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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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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勤!特勤!不好了!那个俘虏十四又在烧你的帐篷!”
阿诗勒隼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和穆金对视一眼急忙向自己的营帐跑去。
“一定是十四又在学做饭!”
她最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总要亲手做饭给他吃,上次她做饭时锅中的油刚热她就倒进去了一盆水,瞬间燃气了大火,幸好被他碰上,不然帐篷就毁了。
“我就说当初就该杀了他,你非要带回来当作奴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奴隶你留着做什么!”
等到阿诗勒隼和穆金跑回营帐时,营帐好好的,空无一人,两个人愣在原地,人呢?不是说火烧帐篷吗?
“军师!军师!不好了,那个俘虏十四烧的是你的帐篷!”外面传来士兵的叫喊声。
穆金一咬牙,撩起袍子往外冲,嘴里狠狠念叨着,“我向天狼神发誓,我要杀了那个臭小子!”
阿诗勒隼比他跑的还快,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当穆金跑到自己的帐篷时直接瘫软在地上了,帐篷被烧的只剩下几根棍子了,一旁的罪魁祸首满脸乌黑的躲在阿诗勒隼身后。
“你个臭小子!我今天要杀了你!”穆金说着就要来抓十四。
十四可怜兮兮的躲在阿诗勒隼身后,“我不是有意的,我想给阿隼做一次饭,上次差点烧了他的帐篷,我怕他生气,只好到你的帐篷做饭。”
穆金差点被气笑,“阿隼,你听听这是人话嘛!不想烧你的帐篷,我的帐篷又没得罪你,你还委屈了。”
“谁让阿隼是鹰师的首领呢,他能给我饭吃。”
“那我还是鹰师的军师呢!上次我的半个烤羊腿不也分了你一半儿。”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
穆金卷起袖子就要杀了这个该死的俘虏,阿诗勒隼瞥了他一眼,牵起十四的手往自己帐篷走去。
努尔走到穆金身边,一脸憋笑又假装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穆金看着十四的背影,“真想杀了他。”
“省省吧,有特勤护着,你连个皮毛都碰不到。”
努尔摸着下巴,思索道,“十四这臭小子长得柔柔弱弱的像个女人,特勤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女人吧?”
亚罗啃着半张饼也凑过来,“我也觉得,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啊,就是咱们特勤没碰过女人,不知道女人是何滋味,十四呢又长得像个女人,所以……”
“你是说咱们特勤喜欢男人!”
亚罗摆摆手,“我可没说啊,我只是分析,你见过特勤优待俘虏吗?”
“那是优待吗?就差捧在手心里了,前阵子十四突然想吃什么核桃酥,咱草原哪有那种东西,特勤连夜跑去?州给买回来的。”
阿诗勒隼帮十四擦掉脸上的灰尘,露出原本精致的小脸,“为什么非要给我做饭吃,让弥弥做好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以后莫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可是我是你的奴隶啊,奴隶不就是烧火做饭洗衣服吗?”
阿诗勒隼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奴隶也可以只端茶倒水就可以了。”
十四趴在他的肩膀上歪头看着他红红的脸,“阿隼,你耳朵为什么红了?发烧了吗?”
“咳…热的,天气太热,你要回自己的帐篷吗?回去换换衣服。”
“嗯嗯,好啊,十四刚要站起来,腿一软又坐了回去。”她撇撇嘴,“刚才被穆金吓得腿软了。”
看着她可怜的模样,阿诗勒隼蹲下高大的身体,问道,“要背吗?”
“嗯嗯。”
十四趴在他的背上,阿诗勒隼背着她走出帐篷,他走的很慢,十四的小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贴在上面。
她的柔软压在他的背上,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一点点窜入他的鼻端。
傍晚的夕阳照在两个人身上,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草原上开始做饭了,飘来阵阵香气,空气中除了饭香味还夹杂着穆金的帐篷烧焦的味道。
阿诗勒隼感受着十四的柔软,心狂跳不止。
在战场上把她带回来那晚因为要帮她疗伤,巫医发现了她竟是女儿身,急忙跑来告诉他。
没听说过长安的将领是女人,他派人多方打听下方才知道,这次出战本应该是长安的旧太子李长歌,他想大约是那太子贪生怕死,所以派了个女人来冒充他。
他敬佩她在战场上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也有些心疼她身为女子却被推上男人的战场。
知道她是女子后,他反而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杀了吗?还是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回长安?
