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惑凤凤》零丨

2、新生

　　一少年正坐长塌，赤着上身，只是白皙的皮肤与一道道红痕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让常人疼痛难忍的伤痕，而少年却依然一脸平静，任凭来来往往的人在他身上涂涂抹抹。

　　“艹，那狗在这小子身上打的也太狠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头骂骂嘞嘞，下手却丝毫不见轻，宽厚的大手直接毫不留情的涂抹，不一会，孩子的身上就出现了一道道红巴掌印。

　　“诶呦，就算这孩子没事，也给你搞出个事了，你看看你，粗手粗脚，哎这孩子身上都有你那大粗手的手印了，小心宫主回来骂你。”

　　“你这臭婆娘懂个屁，打的狠好的快懂不懂，头发长见识短。”

　　被怼的女子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哦哦～看来这些年你在人间学的挺多的嘛，说话都文绉绉的了，宫主没白费心嘛。”

　　“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本来就很有文化，只是不屑在你这暴露。”

　　“嗯呢，你说的很对。”

　　“……”

　　那老头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没意思，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抹。

　　诶，这小子还挺好看的，那就稍微轻一点吧。

　　“……”姓梵静默的看着，尔后叹了口气，虽轻微，但还是被老头子察觉了。

　　“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也和那个臭婆娘一样？！”

　　“不是，是你用词不当。”

　　“？”

　　“头发长见识短是没有根据的，而且通过这位姐姐的话语，她的文化肯定是很高的，而且这位姐姐长相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所以我才说你用词不当。”

　　“……”他竟然被一个臭小子噎住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半天才憋出一句，呛的他脸红。

　　玉玦笑呵呵的捂嘴“诶呀，好开心，我被一个可爱的小少年夸了，我叫玉玦，你呢？”她蹲下，与姓梵视线齐平，那双妩媚的眼眸中充满了笑意，伸出手。

　　“我叫姓梵，你好……啊！”姓梵正色回握，刚刚放松警惕，被那老头子一巴掌拍过去，原本渐渐不疼的伤口又发作了。

　　“你这个阿谀奉承的臭小子！”

　　老头子凶神恶煞的表情，若是个平常孩子，早开始哇哇大哭找爹娘，可姓梵不是啊，他无父无母，自小一个人长大，见过太多场面，他可不怕。

　　“我说的那是实话！”

　　“哼！”

　　“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僵持不下，一旁的玉玦正要劝，门开了，走进一人。

　　“这么热闹啊。”

　　“阿姐！他欺负我！”

　　“宫主！这臭小子他……啥，我怎么欺负你了！信不信我揍你！”那老头子作势要下手，被君与霜阻止了。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老聂，是不是又想去练字了？”

　　“！！！宫主我错了！”聂钭马上闭上嘴，他那狗爬的字，任谁看到都耻笑不已，他可不能让宫主知道他在人间这些根本没怎么练字，那他肯定又要被赶回魔界了，他不要！

　　君与霜叹了口气，不再看他，走到床榻旁坐下，温和的抚摸姓梵的头“你也真是的，看看你呀，第一天回家就这么调皮。”语气中充满宠溺。但是看到这身伤痕，又忍不住心疼。

　　这身伤，是常年累月积攒的，君与霜还记得，那凄惨场景。

　　“你这小贱胚子，还敢偷我爷的东西，找死啊！”可见话语狠毒之意，那男子脚下踩着个孩子的头，骂完了还不够，使劲拽起他的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诶呦刚刚不是挺牛的吗，怎么现在不发声了？到底承不承认你偷了我爷的东西？！”

　　四周讨论声连连，但无人敢上前阻拦。在那男子身后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富家公子，他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做事竟如此狠辣无情。

　　“喂，你到底承不承认，你偷了我的东西？”那富家公子上前，轻衅的挑起他的下巴。

　　可那少年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

　　“我没偷！”

　　“行，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继续打！”

　　“是！少爷！”那人撸起袖子，以一个极狠的力道打去，这样下去，这孩子无非两种悲剧。

　　要不死，要不残。

　　“聂钭。”“是，宫主。”

　　姓梵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是谁愿意救他这个毫无利用价值，还一身污垢的臭乞儿呢？

　　管他呢，只要活着，随便什么东西，他们要就拿吧。反正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拿的。

　　姓梵跌跌撞撞的站起，正想远去，脑一晕眩，又倒下了。

　　他有时真恨这破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睁眼，眼前一个仙女姐姐解下披风，轻轻的披在他身上，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脏兮，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记不清了。

　　后面那富家公子的痛嚎声渐渐隐去。

　　他眼中只有仙女姐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对他温柔的说

　　“我们回家了。”

　　……

　　姓梵回神，只见君与霜抬手，一霎，一股蓝色温暖的能量环绕着他，那股能量轻轻抚摸着刚刚疼痛难忍的伤口，一股清凉遍袭全身。

　　姓梵好了。

　　好的彻彻底底。

　　聂钭满脸酸气的看着他。

　　他上次有这种体验还是在做任务时半死不活时君与霜才给予的，他已隐退江湖多年，可见时间之久。可是，这臭小子竟然见面第一次就有！

　　这不公平！

　　不过……

　　“阿，阿姐……”

　　“怎么了阿梵”

　　“为什么……我身上这么臭啊！”

　　君与霜道“是嘛嘻嘻，赶紧去洗澡吧！看来见效的很快嘛。”

　　姓梵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正在不断发臭的身体，都快没脸见人了，一旁聂钭捧腹大笑，姓梵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然后赶紧跑了出去。

　　“老聂，阿梵不清楚这的路，你带他去。”

　　“啊！为啥是我！这臭小子这么臭！我还嫌脏呢！”

