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我的丁达尔效应》易桉柚

3、冰点·两不相欠

　　言曦和沈睿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星期。
　　在那个大雾四起的早晨，一切都变了……
　　那天和平常的周五一样，沈睿照常在早上七点来到学校。沈睿穿着一成不变的蓝白配色的校服走进教室，教室里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只剩一小部分没来。沈睿走进教室目光看向言曦的座位，座位上空空如也，沈睿不禁皱眉，抬头环顾四周，硕大的教室里都没有言曦的身影。
　　沈睿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座位上坐下，抬起手来，注视着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的黑色腕表。
　　表上的指针走了好几圈，旁边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沈睿抬起头看着原本空旷的教室被同学塞得满满当当的，在看看身旁空着的座位，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沈睿有些急了，他戳了戳前面的余耀说：“你知道言曦怎么了吗，怎么还没来学校。”
　　余耀听着从身后传出的那道不急不缓的话音，冷着脸转过身来，嘲讽的笑着说：“言曦怎样关你什么事，你是言曦的谁啊，你他妈管的也太宽了吧。”
　　沈睿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余耀也没有说错，他和言曦现在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最普通的同班同学，在言曦眼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睿没在说活，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耀看着沈睿的样子，也没在说些什么，转过头去了……
　　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他俩才缓缓抬起头来，各怀心事的沉思着。
　　下课铃一响，沈睿和余耀都站了起来，余耀看了一眼沈睿，转身拿起书包就朝门外跑去。
　　沈睿不动声色的走出教室，朝办公室走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里平静的像一汪泉水，毫无波澜。
　　沈睿在张悦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一道沙哑的女声“进”沈睿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听见张悦的话时就抬脚走了进去。
　　张悦停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着跟前的沈睿。
　　沈睿淡淡的开口：“张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张悦有些为难，不知怎么开口，现在的她有些后悔叫同学去叫沈睿了，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张悦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你的同桌言曦，她学习不太好，老师想让你帮帮她，你考虑下给我答复，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张悦说完就叹了口气，她对这件事并不抱任何希望，要不是这个言曦拖着班级的平均分，她才不愿意管她。
　　沈睿安静的沉思了几秒说：“张老师我答应了。”
　　张悦听了开心极了，这下她终于安心了，笑着说：“好，老师知道了，你先回班里去吧。”
　　说完便要继续批改作业，沈睿站在一旁没有动，张悦疑惑的抬头对沈睿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睿想了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张老师言曦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今天没来学校。”
　　张悦顿了顿说：“她又没来，没事你先回去吧，不用管她，她有些时候是会请假的，你不用管她，你就负责她学习上的事就好，先回去上课。”
　　沈睿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教室。
　　而另一边，余耀翻墙跑了出去，余耀拿起手机给余母打了个电话：“喂，妈我不太舒服，你给张老师请个假，我去拿药，等会迟些去学校。”说完就挂了电话。
　　余耀飞奔到言曦家，“砰砰砰”的拍打着言曦家的大门，言曦顶着浑身的伤去给余耀开了门。
　　余耀看着站在门口的言曦，微怒的开口：“他又打你了。”
　　言曦不语，只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余耀看着言曦的样子，心像被刀扎似的，快步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阿姨还是不肯和他离婚……”话还未说完就被言曦打断了：“余耀够了，我不想提起他，别说了。”余耀沉默了，他知道这个话题是言曦的禁忌，他也知道这几年言曦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他帮不上忙，他没办法让言曦和阿姨摆脱那个“魔鬼”。
　　余耀把言曦扶到了房间，等她躺好余耀对她说：“好好躺着，我去买药。”说完就跑出去了。余耀跑出言曦家，就忍不了红了眼眶，脑海里浮现出言曦给他开门的样子，那瞬间他看见言曦短裤小一双满是伤痕的腿，突然觉得自己原来那么无能。原本余耀幼稚的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能保护好言曦和伯母，但现实却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每次在言曦受毒打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她身边，只能在事后看着满身伤痕的言曦偷偷难过。