还没等他想好,她醒了,睁着一双迷茫的美眸问他是谁?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除了恐惧没有恨意。
她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的两箭,一箭射在她的肩膀上,一箭射在她的腿上,怎会失忆?
看到穆金闪烁的眼神,在他的逼问下穆金吞吞吐吐的说她是被拴在马后面拖回来的,或许半路撞在石头上也说不定。
这丫头倒也命硬,一身的伤,一路被拖着回来,硬是活了过来。
十四这个名字是他给她取得,带她回来那天是他们长安城的中秋节,十五中秋节团圆夜,她没有家人,无人可依,不圆满,就叫十四吧。
她是女儿身这个秘密,在草原,除了巫医,只有他知道。
只是她好像不仅仅是失忆,阿诗勒隼觉得,她好像也有些失智,醒来后说话行为都很像小孩子,和在战场上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相差千里。
巫医说十四是慧极必伤,她之前一定是太过聪慧,受了什么大刺激,才会导致现在的行为如同孩童一般单纯。
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所以她特别依赖他。
至于为什么要帮她隐瞒,他想的是,草原的男人是有野性的,把一个曾是他们敌人的汉人女子扔进狼窝里,后果不堪设想,他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回到帐篷弥弥正在做饭,见十四浑身黝黑吓了一跳,“十四郎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阿隼把她放在床上,弥弥上来就要帮她换衣服,被他拦住了,“他是男人,你一个女人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天天睡在一起啊。”
阿隼一愣,“你们同睡一张床?”
“对啊,帐篷里就一张床,我们当然要睡在一起了。”
他皱了皱眉,“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特勤,是你让弥弥来伺候十四郎的,弥弥就是十四郎的女人。”
阿隼看了眼正睡得香甜的十四,心里一阵气闷,“胡闹!她是……她是男人!”
弥弥走过来帮十四脱掉脚上的鞋子,“我知道啊,隼特勤你怎么了?”
阿隼看了眼弥弥,又看了眼十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每晚都同塌而眠?
不行!回头就让穆金给十四一个单独的帐篷!
出了帐篷,弥弥也拿着水盆去打水,恰好碰到草原的女人们一起去洗衣服。
“弥弥,你家男人今天烧了穆金的帐篷。”
“原来是这样,我还说她怎么全身都是黑的。”
你家男人?阿隼怒了,他现在就去找穆金,今晚就给十四一个单独的帐篷!
晚上十四哭哭啼啼的来找自己,阿隼还以为她定是和自己闹换帐篷的事,谁知她一开口竟是,“阿隼,若我死了,能不能每年都祭一大包核桃酥给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痛的要死,我是不是快死了?”十四哭的满脸泪花。
定是很疼才哭成这个样子,阿隼心疼极了,恨不得抱在怀里哄一哄。
“我让弥弥给你煮一碗羊奶喝了就不疼了。”阿隼擦掉她脸上的泪花。
“真的吗?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十四,你是不是饿了?我烤羊腿给你吃。”
十四揉了揉鼻子,“确实有些饿了。”
阿隼拉着她去烤羊腿,十四在一旁托着下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阿隼,你好厉害,懂打仗还懂得烤羊腿。”
阿隼眼角微微扬起,似乎很享受她对自己的崇拜。
“十四,永远留在草原吧。”留在我身边。
“留下继续做你的奴隶吗?我不要,我不想永远端茶倒水被你使唤。”
阿隼失笑出声,把手上的羊腿翻滚了一下,“你可曾给我倒过一杯水?我可曾让你为我洗过一次衣服,我还要为你这个奴隶再找个奴隶伺候你,我费尽心思的讨好你这个奴隶,我可真是好生使唤了你啊!”
十四轻轻靠在阿隼肩膀上,阿隼肩膀一僵,十四身上的香气传来,他不由得心跳加快。
汉人女子都如此热情吗?温香软玉在怀,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难免会有别的心思。
阿隼正心猿意马,十四突然倒在了他的怀里,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痛苦。
“十四,你怎么了!”
“阿隼,肚子痛……”
阿隼抱起十四往巫医那里跑去,进了帐篷把人放在床上,巫医一眼就看到了十四衣服下面的血迹。
“特勤,不必紧张,这姑娘没事。”
“你如何知道她没事?”
