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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方楚宜拿方复准备好的银针将脚趾上那颗水泡迅速挑破,一点没犹豫。

      一旁的方复和清梅下意识地把眼睛给闭上了,紧张的模样,仿佛那针是落在自己身上,表情心疼不已,他们家少爷,可最是怕疼了,如今竟要遭受此等痛楚。

      扎进去的那一瞬间,方楚宜手抖了一下,内心远没有表情那般平静淡定。

      艹啊,怎么会这么疼?

      这身体对痛觉实在是太每攵感了,方楚宜面上故作冷静,手却迟迟不再继续挑下一个。

      不怪他,这身体真的太娇气了。

      方复听不见动静,抬眼看去,见他家少爷,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带着水光,眼神透着郁闷,死死盯着足下的水泡。

      “少爷,要是疼的话咱们——”

      一生要强的方楚宜可听不得这怂话,“谁说疼了,我只是思考下一个挑哪个而已。”

      说完,方楚宜牙都要咬碎了,一鼓作气将水泡全部挑破,差点疼得要蹦起来了,强撑着拿着涂了药粉的纱布直接捂在了足底,眼泪唰得一下子落了下来,跟断了线的珠子。

      好他妈疼!

      清梅见状,赶紧拿帕子给方楚宜擦脸,方楚宜疼得生理性眼泪止都止不住,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挑个水泡竟然疼哭了。

      都是这个身体的原因。

      屋子里安静极了,方楚宜抬头,便看到清梅和方复两人眼泪汪汪。

      这两人年龄不大,倒是真心对待他们这少爷的。

      方楚宜故作轻松安抚道∶“好了,挑开上了药就没事了。”

      方复∶“少爷何曾吃过这苦。”

      方楚宜∶“行了行了,以后尽量不让你家娇贵的少爷吃苦了。”

      方复听不明白他意有所指的保证,心里想着若是老爷还在世,少爷何至于此,更是难过。

      外面天色渐晚,这边离得远,胜在清静,自从方楚宜他爹去世后,这三年来方楚宜用膳都在自己的小厨房做。

      平日里,方楚宜胃口不佳,再加上守孝期间,一直吃素,膳食都是简单的炒两个菜。

      方楚宜不喜欢吃素,坐在桌前,看着那绿油油的小青菜,没什么食欲,招呼着站在桌前一左一右的方复和清梅,“你们一起坐下吃吧。”

      他俩忙摇头。

      古代尊卑有别这个观念根深蒂固,主人桌前吃饭,下人要在一旁伺候着。

      方楚宜见状更是没什么食欲,他可没这个习惯,刚准备发话,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很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迈进了房间,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富态,膀大腰圆中间肚子都快挡住腰带,表情透着些许严肃,上来就质问道∶“小楚,二叔听说你对张家公子不满意?”

      方楚宜一听他这自称,知道来人是谁了,方楚宜的二叔方炳谭。

      在方楚宜眼里,不速之客罢了。

      方复和清梅低着头,虽然背地里痛骂,心里到底还是怵他。

      如今方家可是方炳谭掌权。

      他们的卖身契且都在方炳谭那里。

      方炳谭端着长辈的架子,一副威严的模样,“小楚,不是二叔说你,再过些时日,你都要十八了,这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还不到十八,都老大不小了?

      你这种半条腿都进棺材的怕不是老不死了吧?

      二十一岁刚大学毕业自觉青春逼人的方楚宜,内心吐槽。

      方炳谭见方楚宜不吭声,冷哼道∶“二叔和你说话,就这个态度?眼里还有没我这个二叔了?大哥去了,你的亲事自然有我做主,若是你继续这样不识好歹,我便不与你商量了,直接给你定下一门亲事。”

      方楚宜低着头,表情很是无语。

      如今他初来乍到,不好和这老东西硬碰硬。

      主要方楚宜的身份契书在方炳谭手里。

      身份契书就相当于身份证户口本一类的,没有这玩意,方楚宜什么也干不了。

      这也是方炳谭能拿捏住他的原因。

      方楚宜一向话少,方炳谭也不在意自己独角戏,教训完以后,又开始假惺惺道∶“二叔也是为了你好,这都老大不小了,张家公子老家在江南,离得远,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这个绸缎庄的周少爷二叔替你把关了,人不错,家世倒也和我们家匹配,你明日去见见。”