　　余耀飞奔在路上，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了。余耀带着满脸的泪痕走进药店，狼狈的朝导购开口说：“买药。”
　　导购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少年，缓缓开口：“又来买药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余耀开口说：“对，还和以前一样，你快点吧。”余耀听着现在沙哑的声音自嘲般笑了起来。
　　导购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声去拿药。等找齐了药回到收银台时余耀停止了笑，满脸落寞。导购看着眼前熟息的面孔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小伙子，你说说我这都第几回见你了，三天两头的朝我这药店跑，都快成我店里的员工了，以后还是少打点架吧。”
　　余耀听这导购的话笑了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开口：“多少钱，一百够了吧。”
　　余耀看导购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百元扔在桌上，抓起药跑了出去，跑时带起一阵风，导购在后面吼：“还没找钱呢。”
　　余耀扔下一句：“不用找了。”就跑没影了。
　　等余耀跑到言曦家时已是满头大汗，余耀胡乱的擦了擦脸，使劲的勾了勾唇角，敲门进了言曦家。
　　一进门就赶紧把药放在鞋柜上，去搀扶言曦，言曦看这余耀有些无奈：“我还没有矫情到要你扶，还不至于。”
　　余耀像没听见言曦的话似的，依旧扶着言曦，直到把言曦扶到沙发上坐着，才转身去拿药。
　　余耀走到言曦面前蹲下，拿出药膏刚要打开，准备给言曦上药时门开了，一个一身酒气的中年男走了进来。
　　那个男的一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言曦就破口大骂：“你个臭丫头还死在沙发上干什么，没看见你老子回来了吗，也不过来扶我一把，我养你干什么吃的，跟你妈一个样，都是败家娘们，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着说着就抄起手中的酒瓶想朝言曦扔过去，余耀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流露出厌恶的神色，看见他扬起手中的酒瓶在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一首钳制住他的手腕，恶狠狠的说：“你还想动手打言曦吗，你他们当我不存在吗，我他妈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动了言曦一根汗毛，我就废了你的手。”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言曦的继父疼的嗷嗷叫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坐在沙发上的言曦。
　　原本一言不发的言曦站了起来，拍了拍余耀的背说：“余耀你够了，放手，我们走，不要理会这种人渣。”说完抓着余耀就走，狠狠的把门摔上。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拉着余耀一直走，余耀实在看不下去了，挣脱掉她的手，抓着言曦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吼到：“言曦你倒是说话啊，不要每次都自己把事憋到心里，你他妈倒是告诉我啊……”吼着吼着余耀渐渐红了眼眶，默默的看着低着头的言曦。言曦像是被余耀的话刺激到了，慢慢的抽噎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言曦在也憋不住了，像发疯似的狠狠甩掉了余耀的手，红着眼抬头看着余耀吼到：“你他妈要我怎样，我又能怎样，我难道想这样吗，我想吗，想吗，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像别的小女孩一样，有什么事都说出来，受了委屈就跑回家里像父母哭诉，可是我能吗，我能吗，我不能，我连家都没有了，更别说父母了，我妈就是个懦弱的人，她不敢跟那个畜生提离婚，她不敢，她一提就要被毒打，我又能怎样，我就是活在暗沟里的老鼠，是被人人喊打的人，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想吗……”
　　言曦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言曦说不下去了，她说不下去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充斥在言曦脑海里，她撑不住了，慢慢蹲下去，抱着头痛哭起来。
　　余耀看着痛苦的言曦，听着言曦的话，那一句句话语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余耀心上，刀刀致命，让余耀喘不过气，看着蹲在地上的言曦，余耀忍不住的心疼，缓缓蹲下抱住了言曦，任眼泪打湿衣襟。
　　言曦许是发泄完了，推开余耀，站了起来，胡乱的擦掉眼泪，笑着对余耀说：“我没事了，刚刚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余耀看着言曦哭红的眼睛，很是内疚。自己当时不应该那么心急，非逼着言曦发泄，却忘了她的处境。
　　言曦看着余耀内疚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余耀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干嘛呢，露出这副表情，我没事真的，我还得谢谢哥们你呢，要不是你今天这么一闹，我还不知道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到多久，现在发泄出来好很多了，我还得多谢你呢。”说完看着余耀，笑得更欢，拉着余耀就跑。
　　余耀看着言曦脸上的笑容，便没在说什么，就依着言曦，任她拽着自己跑。
　　直到言曦停下脚步，余耀才发现言曦把自己拉来学校了，余耀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言曦，言曦不慌不忙的说：“你小子是逃课跑出来的把，你不打算回学校上课了吗，你要是不回学校就自己走，我可要回去了，免得被灭绝师太骂。”
