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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过去篇·肆 ...

  •   年轻的男人有着和松阳类似的声音,尽管装扮上刻意朝着他靠近,可是一眼就足够她认出来,这不是他。
      他把她扶正站好,后退一步转身鞠了个躬才退出去,旁边一直拿着烟枪也不点燃来看戏的男人才总算心满意足地开口问道,“梦醒了吗,阿竹。不对,我应该叫你定和大人。”
      “呵,定和大人。”他低下头笑了笑,“说出去都没人信,我等贱民的身边居然藏着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是你纡尊降贵来体验人民的苦难,还是其实天天在心里嘲笑我们这些愚蠢的贱民?”
      “你们这些上位者,好无聊啊。”
      见阿竹一直低着头,高杉又抖了抖手里的烟枪,“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面对吗?不应该啊,你的课程里面难道没有什么克制情绪的内容吗?现在的澄夜公主每天可是要为了课程进行繁重的学习,你这种上个时代的,应该更严格才对,更何况是送给天人的贡品,不好好调/教怎么可以。”
      阿竹逃避般地闭紧了眼睛。
      “我听说吉原的铃兰太夫也是你的老师,你说她那种人,能教你什么啊?”他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笑了出来,“该不会,贡品是送到床上的吧?”
      幕/府的公主一直是个比较特殊的物种,在战争年代什么都是资源,食物,水源,甚至于身强力壮的士兵,当然,也包括整个国/家最为孱弱的女人。
      女人在战斗中是没有价值的,连用来当盾牌都嫌太废,更别提什么上阵杀敌,可是对付敌人她们毫无用处,用来对付男人,却是一绝。
      尤其是帮助德川定定打下天下的铃兰太夫,容颜,身段,魅惑敌人的手段,言语谈笑之间杀人于无形。在铃兰的帮助下本不被看好的定定一路崛起,从距离京中不远的吉原一路杀到天守阁,最终站到了权力的顶端。
      但是太夫是不干净的,资源,当然要越纯粹越好,所以,他选中了他的公主作为那一枚资源,随时准备着,和天人交换。
      何等肮脏的手段,他们眼中最为珍视且不值钱的松下村塾,竟然只是定定用来培养她的温/床而已。
      “说话啊,只要你否认了我就相信你。”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逼近她,刀也在腰间缓缓抽出,蓄势待发,一下,只要一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他就可以为他的老师完成复仇。
      可他看着她的样子,却总忍不住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微笑的样子重合。
      他要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无法压抑怒火。
      “说话啊!”
      女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掐着脖子按到墙上,男人手中的刀在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面刚好刺到了她眼睛侧边的墙壁里面,只漏出被月光耀得发抖的寒光,稍一动弹,凌乱飘散的发丝也会被轻易割下来。
      她的命完全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手掌的力度逐渐收紧,阿竹双手紧紧地抓着高杉的手,在脸色涨得越来越红的时候眼睛也在渴望空气地睁大着,她没有办法闭眼,没有办法去逃避,这个从她答应定定开始就希望不被拆穿的事实,
      定和公主,又怎么样呢……?在乱世当中,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做一些事情,她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拿起刀剑保卫国家,她也没有能力运用自己的权谋让定定达到她最终的目的。她手上的牌少得可怜,堪堪只有一条微不足道的命,而已。
      她能做的,只有以自己这条命,去和真正站在高处的那些畜生去交换东西。
      她以为,她的所有忍耐都是值得的,至少,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她拼尽全力希望保存下来的同伴的手上,得到对方无法理解的质问。
      “那你说……”她张着嘴巴勉强地吐露着无声的字句,“我该怎么办?”
      也许是从一开始就被上位者耍了个彻底,展露出所有底牌的下场竟然是被告知连入场资格都是被施舍,也或者是,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豁达,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孤勇,阿竹竟然胡乱地张着嘴巴以后用力地把有着一瞬间错愕的高杉推了开来,她眼里的不甘和怨恨几乎要溢满了周遭的空气,
      他是不是以为如果没有她这个人,松阳就不会被从私塾里面带走,他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她这一摊祸水,幕/府就不可能倒戈支持天人把他们赶尽杀绝。
      她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进阿竹的脑海里,她好像回忆起了那一天,在她被胧从火场里面救出来以后,所窥探到的全部事实真相的那天。
      银发的男人冷漠地张着嘴,对她说了什么东西,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一把钝刀凌迟一样难受,巨大的事实真相像炮弹一样在她眼前炸开,炸得她无法接受,只能自欺欺人地让他给她封印了那一段可怕的记忆。
      比她在此前所遭受到的全部痛苦和屈辱都要让人难过的,让她的精神世界就此倒塌的真相。
      高杉看着眼前的人从缩成一团再到又哭又叫地抱紧自己,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他此时真切地看见了,她的眼里没了周遭的一切,明明是虚无落点的迷茫,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
      他要知道的事情,触手可及。
      “你是不是回忆起来什么了?!”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说啊!”