      方楚宜嗯道∶“知道了。”

      方炳谭见他服软,此行的目的达到,他这侄子长得好,那周家少爷相中了,方炳谭也乐意和他家结亲,只是方楚宜人看着不争不抢,实际上性格脾气很固执,且周家公子恶名在外,方楚宜若是不愿,他强逼着,最后估计闹得也不好看,平白让外人笑话。

      所以他才过来软硬兼施,对方楚宜此时的表现很是满意,视线落在桌子上那寒酸的两盘青菜上,很快收回视线,装作没看到,作势就要离开。

      就听方楚宜适时开口道∶“二叔,我今日脚伤着了,明日若是听二叔的话去见人,怕是有心无力,没法走这一趟。”

      方炳谭心情不错,“你如今过了守孝期,不用守那些规矩,明日可乘坐轿辇去,别失了身份。”

      方楚宜就等这句话呢。

      他可不想明日脚又磨几个水泡,当真是受罪。

      人走了之后。

      清梅快要急哭了∶“这可怎么办?少爷当真要去吗?”

      方楚宜淡定道∶“去了让人家相不中不就完了。”

      不去怎么办?

      那个什么身份契书得想办法从他二叔手里拿回来。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要有身份证明的,不然那就是黑户,做什么都受阻。

      方复沉默不语,不免忧心忡忡,他家少爷这模样,人家怎么可能相不中?

      夜晚,卧房里点了烛火,方复烧了热水,他家少爷爱干净,每日都要沐浴。

      方楚宜坐在浴桶里,胳膊架在桶沿,黑发搭在光洁白皙的后背上,有些落入水中散开,方楚宜嫌这长发碍事,拿手往旁边拨了一下,水里加的什么澡豆,黏糊糊的,方楚宜实在用不习惯。

      总觉得不爽利,还不如给他块肥皂洗的干净。

      方楚宜从桶里出来,拿着软布往一旁的水桶里浸了浸,一边擦掉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拿回身份契书。

      身份契书一般都放在宗祠里,在嫁人的时候会随着一起带到丈夫那边去,就不再是这家的人了,放在那边的宗祠。

      清梅准备好洗漱器具,在屋外守着,方楚宜不喜欢别人伺候,洗澡洗发都由自己来,从不假手别人。

      方楚宜擦掉那泡澡粉的滑腻感,换上了干净亵衣亵裤,洗漱完,让他们都退下,自己上了床。

      清梅和方复就住在旁边的下人偏房里,夜里两个人会换着起来守夜,防止少爷有事叫不到人。

      方楚宜对此并不知晓,他一点也没对新环境的陌生感,没有手机等娱乐设施,再加上原主这身体养成的早睡习惯,很快就入睡。

      一夜无梦。

      翌日,一大早。

      清梅就端着洗漱器具过来了。

      方楚宜虽然人醒了,但是脑袋还没清醒,他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摸枕头想拿手机看时间,然后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穿越了。

      方楚宜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清梅∶“少爷,现在是卯时。”

      卯时?七点?又不用上班,起这么早做什么?

      方楚宜翻了个身子∶“你东西放那,我再睡会,不用过来叫我。”

      清梅很听话的放下器具,离开了屋子。

      方复刚熬好粥,见她出来,往后看了看,“少爷呢?”

      清梅担忧道∶“少爷说再睡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们家少爷一向辰时起床,亥时休息,是以两人怎么也想不到方楚宜不起床,纯粹就是想没事干想赖床罢了。

      方复虽然年龄不大,却是个操心的性格∶“等今日见完周家那个什么公子,还是要让少爷去医馆检查检查身体,府上那些大夫定是站在二爷他们那边,少爷落水昏睡了一天,他们这群庸医却说没事。”

      方楚宜睡到巳时才起,和周家约的时间是午时,还是昨日的酒楼。

      因着有轿辇,方楚宜也就顺势体验了一下资本家的快乐,主要还是这个少爷身子太娇贵了,脚底那几个水泡他刚刚穿袜子的时候,发现结痂了,幸好昨晚敷的药有止痛的功效,不然夜里都该睡不着了。