　　余耀笑着看她：“你什么时候这么怕那老妖婆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言曦没理他，自顾自的走进学校，保安看见是言曦也见怪不怪了，便没有阻拦放言曦和余耀进了学校。
　　余耀一路跟着言曦回班里，时间掐的刚刚好，正好是第二节课大课间，同学们刚刚下课，都在教室里，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都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言曦和余耀都走到讲台了。
　　张欣月看着言曦短裤下伤痕累累的腿，又打起了坏心思。张欣月故意大声的装作关心的拉着言曦说：“天啦，言曦你这腿是怎么了啊，怎么都是伤啊！”
　　言曦有些无语，看着张欣月夸张的演技，叹了口气，挣开张欣月的手，走了下去，余耀在后面撞了下张欣月，冷冷的开口：“好狗不挡道。”说完便回了座位。
　　沈睿在座位上看着出双入对的两人，藏在袖口的手收紧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握成拳头了，脸色也十分难看，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沈睿的视线一直盯着言曦，看着言曦和余耀勾肩搭背的走下来，心里的怒火更胜，冷着脸无视两人。
　　直到言曦走到沈睿面前，沈睿也没有在看言曦一眼，言曦看着沈睿没有要让自己的意思，缓缓开口：“你是看不见我吗，我都在这站多久了，你是不打算让路？”
　　沈睿听着言曦的话，想起言曦和余耀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爽，抬头看了眼言曦，心里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默默站起来，给言曦让路。
　　言曦觉得沈睿今天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没说什么，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了。刚刚坐下，前面的余耀就转了过来，扔了包药过来，慵懒的开口说：“呐，给你买的药，你自己说说我这都第几次给你买药了，你不知道我买药的药店老板都认识我了，还以为我是混混，教育了我一顿，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言曦默默接过药说：“你难道不是混子，药店老板也没说错啊，在说了我俩什么关系，这不是你该做的，我谢你干嘛。”
　　余耀听着眼前眼睛还又些红的小白眼狼的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把手搭在言曦肩膀上，把她拉向自己，吊儿郎当的说：“小白眼狼，老子辛辛苦苦跑去给你买药，还被骂了一顿，你连个谢字都不说，再说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言曦听这余耀不着调的话，狠狠的白了余耀一眼，把余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学着余耀的语气说：“我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你帮我买个药也不过分啊，我怎么就成白眼狼了。”
　　余耀一早就知道言曦会说什么，但还是心怀期待，可是即使余耀一早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些话从言曦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会不甘心。余耀沉默了，心里反复回味着言曦的话。
　　一旁的沈睿看着两人的互动，脸色又沉了沉，心里压抑的怒火顿时烧的更胜，沈睿在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沈睿黑着脸转身问言曦说：“你一早上去哪里了？”沈睿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原本温文儒雅的少年，现在戾气四溢，就连平时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言曦有些懵，言曦不知到沈睿今天是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似的，但是言曦想了想自己今天也没惹过他啊，反倒是沈睿从自己进教室以来都黑着个脸，还无视自己，想着想着言曦也有些生气了。
　　言曦冷冷的回了沈睿一句：“我来不来学校，几点来，去哪里了关你屁事。”
　　沈睿顿了顿说：“张老师找了我，说以后要我帮助你。”
　　言曦觉得有些好笑，笑着说：“灭绝师太叫你帮助我，这可能吗，在说了就算她真的叫你帮助我，我去哪里好像也跟你没关系吧。”
　　沈睿被怼的哑口无言，思考了会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一个身份可以质问言曦，沈睿沉默了……
　　沈睿脑袋里回想起在办公室听见的话：“你们班那个叫言曦的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经常无故旷课，好几次我下班看到她在酒吧附近，还一身的伤，哎，简直就是个混混……”在联想起言曦和余耀的对话，什么一身伤，什么买药，沈睿脸上一阵白一阵黑。
　　言曦看着沈睿的表情，转头看了眼班上凑在一堆说闲话的人，冷笑了一声：“怎么，听见她们说的话怕了，没错我就是个混迹酒吧、旷课的混子，用不着您大费周章的帮助！之前我帮你指了次路，后来你又帮我解了围，这两次抵消了，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就当陌生人。”
　　说完就趴在桌上睡觉了，沈睿愣在原地，想要开口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选择沉默……
　　那一天言曦从早睡到放学，沈睿也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言曦才起来，拿起书包就走，连看都没看沈睿一眼。
　　自从那天以后，言曦一直都没在理过沈睿，沈睿也尝试去找话和言曦说，但都以失败告终，两个人的关系坠入冰窟，关系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