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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扑克八卦一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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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的办公室在三楼,门上挂着“大楼”的牌子。
想想小花办公室门口“神侯府”的牌子,默默在心里膜拜了一下花姨的起名水准,冷姑娘推开门,走进屋子。
什么都没有。
桌子,椅子。总之,一切生活办公所需要的用品,这里统统没有。
只有满屋子的,各种各样的兵器。
从上古的式样朴拙的刀剑矛,到最新科技、极其抢眼的火箭炮,冷姑娘满意地打量一圈周围,一时忘掉了之前的所有不快。
西方属金,四时中属秋。以金铁制成的兵器,生来就带着杀伐之气。
冷血是孤儿。身世血统都无迹可寻,只知道,她是秋天的孩子。
她天生喜欢带着杀伐气的东西。
比如剑,又比如她从来不离身的手枪。
她有清澈的,然而野性狠厉的眼。镶在她清秀的面孔上,就使得她的漂亮,也成了野性的,锋利的漂亮。
素衣黑裙,作学生装束的清秀少女,摘下壁上的利刀,眼里开始有了安静的神色。
她对武器有天生的敏感和亲近。
是特警专用的匕首,特别设计的弧线,可以减少零点几秒的拔刀时间。
……真好。
和它们在一起,比和“人”在一起,要放心多了呢。
从来不会遮掩自己杀气的女孩子,对着一屋子的武器,开心地笑起来。
像岩石上突然盛放花朵一样美的笑容,一室阳光灿烂。
……完全没有想过会惊到其他的人呢。
好比说,那个只是来送一杯咖啡的女郎。
其实不能怪她的。任谁看到一个清秀稚气的女孩子对着一把小刀笑得云破日明,都会觉得怪异。这位小姐已经足够镇定,只是叫了一声“你……”而已。
剩下的话结束在陡然间劈过来的一片刀光里。
好吧,其实冷姑娘没有想伤人。
考虑到她的生长环境,挥刀,也只是她野生动物一般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
没有劈空。虽然她在看清对方的一刹那,已经停下了刀势。
是一个端着咖啡的,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青年女子。
水蓝的长裙,用一根簪子挽了发髻,雍容沉静,很美。
完全不同于冷血瘦削野性的清秀,或是追命沧桑不羁的风韵。这个女子有着端庄的脸庞,文秀的眉眼,雍容斯文的风度,以及本应当属于白领丽人的高雅。
左手依然端着咖啡杯,劈过来的锋利刀刃,就夹在她右手的两个手指间,进退不得。
她脸上还带着淡然的微笑,然后冷姑娘就听见一声平静的“喀”。
那把她可以确定是高强度合金的刀,断了。
确认了没有其他安全问题之后,蓝衣的女子向着完全石化了的冷姑娘淡淡一笑,顺便把那杯浓浓的咖啡递过去:“小师妹,其实在‘六扇门’里,用不着疑心太重的。”
“你是……”疑惑的目光。
蓝衣女子微笑:“铁幽霞。应该……算是你的二师姐。”
想了一想,温柔高雅的白领丽人又补充一句:“对了,按照花姨给的代号,老三是追命,你是冷血,是吧?我练的是近身的硬气功,可以叫我‘铁手’。”
冷姑娘点了点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半截刀,不禁寒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老太君起代号的本事,确实,不可小觑啊……
“这些话,最好只在我们几个中间说。”
一脸陶醉的,慢慢抿着鸡尾酒的崔女士如是说,“钩。”
“没有错,最好不要让大师姐听见。”
优雅地喝着一杯白开水的铁小姐如是说,“皮蛋。”
“为什么呢?”