      今日肯定不能像昨天那般走动。

      马车停在了酒楼一旁。

      方楚宜是踩着点过来的,出发之前随意在柜子里拿了件白色的衣袍,腰间悬挂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翡翠玉佩,其他并未怎么拾掇。

      原主据说有很多珍贵之物,只是当时都由守孝期屋里必须一切从简,被方炳谭找各种理由给没收入库了,就还剩这一块遗物,方楚宜母亲留给他的玉。

      厢房里,那个什么绸缎庄的二公子已经在等着了,听见开门声音,转过身,明显眼里闪过惊艳。

      方楚宜精准捕捉到。

      着实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什么你没有?

      周明扬站起身,像是吃了激素长大的,个子很高,相当魁梧,像座小山在这屋里很是有存在感,率先打了个招呼∶“楚宜。”

      方楚宜∶“……”

      都很自来熟。

      方楚宜便也自来熟的坐下,周明扬长了一张憨厚的脸,看起来也人模狗样的,和人家口中脾气暴躁,一不顺心就打骂丫鬟和小妾,相差甚远。

      但……人不可貌相。

      任何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社会报道,也有很多平日里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更有家暴的倾向。

      只是长了憨厚的脸,又不代表人老实。

      不过,这些和方楚宜无关,他过来只是想打消这人求娶的念头。

      周明扬∶“楚宜,这家酒楼有几个招牌菜还不错,你看——”

      接下来的话再见到一向端庄优雅的方楚宜突然翘了个二郎腿,开始高频率抖腿的时候咽了回去。

      方楚宜那张过于精致漂亮的脸上此刻挂着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的吊儿郎当的笑容,好听的嗓音却说着粗鄙的话∶“不用看了,天天吃素,嘴巴都淡出鸟了,那就每样都上一份好了,你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周明扬表情很明显的错愕。

      方楚宜他见过几次,长了一副让人魂牵梦绕勾.人的好相貌,人却冷冷淡淡,和人接触的时候,也端庄正派的紧。

      这种反差,实在让人惦记,如今可算找到机会,和人见上一面。

      眼前这情况,是周明扬始料未及,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记错了。

      方楚宜一副大爷姿态,打开茶壶往杯子里倒了茶水,周明扬就听到他接连呸了两下。

      “这茶水怎么跟泔水似的。”

      方复虽说早就被通气了,见状还是觉得震惊,他家少爷何时这般失礼粗鲁过?

      更不要说周明扬了。

      只不过周明扬从小就被他爹带着做生意,接触三教九流之人,到底不是那种草包傻子,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他这般举动是为何?

      “这家茶水确实一般,我家里倒是有些新茶味道不错,等我们亲事定下来以后,我让人带些给你。”

      方楚宜∶“……”

      他学着电视上演的那些粗鄙的举动,没想到这人竟不为所动。

      方楚宜挑刺∶“这话说的未免太小气了,区区茶叶,还要等亲事定下来才给,若是不定亲,茶叶是不是就不舍得给了?”

      周明扬的记忆里,方楚宜人冷淡话少,给人一种矜贵疏离之感,仿佛天边高不可攀的月亮,不像现在,顶着张漂亮的脸蛋,言行举止倒没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俗世。

      可,美人虽言行粗鄙,行为不雅,依旧赏心悦目,是另一种洒脱之美。

      周明扬并没有被吓跑,对于方楚宜,他势在必得,“当然会给,但这个亲事也要定下来的。”

      听听,好大的口气。

      方楚宜开门见山∶“听说你打人,稍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还把人给打死了。”

      周明扬脸色不变∶“都是别人乱传的,且下人做错事确实需要惩罚,楚宜,这些你无需担心,下人是下人,你是你,你嫁过来我自然会好好疼你,对你好的。”

      方楚宜被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面无表情道∶“你后院有三个小妾,这总不是别人乱传的吧?”

