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祈祷吧 ...
-
岩浆重剑掉在一旁，渡厄被双手反剪绑在承重柱上，双腿分开跪地，脸上和敞开的胸膛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衬衫和风衣外套布料的纤维吸饱血液无比沉重，它们起先还是温热的，温热到滚烫，随着时间变得冰凉，贴在身上，让冰寒彻骨的水汽涌入身躯。
疼痛到达一定的限制后身体就会麻木，以此来保护大脑，习惯于疼痛的渡厄感觉自己有点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受。
空气中除了血液的味道，还有药味残余飘散。
淡淡的药味，若有若无，闻起来格外妥帖沉静，似乎是香薰蜡烛燃烧过。
渡厄腹部破了个大洞，胃被掏了出来，肠子往外流，手指断了许多根，残余几根握剑的主要手指也被掀掉了指甲，血淋淋的顺着指尖往下打湿了一片布道台上的木地板。
那些血液因为他能力的特殊性在落到地上后变成岩浆流淌，高温甚至扭曲了空气。
别误会，七罪议会最是注重优雅仪态，一般不虐待敌人，虐待敌人那是暗星十卫的作风，这情况是渡厄自己干的，他们对自己都不含糊。
因为世界等价交换的原则，似乎这里的能力者都自带献祭和自残的能力，时髦值极高，打起来血和骨头残肢呼呼啦啦的乱飞。
渡厄不但断了自己的手指，翘了自己的几颗牙和指甲，还直接剖开自己肚子掏了两下，想把自己五脏都掏出来。
这凶残的打法搞得跟他才是邪/教一样。
要不是巫辞让小白拦着，渡厄还得生撕了自己脸皮。
暗星十卫除了巫辞以外似乎人人都会一手献祭，就连七罪议会靠脸上位升级的小白和其他教众也会这个附带的临时增强技能。
小白的能力不错，似乎是“增幅”，也照样会献祭。
“增幅”听起来很普通，不过配合上他刚升的级就不普通了。不但力量和速度可以增幅，他的恢复能力和献祭所得也可以增幅，配合上献祭极为强大。
这种程度，在自己人结了阵的主场打一个落单且没有增援的渡厄几乎是完克。毕竟雨裳那个医疗不在，其他队友又没有给渡厄共享血条，他断自己几根手指还好，断手断腿就影响战斗了。
暗星十卫也是人，顶天了就是改造人，假若没有相应的恢复能力和辅助，自身恢复能力再强，磕再多的药也不能断了之后马上就长出来，只能凭自己本事硬扛。
不过渡厄动作大开大合，正面战斗难落下风。
这种情况要杀渡厄得费点心，要抓活的就困难了，所以小白消耗一颗眼睛和一只手连带另一只手指甲为代价才抓住渡厄。
原因单纯是巫辞怕加班，还怕渡厄死了以后对同为暗星十卫的自己有影响，不敢让渡厄死，不管这要求的难度，狗言狗语专门下令让小白抓活的。
他们打起来场面挺大，血腥暴力，凶残至极，只能抽卡时被抽血的巫辞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在暗星这种大城市里格格不入，像个土狗，还是那种小学辍学的土狗，假扮个高材生和公务员的身份也没什么文化。
毕竟他顶多掏出自己的半边胃往外倒沸腾的血海尸水，让自己被人切下来变成干缩挂件的脑袋分头行动，看起来没多震撼，也没见自己受到什么增强。
其实巫辞一直搞不懂，自残献祭是什么体制内和有组织的能力者必修课吗？难道班主任镇山河在他没过来前专门给其他暗星十卫讲过这门课程？所以他这半路出家的土狗才不知道？
瞧这一个个的，血了巴呼的越打越精神，伤越重越强，压完血线个个都像游戏Boss一样有狂化二阶段。
就只有他巫辞开场非洲人抽卡，强度完全凭运气，要想稳定卡牌就得双倍氪血，抽完了卡之后血也被抽了大半管，越打越虚，就剩半口气吊着。
他逐渐沉思了起来，是不是该送点礼去找镇山河补课啊？
不过渡厄这小子倒能处，虽然除了打架吃饭以外是个铁废物，但打架他是真上，跟疯狗一样，反应过来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断后也没半点怨气，只是骂骂咧咧的一个人乱杀，并且挡住大门，尽可能为其他人的撤离拖延时间。
作为同伴，当个工具人绝对够格。
巫辞不知道傲慢的能力是什么，他自己的能力和德克斯托尔的怕被人认出来又不敢用，之前就一直处变不惊的坐台上，用轻视的态度让刚当上他直属部下的小白去解决渡厄，美其名曰：“试试你现在的能力”。
刚刚场景挺奇妙，小白因为不自信，怕在巫辞面前出丑慌，直接自残开大。
渡厄看见巫辞这个“傲慢议长”慌，反手献祭开大。