　　“你的手也不是很干净。”玉玦耸耸肩。

　　“臭婆娘！”

　　“老聂。”君与霜不知何时从哪变出一支笔，笑嘻嘻的看着他。

　　“……是是是。”聂钭不情不愿的跑出去，环顾四周，发现姓梵已经没个踪影了。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快！

　　姓梵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他发现。

　　他迷路了。

　　他又不能顶着这身臭味就这样跑下去，此院甚大，姓梵跑出去时，君与霜本想提醒，奈何他跑太快，只能作罢。

　　姓梵懊恼的抓头，正当他想对策时，感觉自己腾空了。

　　等等，腾空了！

　　上方是聂钭贱兮兮的笑容“怎么样小子，怕不怕？”

　　他本以为能看到这臭小子害怕的眼神，可那小子非但不怕，还煞有介事的回敬他“我不叫小子，我有名字的，姓梵。”他一字一顿道。

　　聂钭似是听到了，他一手拎着姓梵，一手扣耳，“哦。”

　　安静了一会，又道“臭小子。”

　　姓梵“……”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听到了但没完全听到。

　　然后一路相继无言。

　　飞了会，聂钭降下把他放在一屋前，拍了拍手，对他努努嘴

　　“快滚进去，我在外面等着。”他一屁股坐下，猛地靠在房壁上，墙壁震抖了。

　　不到一秒入睡，鼾声如雷。

　　……真的要进去吗。

　　不管了，他打开门，尔后打上锁，一股水汽迎面而来，他打量着，屋内算是整洁，一个水桶，一张桌子，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着换洗衣物。

　　他微微垂眸，慢慢脱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身上一层黑色的污垢尽显眼前，抬脚，踏进木桶，被热腾的水浸泡着，他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

　　“小贱种！要不是我家收留你，你能活到现在？！”

　　“你不要以为去过几个地方，见过几个事，以为自己很厉害了，臭乞丐，别扰我的清净，你不过是本少爷的移动血库，本少爷是周家大少爷，身份高贵，你不过是个臭乞丐，把你的血换给我，是你的荣幸。等本少爷修炼成果，你在黄泉路上倒也是泉下有知了。”胖子丑陋的嘴脸笑的得意，脸上横肉挤成一团，显得阴险狡诈，全然不是一个十五六岁孩子应有的表情。

　　“呵。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屑的表情激怒了胖子，他恶狠狠的大叫“去死吧！”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向他刺来。

　　姓梵被惊醒了，他大口喘气，死死地按住胸口，这才发觉，这只是梦。

　　对啊，只是梦。

　　他现在有家了。

　　姓梵穿上君与霜给他准备的衣服，头发高高扎起，推开门，一霎，温暖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不过他乐在其中，毕竟十几年来，他能感受到的阳光寥寥无几。

　　姓梵身着黑紫玄衣，与之前脏兮的看不出眉目，现在虽面部稚嫩，但眉眼处处透露着一股桀骜，显得小少年意气风发，黑色眼眸如海一般深沉，似乎还有淡淡的紫色。

　　他伸了伸懒腰，看着一旁还在呼呼大睡的聂钭，计从心来。他跑到一边的草地，从地上挑了些颜色暗沉的泥土，从手上变出个小瓶，倒了些不明粉末，折断一根树枝，将它们搅拌均匀，然后涂在老头的脸上。

　　“大功告成！”捣鼓半天，姓梵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了。

　　聂钭脸上俨然是一个巨大的王八！

　　姓梵笑得几乎要躺在地上，他站起身，然后。

　　不见了？！

　　草丛中的偷窥者惊慌失措的正准备跑走，一转头，姓梵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啊！”偷窥者吓得坐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欲逃，被姓梵抓住了后领，姓梵笑道“小朋友，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你你你放开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哦？可现在是我饶不了你呀？”

　　那小孩吧咂嘴，然后，哇的哭了出来。

　　姓梵本想逗逗他，一哭，顿时破防。

　　“喂喂，你别哭啊，你再哭！诶，你看你看。”姓梵扯着脸，摆出一个滑稽的鬼脸，那小孩非但没停，哭的更大声了。

　　“……”姓梵只好拿出些玩耍的小玩意，给那小孩，渐渐的，那小孩停止哭泣，他抱着这些玩意，警惕的看着姓梵，只是眼角带泪，还时不时打着哭嗝，着实没有多大震慑力，姓梵哭笑不得，只不过……他的恶搞趣味又来了。

　　“喂。”

　　“？”

　　“小朋友，考你个问题。”

　　“大冬天在雪地里裸奔——打一名词”

　　小孩认真的想了半天，道“不知道。”

　　“答案是流氓。”

　　那小孩反应了好一会，等等。“你竟然骂我！”

　　姓梵笑着道“你在我洗澡时偷看，你说你是不是流氓。”

　　那小孩见事情暴露，脸通红，但是他死不承认“你胡说！！”

　　“是吗？”

　　那小孩一口笃定，他心想姓梵不可能有证据，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是小孩子，底气马上不足，他别扭的承认“是我。”

　　说罢觉得丢脸，又张嘴，想哭。

　　姓梵看出了他的意思，赶紧捂住他的嘴，“诶，你要不要出去玩啊。”

　　那小孩眼睛一亮但是又马上黯淡“阿姐不会同意我去的。”

　　“你阿姐？”

　　“对啊。我阿姐可是这里的主人！”那小孩骄傲的说道。

　　“……”姓梵沉思，他知道这孩子是谁了。

　　那小孩又道“我可是这里的小主人！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让我阿姐揍你！”他说罢又觉得口头威胁不够，挥舞着小胖拳。

　　“记住了！我叫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