      周明扬∶“莫说我只有三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三十个妾也属正常,再说那都是没遇到你之前,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可以将来只有你一人。”

      古代男人,没钱的都恨不得三妻四妾,更别提有钱的,瞧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顶着这么憨厚老实人的脸,哄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方楚宜∶“那不行,我这人有洁癖,要找那种身心都只有我的人,你显然不是,你都有三个小妾了。”

      意有所指。

      周明扬仿佛听到了荒唐话,憨态逐渐破功,忍不住道∶“楚宜,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还竟这般天真,身心都只有你,像我们这种家世的,哪个不是早早就有通房丫鬟了。”

      就算那些身体可受孕的男子,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待十一二岁出现男子早熟的症状也自然会有贴身丫鬟帮忙教导,等十四岁出现情/期热,每个月发作难/耐时。

      更得让下人借助道具来度过。

      周明扬对方楚宜的话嗤之以鼻,在他眼里,一个情期需要道具帮忙度过的人,竟然跟他说这种话,想到这,当即也暴露秉性了,言语也开始透着下/流之意∶“楚宜,你若是嫁过来,以后都有我帮你,保证你体会什么叫真正的快活,上了本少爷床的,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方楚宜∶“?”

      虽说脾气这两年有所收敛的方楚宜,忍了又忍,最后决定还是不忍了,直接将桌子掀翻了,茶水落地,四溅开来。

      快活?他现在就可以让这嘴巴不干净的人体验挨揍的快活。

      周明扬躲闪不及,衣袍被溅了热茶,脸上还挂了两片茶叶,整个人怒火中烧,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憨厚之态。

      方楚宜做完这个动作,纤瘦的腕骨都红了,这不争气的身体。

      周明扬拳头握紧,方楚宜一点也不怵和他对视,打架最忌讳怂了,就算对方强壮的像座小山。

      那,又怎样?

      他从小用拳头打架的时候,这家伙估计还在当少爷哇哇哭着吃.奶呢。

      周明扬脸色铁青,却也没动手,“方楚宜,你别劲酒不吃吃罚酒,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大少爷?要不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不想嫁是吧?本少爷向来喜欢和人对着干,别人越不想做的事,我越要做,明天我就派人下礼提亲,你二叔想来对我也很满意,很乐意这门亲事,等你嫁了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楚宜冷笑∶“那不巧,我不想做的事,别人也勉强不了我,想收拾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周明扬怒火中烧扔下一句∶“明日且等着瞧。”

      人离开后。

      方复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发颤,“少爷,你刚刚怎么能这么冲动,不怕他动手吗?!”

      那么壮,方复吓成鹌鹑了,谁知道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少爷这么猛。

      方楚宜脸色也不好看∶“怕个屁。”

      方复∶“……”

      方楚宜手腕都在抖,刚刚实在太用力,好像伤着了。

      不免有些烦躁,穿越就算了,还穿越到这种男风盛行的世界,可真够艹蛋的。

      就没几个正常人。

      方复忧心忡忡∶“少爷,这下怎么办?”

      方楚宜腾得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方复赶紧跟上,刚迈出门,见他们少爷突然停下脚步。

      方复∶“少——”

      方楚宜食指放嘴唇冲他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耳朵凑在对面那间厢房。

      那个姿势,方复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在偷听吧?

      ???

      这实在是有违君子所为!!!

      方楚宜才不管君子不君子。

      厢房里。

      谢元凛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和昨天的措辞一字未变,余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门外偷听之人的方向。

      尚书家的小公子闻言一听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嫁给一个不能人道,残废之人,软乎乎道∶“王爷此番明事理便好。”

      方楚宜听到有人要出来,很快退到一旁装作路过的模样。

      小公子像是生怕谢元凛反悔,领着小厮匆匆离开,都没往旁边注意。

      方楚宜朝没关上的门内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那人。

      脑袋闪过昨日那位少爷和小厮的对话。

      双腿残疾,不能人道,没几天活头了,嫁过去就等于守寡。

      好像还是个王爷?

      瞬间,方楚宜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直接迈脚进了屋。

      谢元凛不动声色地见他自来熟的坐到了对面,很快那张干净漂亮的脸蛋绽放了一个虚假至极的笑容。

      谢元凛∶“?”

  • 作者有话要说:  方楚宜∶嗨~
    感谢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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