出半分。
　　黎玉玉虚弱道：“我看见周昙躺在床上，她瞪着眼睛似乎在看谁？！衣服领子已经扯开了，内衣露出来了，我们开始尖叫，一切变得混乱。”
　　王耀微微蹙着眉毛道：“黎老师，和你发现尸体的，还有宿管王老师和你的室友周老师？”
　　黎玉玉重重点头。
　　“这两位老师现在还在学校里吗？”
　　张准回答道：“去年小周老师去了海南，王老师还在看管女生宿舍。”
　　王耀道：“我想看看王老师。和她聊聊。”
　　张准看着王耀肃穆的脸庞，他干笑道：“没问题，你别绷着一张脸怪吓人的，你这么可怕，你女朋友怎么会看上你呢？”
　　沈明月为难的牵牵嘴角。
　　三个人送黎玉玉回图书馆，黎玉玉面色很难看，她哀伤的看着沈明月道：“对不起，周昙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
　　沈明月慌忙道：“黎老师，我应该感谢你，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残忍和无情的是凶手，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我想上天都看在眼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抓住他的。”
　　黎玉玉不敢相信道：“真的吗？”
　　沈明月重重点头道：“我相信，我始终相信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我相信这个世界有公道的。”
　　三个人重新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心情沉重。
　　王耀道：“黎老师第一次下楼的时候，凶手已经进入房间，说不定那个时候周昙已经遇害了。”
　　张准忍不住道：“凶手不像是临时起意，反而像是准备好一切似的。”
　　王耀赞许点点头道：“你说的对，看得出来凶手应该是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沈明月微微惊讶道：“一个乖巧的女学生，性格文静内向，社会交际也很简单，有什么人会故意去杀害这么可怜的女孩儿呢？”
　　张准叹道：“说不定就是变态，无差别杀人。”
　　王耀眉头拧在一起，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
　　“张准，你现在帮我去查查周昙当年的班级老师，还有能不能查到她们当年的同学，我想好好了解一下周昙。”
　　张准面露难色道：“我试试吧，你们两个去见王老师？”
　　“是的，我和明月去见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