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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   “停车!”的士司机在土屋突然的喝令声中急停,愕然看着眼前汗湿衣衫,喘息未已的高大少年,匆匆丢下车资,跳下车门,沿着街道一路飞奔而去。
      妈妈一定是出去找木之下明希了,爸爸还没有回来,要怎么办呢?土屋并没有确定的主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妈妈。
      那个女人曾经是一个警察,而妈妈也不愿意牵连到无关的人,所以她们一定不会选择人多的、显眼的地方见面。土屋不记得自己已经跑过多少人迹罕至的公园、幽僻的巷子和荒凉的废墟,脚步越来越沉重迟缓,每一口呼吸经过喉咙都觉得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但是一定不能停,不能停。
      “土屋淳!”熟悉的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土屋有片刻的迟疑,但仍旧没有停留,那个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学,学姐。”不得已停了下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喉咙口扩散,刀割一样的感觉。土屋回头,就看见早川时雨那张充满讶异的脸。
      “土屋,你怎了啦?” 早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土屋,这个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学弟,此刻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匆忙狼狈之相。
      “没,没什么。”努力把那股汹涌的气血压下胸口,土屋勉强给了早川一个笑容,“对不起学姐,我有紧急的事,要先走了。”
      “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早川悻悻的放开了土屋的胳膊,自言自语的抱怨着,“爸爸也是陪人家逛街逛一半,接了一个怪电话,说什么小歧公园发现通缉犯,就丢下我跑了……”
      小歧公园,一定是了!早川的话像明亮的闪电一般,击中了土屋的脑海,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的残余体力,仿佛突然凝聚在了一处,顾不上向早川道别,便疯狂的奔向目的地。

      土屋幸子倚靠在冰冷的水泥长椅上,微垂着脸,手中玩弄翻转的两个亮晶晶的,材质怪异的薄片。带着浓郁草木气味的风,穿过稀疏的柳帘,不时撩动着她额前的卷发,九月的夏末,风中已经有了些凉凉的秋的声息,又是这样的季节,又是一年要过去了么?
      草地上传来轻细的窸窣声,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纤瘦的脚,出现在幸子视线的边缘,“如果你从我后面过来,应该会更有把握。”
      “我是警察,只有盗匪才习惯躲在人的背后。”木之下明希冷哼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幸子手中的薄片。
      “可惜你现在不是警察了,我也不是盗匪。” 幸子的脸上浮现一个有点疲倦,却带嘲讽意味的浅笑,“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你不是那种会坐等着被人找上门的女人。”
      “对,我原本是想着来灭口的。”幸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在和老朋友家常叙话一样,三根指头轻轻一弹,那两个薄片就被挟在了指缝中。
      几乎同时,一直乌黑小巧的手[木仓]从木之下明希的袖管滑了下、落入她的掌心、抬起、瞄准,枪口直指幸子的额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另一只手缓缓的摘掉了茶色眼镜。
      “灭口吗?你觉得是你的‘龙鳞’快呢,还是我的手[木仓]快?”木之下明希的右眼冷光闪烁,而左眼却泛着灰暗可怖的怪异色泽。
      “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没有把握吧,呵呵。”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幸子沉默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岛原警官,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好吗?”
      突然被叫出自己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原有姓氏,木之下明希的细眉一跳,眼中锋芒骤涨,一字一字的挤出鲜红的薄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思吗?”
      “你的眼睛是我打瞎的,这样吧,我把我的命赔给你,你放过我的丈夫和儿子。”幸子侃侃而谈,神情倦淡,似乎此刻在谈论的并非她自己的性命。
      木之下明希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土屋幸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快就冷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可以相信的……”幸子吐出一个清淡的叹息,慢慢的抬起了手腕。
      “别动!”木之下明希的脸色陡然变了,向前踏了一大步,食指扣向了扳机,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她发现幸子松开了手指头,那两片冷光流溢的“龙鳞”无声无息的从她的指缝滑落,深深的插入了草地之中。
      “你!”木之下明希的脸庞完全笼罩在极度的震撼之中,面对着眼前这个十年来令自己彻夜衔恨,神秘而可怕的女人,她确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如果一个人被夺去喜欢的生活方式,那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岛原警官,我很抱歉。”幸子的脸上掠过一种奇异的表情,温柔、渺远,又夹杂着隐隐的痛楚,“可是,我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吧,尤其不要惊扰到我的儿子,他现在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孩子。”
      “你儿子?”木之下明希的嘴角勾出一抹鲜明的讥讽,“土屋淳?他只不过是你拿来做挡箭牌的可怜孩子而已,不是吗,把你们绳之于法,我就可以救他出来了。”
      “住口!”一直都神色冲淡的幸子,眼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恚怒,大声喝止了木之下明希,“淳当然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杀掉!”
      那久违十年却无时能忘的锋利狠绝之色,此刻突然又出现在眼前,木之下明希的心不禁重重跳了一下,握紧了手[木仓],独眼的视线迅速收束,对准了目标。
      这时,土屋幸子的眼神蓦的一凝,狠悍的表情很快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惊异,而几乎同时,木之下明希也感到一股强大危险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背部的肌肉本能的紧缩着。可惜,一触即发的僵持局面她无法转身。
      “放下枪。”土屋诚人冷漠低沉的声音在木之下明希身后响起。
      “诚人,你,你怎么来了?”土屋幸子涩声说道,温暖而绝望的感觉充塞了她的胸怀。
      这个在十年前生死一线的夜晚,告诉自己他或许只能丢下受伤的她独自逃走的男人,在十年后的今天,明明已经有了远遁的机会,却偏偏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十年的生活,也改变了他吗?
      “幸子,那个珠宝商人是你安排的吧?你这个傻瓜。”土屋诚人仿佛在责骂妻子,又仿佛在自嘲,“就算要逃走,我也要着你和淳一起的。何况只要杀掉这个多事的警官小姐,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是吗?夜之鸢,我告诉你们,十分钟之后,警视厅的人就会赶到。”木之下明希傲然而笑,“现在只要你们其中一个动一动,我就打破这个女人的脑袋。”
      土屋诚人用枪指着木之下明希的背心,而后者又用枪对准土屋幸子的脑袋,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在紧张的空气之中,谁也不敢先有纹丝的异动。
      “爸爸,妈妈!”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冲到了三个人的身畔。
      “淳,站着别动!”幸子的背陡然一直,硬生生的喝住了儿子的脚步。
      “土屋淳,不要过来!”木之下明希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往土屋的方向一压,同样制止住了他,“这两个人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罪案累累,满手沾血的盗匪,你放心,警察就要来了,他们威胁不到你了。”
      “你闭嘴!我的爸爸妈妈虽然犯过案,可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木之下明希的话让土屋淳气极,他飞快的抢到土屋幸子和木之下明希之间,张开双臂护在了母亲身前。
      土屋的反应让木之下明希大感意外,她一面把瞄准点越过土屋的腋下,仍旧对着幸子,一面耐心的劝说着,“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你是受害者,只要把夜之鸢绳之于法,你仍然可以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读书、打篮球。”
      “为什么和我无关?怎么还会一样?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土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眼中那执着、激烈而惨淡的神色,让从身体到意志都全面紧绷的木之下明希,刹那之间竟然有了动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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