巫辞怕小白打不过只能他自己上导致暴露慌，可他又不会开大，自卑得想当场溜走，只能象征性撤掉蜡烛不让渡厄认出自己，假装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在场三方都很慌，唯一不慌的只是那些教众和干部，之前小白下令让他们撤离不走，磨磨蹭蹭的就等着看乐子，顺带还结了个不断削弱渡厄体能和力量的困阵，锁了后门，就等着他们尊贵的“傲慢冕下”解决这个落单的暗星十卫。
结果巫辞不出手，这群笨蛋美人在自家主场被渡厄摁着打。小白多消耗了一颗眼睛作为代价才让他们没被打死，顶多受点伤。
这群笨蛋留在这儿太累赘了，很容易被人一窝端。
巫辞之前就听尘迁用能力给他隔空传了消息进来，说让他催促里面的贵族赶紧撤离，然后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帮一下渡厄，尽可能撤离，他们要准备封锁区域炸平这里了。
这做法很简单粗暴，在七罪议会不知道他们敢在内城区乱炸的情况下的确能一窝端，可惜原身是个多身份二五仔。
巫辞继承了原身的身份，就不能让这些教众和干部一下子在他手底下死那么多，光说大祭司那边就不好交代。
其他人碍事得很，干部虽然有用但也只是新干部，和巫辞那些塑料同学打起来容易死，只留下小白一个工具人代打就行了。
反正上了职位就能变强，假如小白死了，他可以直接溜号换马甲，明天重新安排个新的直属部下照样和小白一样强。
那么一想，怪不得原身的“家人”死得那么快，秋月小姐甚至说他的“家人”一批一批的换。
日抛型部下就是爽，谁用谁知道！
于是巫辞改变发声状况，压低声音对议会成员们摆摆手道，“小白留下，其他全部换掉议会的打扮，用你们原本的身份混入火柴餐厅的客人或周围居民里撤离吧，再过会儿时间，其他暗星十卫定然将区域封锁了。”
浑身伤残的小白闻言看了看不好伪装离开的自己，感动地望着巫辞，抹了抹剩下那只独眼落下的眼泪。
傲慢冕下对自己太好，居然细心的注意到他残得太严重还没恢复，不好伪装离开。
他践行自己的责任，对干部安排道，“带着其他成员从旁边的密道离开，出了这片区域按照傲慢冕下的意思撤离。”
“谨遵您的命令……”
教众干部们行了告退礼，从巫辞都不知道的密道离开。
巫辞从金属椅上站起身，示意小白暂时退开，走向了渡厄。
他站着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劝诫，“下次不要走在最前面，别一个人留下。”
渡厄抬起头恶寒地打量他的空白面具，眼里含着恶意，“你是不是把下辈子和下次这两个词用错了，听着像是劝说，怪恶心的。”
“我没有用错，只是希望你下次注意一些。”
“喴…老子需要注意什么？傲慢你叫个属下跟老子打是瞧不起老子是吧？”
需要注意什么？当然是别一个人跑来送死连累他！但这又不能说出来！
巫辞转头将问题抛给小白，“告诉他需要注意什么。”
小白上前一步，掏出之前精神导师演讲时他偷偷做笔记的笔记本，在衣服干净的角落蹭掉拇指上的血，小心拈开几页道，“这位领导，现在我们来细数一下您的行为。
首先，火柴餐厅是娱乐场所，包厢和会场更是私人区域，我们在私人区域进行美容讲座，没有危害社会的行为，您却直接闯进来，对我们进行殴打屠杀。”
“你们他妈是七罪议会！老子有资格对你们进行逮捕和当场格杀！”
“领导，您这话就不对了，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七罪议会？披斗篷带面具就是？我们只不过是因为羞于启齿自己想要听美容讲座，在私人场合自己穿成这样，没干什么坏事。
照您这么说，那人家夫妻晚上关起门玩点角色扮演也要管？还得直接就地格杀？帝国法律没有这么定的。
其他的您也别想诬陷，对于您现在的伤势都是您自己所为，您被绑在这仅仅只是我们正当防卫。”
渡厄被这反驳给搞愣了，复而怒道，“老子他妈管你们怎么狡辩，反正你们死定了。”
“您领导还威胁普通民众！而且说话一点都不文明，工作态度都不端正！您不看看您自己干了什么？”小白指了指被岩浆灼烧的不成样子的会场，“您看看，毁坏公共财物！”
虽然是紧急避险，但毁坏公共财物确实说不过去，渡厄哑口无言，偏过头道，“老子杀了你们自己会赔，明天就打钱到火柴餐厅。”
“抱歉，这位领导，您可能弄错了对象，这个会场并不是火柴餐厅，这会场是市政厅的帝国大礼堂，不讲理由就毁坏了这里，您肯定会受罚。”
“哈？”渡厄懵了。
不说渡厄懵，巫辞也懵了。
七罪议会不是三大帝国联合通缉的恐/怖/犯/罪组织吗？这个还能大摇大摆的在永夜王都暗星城的帝国大礼堂开美容讲座？