      眼里的光芒逐渐聚焦,阿竹看清了眼前高杉焦急的神情,她瞪大了眼睛,却是下意识地后退,
      她不想说。
      可是意识已经由不得她自己决定,高杉刚察觉到她的怯懦她就已经被淹没在了强烈的冲击之下,晕过去了,他无力地松开手,站在原地喘了会气。他冷眼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转身走出关押着她的地牢,重新回到了那抹清冷的月光下。
      关于“定和公主”,是他直觉能够从幕/府手上把他们头上的人拉下来的关键,他本来,是打算用她,去换些什么的。
      很卑鄙,可是,他不想放过她。他怎么能放过她呢……无论如何,她的命都是松阳用自己的血堆砌起来的,和他们一样。
      既然一样……
      他就做不到让她如此平静地生活下去。
      “晋助大人。”
      武市变平太一直在船舱门口侯着独自进去谈判的首领,看见他阴郁沉默地走出来也没多说什么,面对大人从前的同伴,大人一直都是这幅样子,一种爬又爬不上岸,却又宛如惩罚着自己绝不求救的溺水状态。
      这次也一样。
      “通知掌舵室,飞船全速朝天守前进。”
      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要是为了复仇,他什么都不在乎。
      “是。”

      要在暗色的天空找一条行进中的飞船不是单凭运气就可以做到的,就算是把桂组织的所有人都叫来在港口进行一番搜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赌的就是高杉的心思。
      阿竹的身份虽然是幕/府明面意义上的公主,从祭典上发生的所有事来看他也打算利用这一点突破到幕/府的中心去探寻些东西,可是同时她还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亲人,既然亲人最重要的人不在场的话,他是不会行动的,所以银时和桂在争分夺秒地朝着离祭典现场最近的码头赶去以后,倒是没费什么时间就确认了肉眼还能见到的飞船就是鬼兵队的飞船。
      “虽然刚才非常耍酷地让伊丽莎白他们不要管我们了,但我还是让他们想办法搜刮目前江户能找到的飞船并且去确认了。”
      桂坐在定春的后背上抱着银时的腰,看着天空的飞船,一本正经地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银时,加油,加油,加……”
      “再吵我就把你丢下去!”
      银时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去喊道,从临时基地出来以后就一直碎碎念,一会又是操心见面场景太过炸裂,一会又担心如果失败的话明天也许整个江户都要变天,还要左一条分析右一条叮嘱地准备了四五条应对方法,到了事情明明讲无可讲了嘴巴竟然还停不下来,他真的是,非常后悔把这位欧嘎桑给带上。
      “不行不行,把我丢下谁去帮你搞定晋助那个shy boy,更别提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年下小狼狗,银时,你要自求多福。”
      “什么年下小狼狗谁是年下小狼狗啊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脑袋塞到定春嘴里好好重新塑造!”
      “汪!”定春配合地叫了一声。
      动物的动力是有限而飞船的马达是无限的(能转),还没追出去二十分钟,定春就因为喘气而拉开了和飞船的距离,桂见状更是心疼得差点没把银时的脑浆摇出来,头上顶满了十字的银时终于忍无可忍拉住定春的毛刹车,然后抓着桂的头发就把他往定春嘴里塞。
      “放心吧,刚才联系了人的不止你一个,”他皱眉看着越来越远的飞船,“既然都是幕/府相关的事宜,又怎么能让他们那么轻松。”
      天际的飞船越来越远,在明月和乌云的包围下很快就不见了。与此同时,被称为绝对不可能闲着的幕/府的人马也已经单枪匹马地潜进了飞船里面,嘛,谁让他是忍者呢,一个人总比一群人有用,嘛,谁让茂茂郑重其事地找他帮忙了,他就算想置身事外也得考虑拒绝以后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嘛,谁让他……其实和她也有过数面之缘,恻隐之心这种没用的东西早在青春年少还来不及丢弃的时候就动起来了,
      服部全藏叹了一口气,保持好自己的伪装把被取代的那个武士打晕塞进船末储藏室的柜子里面,光明正大地搜寻起来,他认真思考过直接把公主带走的可能性有多大,但就目前飞船上的看似主要的人物都和她接触过后并加强了巡逻来看,机会渺茫。
      更何况他还听到了高杉晋助所讲的要全速朝天守飞去的命令,结合储藏室里放着的数量可观的炸药,他毫不怀疑一旦飞船到部,将会发生怎样让他死都不想掺和的事情。
      只能先想办法让那个银发笨蛋上来了。
      全藏隐藏了气息朝着掌舵室走去,确保外面暂时没什么人会进来以后,他假传高杉晋助的命令让这位某某先找距离最近的港口停靠,骗他说幕/府定下盘山公路上的十里亭谈判,马上就要改成陆路。某某深信不疑,很快就给他把航线改了。
      “大概要多久才能到?”全藏问到。
      “因为刚离开江户湾的主港口不久,现在到下一个地方最快也要半小时。”
      半小时,半小时船上会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那如果回去江户湾呢?”
      “也差不多了,毕竟走了好一会。”某某眯着眼睛手指动弹又搜寻了一下线路,没忍住好奇,“但是刚才晋助大人不是才说要去天守吗,怎么那么快那边就传来消息了,你……真的……”
      “砰”,全藏一个手刀打晕面前的人,又把他叠吧叠吧塞到桌子底下,边塞边抱歉,“真不好意思,就请你在这睡一会吧。”
      等弄好了一切,全藏再抬头看向飞船的自动驾驶装置,又喃喃自语,“三十分钟啊……”
      真漫长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过去篇·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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