“特勤你看,这姑娘以后就是女人了。”
阿隼顺着巫医指的地方看去,顿时红了一张脸,原来,原来十四是女人了。
巫医絮絮叨叨了念叨了很多,阿隼只听进去两句话,“是女人了,可以生娃了,这个时候身体最虚弱,需要吃羊肉补补身子。”
自从十四来了葵水,阿隼把她的帐篷挪到了自己的帐篷旁边,方便可以照顾她。
每天一头羊,还有专人去?州买核桃酥供给十四吃,把穆金几个人羡慕的不行,都恨不得自己也是十四这样的奴隶。
十四最近迷上了赌钱,明明是个新手愣是把穆金的钱袋子赢走了。
和阿隼吃饭的时候,她拿出来显摆穆金的钱袋子,她的本意是想和阿隼炫耀自己的赌技,阿隼却只注意到了钱袋子是穆金的,为什么穆金的钱袋子会在她这里?
“十四,穆金好吗?”阿隼突然问道。
十四想了想,“他给我吃烤羊腿,帮我干活,我虽然烧了他的帐篷他很生气,但是他说原谅我了,我赌钱输给了他他也不让我还钱,我赢了他,他把钱袋子都给我了。”
阿隼的眼神沉了下来,“十四,我好,还是穆金好?”
“你们都好。”
当天晚上十四被阿隼罚了,罚她吃一整只烤羊腿,十四不知道阿隼为什么要罚她,她说穆金和他一样好,错了吗?
穆金听到十四因为自己被罚了,豪情万丈的过来替十四求情,也被阿隼罚去扫马粪了。
士兵来报,十四吃烤羊腿吃撑了肚子疼,还在吃。
阿隼此时正和努尔亚罗说事情,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努尔和亚罗离开后,他急忙跑去了十四的帐篷。
折回来的努尔和亚罗在帐篷外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吃不完也没事,我又不会怪罪你,我何时生过你的气。”
“可是你刚才好凶,呜呜……嗝~”十四一边吃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儿。
“好了不哭了,剩下的我罚我自己吃完好不好?”
自己罚的她,最后还要自己来哄。
“我说你和穆金一样好,哪里不对?”
阿隼叹口气,蹲下身子,嘴角荡起一抹笑,捏起十四的下巴,“他好,还是我好,你只能回答我好,因为只有我对你最好,记住了吗?”
十四点点头,“记住了。”
“我再问一遍,跟他还是跟我?嗯?”
“当然是跟你,跟你有饭吃。”
阿隼笑了,摸了摸十四的头,“十四,你心里只能有我。”
努尔和亚罗一身恶寒,原先只是怀疑,现在无比确定特勤喜欢男人。
“以后咱们离特勤远点吧。”努尔搓了搓胳膊。
“大可不必,特勤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喜欢,他就喜欢十四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
“那还好,晚饭吃的太多,我有些反胃。”
“你那不是反胃,应该是被特勤恶心到了。”
“咱们特勤,几岁便上战场打仗,战功赫赫是草原最勇猛的雄鹰,连战场厮杀都不怕,却独独怕一个小奴隶。”
努尔想起刚才那一幕,抖了抖身体,“草原最勇猛的雄鹰遇上了长安娇滴滴的奴隶,那奴隶最会哭,眼泪一掉,咱们特勤也要跟着一起哭了,这哪里是捡个奴隶回来,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养着。”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弥弥端着羊汤挤到两个人中间,“你们就没怀疑过十四其实是女人?”
“啊???”两个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弥弥。
“特勤喜欢男人也没见你们如此惊恐过,十四娇滴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男子气概。”
“他可是长安的将军,怎会是个女人?”
努尔挠挠头怎么也不能接受十四是个女人。
亚罗有些心虚,因为当初带十四回来的时候,是拴在他的马后面被拖回来的。
“阿娘!阿娘!”
长夜凄清,从梦中惊醒,是被子拂地的窸窣声。
十四赤着脚跪坐在床上,幽红的烛晕照着帐篷中昏暗寂静的一切。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低低的呜咽着。
“十四!你怎么了!”正在巡逻的阿隼听到她的叫喊声冲了进来。
他从未在深夜进入过她的帐篷,第一次见到她长发散落下来的样子,乌黑如绸般的长发铺在床上,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那种柔弱的美狠狠撞击在阿隼心里。
阿隼走过来,十四主动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两个人抱在一起,阿隼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栗着。
他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柔声哄着,“做噩梦了吗?不怕,有我在。”
“阿隼,我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们叫我李长歌。”
阿隼的手停住了,李长歌?长安旧太子的名字。
原来十四竟是东宫太子李长歌?那长安旧太子竟是个女儿身?
原来如此,定是新帝登基,她的身份太过尴尬,不忍心处死不忍心处死,所以把她推到战场上让她自生自灭。
十四的泪水浸湿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