他之前还说为什么火柴餐厅开在市政厅的地下，通往这大礼堂的升降梯却往上升。这会场看起来也有点太大，布道台的金属座椅看形制有点像皇帝的皇座，台下还撤了座椅的样子……敢情直接跑市政厅旁边的帝国大礼堂开会了？
这些笨蛋美人这么猖狂？
他这么想着，另一边的小白却是合上笔记本，直接下了定论，“这里是我们租下来的，一整晚都属于我们，我们想在里面干什么都可以，合法，因为我们花了钱，所以领导您必须得赔，还得负责这里的清洁卫生。”
嘭！
一颗忽然出现的子弹携着超凡的力量穿透小白的脑袋。
巨大的动力势能将他的脑袋像碎西瓜一样炸开，子弹来势不减，带着不可躲避的锁定，弹反正面击中巫辞眉心。
嘭！
巫辞的脑袋绽开，连带着空白面具也一起碎裂。
意识傀儡替死，巫辞身躯只是踉跄了一下，脖颈缓缓长出新的头颅。
他立马反应过来，生生撕下自己的脸皮避免暴露身份。
子弹，无法躲避的超凡子弹，大概率是用左轮的尘迁。
果不其然，一身废土牛仔装的尘迁潇洒至极地从大礼堂二层跳下来。
他的枪掉落了一颗黄铜弹壳，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咚咕咚的滚进了旁边的岩浆里。
左轮/枪…怎么会掉落弹壳呢？
巫辞注视着那颗黄铜弹壳，发现它在岩浆中逐渐变为血肉，化作带有螺旋状利齿的蠕虫咬破尘迁的皮肤，咬破骨头吸食骨髓。
而牛仔却任由那些蠕虫带给他痛苦，笑着吹了个口哨，左轮手/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插进枪套里，“果然杀不了你。”
巫辞将自己血淋淋得看不清模样的脸皮扔到小白的无头尸体上，一边想着重新找个打手，一边借此机会不留痕迹地重新抽出一张意识傀儡给自己重新补上刚刚用掉了一条命。
岂料，带着他血的脸皮刚落到小白身上，小白的躯体立马动了动，重新迅速生长出缺失的肢体与头颅。
他有些茫然的站起身，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完好甚至还更有光泽的脸，嘴里就越过脑子补上了刚刚还没说完的话，“…否则我们就投诉暗星十卫，闹到太后那去。”
本来还惊异看着他的渡厄和尘迁都下意识道：“别投诉！”
一旁的巫辞摸了摸自己失去脸皮的脸，两相对比感觉有点气。
他咧开嘴，轻声对小白道，“他们看到你的脸了。”
小白垂下头应是，白发飘散，眼眸猩红，身上蔓延起了无边的恶意。
尘迁目光一凝，立马重新拔枪，将枪口指向巫辞，一股刚刚子弹一样的锁定感开始定位，“我向你发起决斗。”
巫辞见势不对迅速偏身，抓过工具人小白就挡在自己身前。
时间卡的刚好，刷的一声，被锁定的小白和尘迁消失在原地。
“哼，傲慢议长也不过如此，竟然拿自己属下挡枪。”被绑在承重柱上的渡厄嗤笑一声，“不过尘迁的领域可不是那么好出来的，在里面管你是谁都得被压制成普通人，等你属下死了，就轮到你了。”
普通人巫辞感觉自己没什么好压制的，笑着拍拍渡厄的头道，“是吗？那我下次拿你挡，再见。”
渡厄面色震惊，“什么意思啊？你这就走了，不管你的属下？”
“我管他做什么？你都说了下一个轮到我，我为什么不能走？”
巫辞疑惑地摸了摸没有脸皮的下巴，“按理来说，换个智力正常的普通人都会走吧？你莫不是把我们七罪议会都当傻子？”
“你把下属当消耗品？那你走之前就把我放这不杀？”
巫辞一边捡起自己的脸皮若无其事地塞进袖子，一边抓着渡厄给他脖子来了一刀，放血变成岩浆将自己残留的血液灼烧殆尽。
他淡淡道，“我杀你做什么？你不是还得赔钱吗？”
“…你！…咳咳……”
“说话会死得更快。”
巫辞拿起布道台上歌颂救主功德的圣典，将它摆在渡厄面前。
金红的岩浆流淌，将那本圣典侵蚀得焦黑下陷。
“你说，人掉进岩浆里会感到痛苦吗？”巫辞低声问渡厄。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想是痛苦的，很痛苦，但不会痛苦太久，因为岩浆温度很高，能够很快结束他的生命……但若是它们作为血液在血管中流淌，时刻维持着你的生命呢。”
渡厄翻了个白眼，“胡言乱语，你们七罪议会果然不是蠢货就是神经病。”
没有脸的“傲慢”咧开嘴角，露出尖尖的犬齿，“不对，只是因为不过脑子的胡言乱语会让人心情愉悦。”
如同布道的神父包容地亲吻信徒的额头，他轻声笑道，“祈祷吧，祈祷能在血流干净之前等到你的同伴…相信我，孩子，祂与你同在，愿神保佑你。”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祈祷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