刚刚被培养出大口喝咖啡习惯的冷姑娘如是说,“老K。”
追命女士笑:“要是被她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说花姨的坏话,她会生气的。”
“是的。”郑重万分地,铁手小姐看着像白水一样单纯的冷血妹妹,“大师姐,是我们当中,唯一的一个真正全心全意向着花姨的人。偶尔说笑也好,玩闹也好,别的都无所谓,只有花姨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其实呢,花姨她老人家自己也没有那么死板啦。不过大师姐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花姨随便一句话,就能要她把性命赔上去。这么说吧,万一哪天我真的反了水,她肯定……”手一抬,崔女士熟练摆了个“砰”的姿势,落下去时顺手按住铁小姐要出牌的手,“等一下,A。”
冷姑娘急忙:“我要了,小侯。”
——三位重量级警花这样神秘鬼祟地钻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在搞什么大动作。
其实,不过是女人的某项本性作祟。
八卦。
而且八卦的内容有点不同凡响。
六扇门警局,boss老大,高贵风韵的老夫人诸葛小花。
确切地说,是小花太君当年与师兄弟们,以及死对头蔡董事长之间,一段牵系广泛,隐秘伤感,堪比八点档的情史纠葛。
内容翔实,叙述生动。
当然,因为叙述者是代号追命的某位女士,所以其生动性虽然无懈可击,真实性还须进一步考证。
冷姑娘刚刚扔下牌,忽然发现两位师姐齐齐低下头去,喝自己杯里的东西。
天生对危险的敏感终于发挥了作用——明智,以及本能地,她保持了沉默。
一个清柔动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老二,老三,怎么不继续呢?”
人,赃,俱,获。
阿琪脑子里跳出四个大字。
两位小姐保持了基本上可以被称为“石化”的姿势,唯一残存活动能力的阿琪小妹妹勉强转过头,才看到那个,至今还在神秘感笼罩下的大师姐。
一片白得泛寒的脸色,一张美丽如幻梦的年轻容颜。还有轮椅上,空荡荡飘起的裙摆。
素白连衣裙裹着单薄似月光的少女,神态让她想起折了翅膀的,顾影自怜的天鹅。
那并不比她年长多少的白衣美人儿用冰剑一样的眼神划过三个人,清婉而锋锐的声音刺进耳,挟着悲悯的残酷:“难道,都没有大侯么?”
“没有……”追命悲痛地摇头,“大师姐,我,出得太早了。”
“这样啊……”美人儿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向冷血,苍白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绝塞月明,冰川莲开,仿佛包藏在绝境里的,转瞬即逝的无限美好。
“那么小师妹你,上游了。”
“啊……”被电得头晕目眩的冷姑娘终于想起看看手里剩下的三张牌——天,是顺子。
铁小姐镇定地微笑,尽管握着牌的一手其实在微微颤抖:“小师妹,这是大师姐。”
“——我叫雅瑜,成雅瑜。”美人斯斯文文地微笑,“玩得开心啊。”
崔绿裳把牌拍在桌上,站起身,裹着天鹅绒的圆润手臂向着成雅瑜肩头一倚,风情万种地笑了个视死如归:“不就是玩牌忘了带上师姐了么?说吧,这次罚什么?”
白天鹅一样的美人看向阿琪,淡色的唇角描出含义难辨的微笑:“不知者不罪。小师妹,你刚来,我应该请客么……这样,后天中午,三合楼。”
三合楼?那个三位数以下的菜都基本没有的酒楼?
铁幽霞“啊”了一声,端丽脸上有点挂不住优雅劲头:“师姐,非得要三合楼啊?”
“是啊,老规矩。”含着淡笑,成雅瑜拿过冷灵琪手里的牌看了看,纤细白嫩的手轻轻一挥。
阿琪慢慢转头。
三张纸牌,分别贴着三个人的头发飞过去,深深嵌进细木的墙饰里。
打落了冷姑娘的发夹,铁小姐的发簪,以及崔女士的头花。
轮椅上,素白长裙的女郎云淡风清微笑。
深深吸了一口气,铁小姐保持住了雍容大气的风度:“好吧,就三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