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静寂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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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的光芒如星河倾泻，林落的眼睛定格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时间仿佛被抽走了几帧，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脊椎像被注入冰水般僵直，叶南杨抬眸与她四目相对时，所有伪装都被击碎了。
她的眼神从震惊到慌乱，再到某种隐秘的疼痛，最后凝固成故作镇定的水光潋滟。可微微发红的眼尾和忘记放下的悬在半空的手，早已背叛了她。
林落看着叶南杨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随意地坐在阴影里，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刚才还能与赵夫人振振有词回怼的嘴，此刻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在这儿？为什么是现在？”林落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抛弃体面的人，在这一秒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她现在宁愿被赵夫人扇耳光，也好过叶南杨此刻的目光，这辈子所有的丢人额度，都在他眼前透支完了。
林落的眼神太过炙热，她太久没仔细地看过他这张脸了。
叶南杨的长相还是一如从前，只一眼就难以忘掉。
面部轮廓清峻，颧骨与下颌线如精雕的寒玉，不笑时像一尊冷感雕塑，却在侧脸微转时透出几分未褪的少年气。
唯独他的眼神与当年变了许多。
那双眼睛冷得透彻，他的眼睛像冰封的湖面，看人时，目光总是淡淡的，像扫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连睫毛都懒得颤动。
可在无人察觉的瞬息，瞳孔会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刺痛，又迅速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落没有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情绪。
偏他睫毛意外地浓密低垂，薄唇，唇角天生微翘，不笑时显得疏离，可一旦勾起弧度，又莫名让人响想起他年少时懒散痞笑的模样。
此时正靠在真皮沙发深处，长腿微敞，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袖箍束着精瘦的手臂，腕骨上的机械表盘泛着幽兰的光，指针无声滑动，像在计算某种无人知晓的倒计时。
整整一分钟，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像带着温度，一寸寸碾过她的眉梢、鼻尖、嘴唇……最后定格在她耳骨处那枚小痣--那是他曾经吻过无数次的地方。
然而，他淡淡别开了脸。
林落想起了那些被她压在箱底的素描像。
是顾亦桓率先打破了沉默，准确来讲，只是她和叶南杨之间的僵局。
“赵夫人既然要处理家事，我们就没有可待的必要了，不过这两个人我们得带走，至于这合作到时候赵夫人可以亲自跟我谈。”顾亦桓话说的明确，却没给对方留一丝余地。
不等对方回复，起身便招来两个侍应生把初雅抬了出去。
林落听见真皮沙发细微的摩擦声--是他站了起来。
皮鞋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踩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他的声音不高，嗓音低哑，尾音带着点倦
“ 不走等着给她收尸还是给你自己收尸。”
林落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身体比脑子更先收到他的指令，反应过来时已快步跟上了他。
只留下包厢内其他人面对这突然的变化。
顾亦桓先带着人去了医院，林落乘叶南杨的车过去，在副驾驶和后座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坐进了副驾。
直到医院，两人一路无言，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
林落纠结了许久，还是选择跟叶南杨解释下，她无意识地抓紧安全带，“初雅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哪种人。”
车窗玻璃映着他半边侧脸，街旁的路灯倒影照在轮廓边缘游走。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窗框上，夜风掠过他的指尖，将未燃尽的烟灰簌簌抖落，像一场微型雪崩。
林落的声音越来越小，“就那种人啊。”
“她没破坏别人的家庭，姓赵的那男的，还没让初雅跟他的时候，他就说了他跟他老婆是形婚，双方均不管各自的私生活，再到后来他说他已经离了，初雅才被他正式养着的。”
林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固执。
“而且她虽然是个小姐，但她跟别人不一样，她真的是个有原则的小姐，也不是那种随意出台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脊背缓缓陷进车座里。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深渊里费力打捞上来的，沉重而迟缓。
她想了一路，究竟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叶南杨如果因此误会她，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被反复撕扯，像钝刀割着神经，疼的她指尖发麻。
因为珍重所以格外珍惜他人的情绪。
初雅是一个很好的人，同时她也不想让叶南杨认为她和小姐做朋友，离开他以后品德方面出了问题，毕竟以前小姐跟她搭话，叶南杨很介意这种人靠她太近。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眼睛，想从中捕捉一丝情绪，却又在与他视线相触的瞬间微微偏开，像是被烫到一般。
叶南杨神色疏淡地听着她解释，他开口。
“说完了。”
“嗯。”林落点点头
“你搞错了一点，我为什么要了解她的为人。”叶南杨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微微抬眼，目光扫过林落泛红的眼尾，唇角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叶南杨这句话不带温度，不带嘲讽。
林落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所纠结的事情，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眼前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拼命睁大眼睛，不肯让泪水落下，好像只要不哭，就能证明自己没那么在意。
她抬起眼看他，瞳孔里晃动着某种被刺伤后的倔强，唇色因为紧咬而泛白。
所有的话全哽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一句:“ 我嘴贱 ”。
尾音落下时，她故意眨了眨眼，神情里透着一丝狡黠，将原本沉重的气氛轻轻挑破，变成对自己的自嘲一笑。
车门被她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裸露在外的青筋告诉他用了几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急诊处的大门。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久到连呼吸都变得迟缓，仿佛时间也跟着凝滞。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每一次心跳都带着钝痛。
他忽然想起她刚才关门时的力道--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可那一声响，却在他脑子里反复回荡，震得耳膜生疼。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接到了顾亦桓的电话。
声音带着急切，“ 林落晕倒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静寂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