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泗段锦

61、番外——蜜月

　　“右转还是直走？”杜霖放慢车速，侧头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锦。
　　“右转。”苏锦想了想说。
　　“确定？”
　　“嗯。”
　　“那好吧。”杜霖把车转上山坡，循着狭窄的山道前行。这是蜜月旅行的最后几天，原本婚礼是订在三月的，但二月份医院终于打电话来说找到了合适的眼角膜捐献者，为了配合苏锦的手术，杜家人最后把婚礼日期改到了五月份。杜老爷为了奖励儿子这半年来的辛勤工作，特地许了他们两个星期的蜜月假。

　　前面的蜜月地点是由杜霖选定的，一个多星期的浪漫朝圣之后，苏锦把最后的休憩地选在了西弗吉尼亚淡泊宁静的乡村农场里。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最终到了目的地。杜霖把车停在农场白色的小楼旁，钻出来打量四周风景，远目眺去四周是曲线优美的山峦和散落着马群的草场，对面一条小河沿着乡村公路往他们来的方向流去，小楼有间铁皮屋顶的马厩，马厩后缓缓攀高的山坡顶上有座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的凉亭，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充满了童年的气息。

　　“怎么样？”苏锦问。杜霖把他搂到身旁，深呼吸了一口道：“恬静慵懒，遗世独立，好地方，但你不是这种性格的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我是什么性格的人？”
　　“唔，这个问题很复杂，让我们先坐下喝杯酒慢慢地说。”杜霖拉着苏锦跳白漆的木地板门廊，从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和冰镇的葡萄酒出来，在午后的阳光下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苏锦慢慢地有了醉意，躺在杜霖腿上盯着门廊外一碧如洗的晴空，冷不防一个阴影挡住了视线，却是杜霖慢慢低下头来。苏锦在他的吻落下的前一秒转开头，眼里盛满恶作剧的笑容。杜霖在他脸上咬了一口，转而含住他薄薄的耳朵，苏锦立刻忍不住笑出声来，左右躲闪着杜霖的挑逗。

　　“我说你要不要脸，青天白日地调戏良家妇男。”

　　“不要，这里人都没有还管那些做什么。亲爱的，我还从没试过在这种旷野下做，要不要做一次，嗯？”杜霖低低的嗓音伴随着舌尖游弋的挑逗，性感的气息瞬间点燃了苏锦的血液。他勾住杜霖的脖子，转头朝乡村公路上努了努嘴：“哪里可随时都有车辆经过，你打算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把中国人的道德败坏光吗？”

　　杜霖笑了笑，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那你高潮的时候记得用日语叫出来。”
　　“嗳——！”

　　这一场白日宣淫从门廊缠绵到卧室，最后两个人都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日近黄昏。杜霖睁开眼就看到苏锦靠在窗边看风景，身上只随意套了条裤子，手里还端着剩下的半杯酒，夕阳斜照进来，将他修长匀亭的身体拉成一道细长的影子。杜霖单手撑着头，越看越觉得着迷。悄悄地起了身走到苏锦身后，一手顺势搂住他的腰：“看什么呢？”

　　“那两个孩子蛮有意思。”苏锦往他身上靠了靠，目光仍看着窗外。杜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斜对面不远处的两个男孩，一人拿了一把猎枪正站在河堤上漫无目的地朝河里射击。见苏锦看得出神，连自己的亲吻都不能唤回注意力，不禁有些嫉妒，搂紧了他道：“荒山野岭，哪儿窜出来的？”

　　“荒山野岭，你中文哪里学的？”苏锦终于忍不住收回神来，“大概是住在前面的邻居，逢周末来度假。”

　　“管他们做什么。我饿了，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杜霖拉着苏锦下楼。两人在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鸡蛋再没别的东西。

　　“我去看看车里有什么。”苏锦说着跑了出去。没多久抱了一大摞包装精美的盒装巧克力进来，然后又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抬了箱冰镇着的酒。杜霖单手撑着头坐在桌边看他忙忙碌碌地进出，最后看到他提了袋零食进来，兴高采烈地在杜霖面前晃了晃道：“这里面居然有蔬菜罐头和速食面，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看你这出息，一包速食面就把你高兴得。”杜霖一边剥巧克力一边摇头叹息。苏锦瞪了他一眼，劈手夺下他刚剥好的巧克力放进嘴里：“这是我的！”

　　一顿经济便宜却丰富的晚餐之后两人携了手出去散步，走着走着天就完全黑下来。连手机信号都收不到的乡村没有路灯，入了夜就黑得不见五指，除了高远的星空，只有四周模糊的山岚隐约可见个轮廓，山野由此越发寂静悠远。苏锦河边的草地上发现了一个围起来的篝火坑，旁边还有简陋的长桌凳子和大堆劈好的木材。两人兴致勃勃地生起火来，然后依偎在旺盛的篝火边取暖。

　　“在想什么呢？”杜霖问苏锦。
　　“在想，如果整个世界都像这里一样就好了，只有你和我。”苏锦盯着舞动的火舌喃喃道。杜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道：“不管走到哪里，我的世界不是都只有你吗？”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附近的城镇进行了一趟大采购，回来后驯马师已将两匹驯好的高头骏马送了过来，一黑一白站在一起绝顶般配。苏锦整日骑着白马在山岗和草地上游荡，远远地听到马蹄声，转眼杜霖就追了过来，将一束才摘下的野花扔给他：“你小心别走丢了。”

　　苏锦笑了笑道：“我现在是白马王子，要去解救我的公主了，再见。”说完按下遮阳的牛仔帽策马狂奔起来，杜霖愣了愣，随即追上去，一边逆风喊着：“王子殿下，需要黑骑士护驾吗？”

　　第三天一早就有邻居端着自家种的番茄水果来打招呼，是位年近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拉着两个风华正茂的俊美青年絮絮叨叨了一番，末了说晚上是自己和老伴结婚五十周年的纪念日，要他们一定去参加村里的聚会。杜霖和苏锦为表示诚意，折腾一整天做了盘点心端着去参加聚会。

　　村民们待外来的客人很热情，拉着他们一去跳方块舞。乡村乐队在露台上忘我地演出，下面的人尽管谈笑取乐。苏锦站在草地边的栅栏上看着融融夜色下的欢乐景象，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杜霖正在同女主人说话，转头看到不知谁放的烟火在苏锦身后漫天绽放开来，立刻拿出单反相机将眼前的画面捕捉下来。然后他走到苏锦身边，看着夜空里绚烂的烟花道：“苏，若我们也像他们那样相扶相携走过一生多好！”

　　“事在人为吧。”苏锦想了想道，“两个人在一起一刻就快乐一刻，时间累积下来才有意义。”
　　“那你现在快乐吗？”
　　“嗯。”
　　“真的？”
　　“假的！”
　　“那过来，我让你更快乐一点。”
　　“少来，你个下流之徒，唔——！”

　　草地上有人蹲下身正取景拍天空的景色，镜头一闪就顺便将那对正在烟火照应下接吻的客人收了进去。
　　“WOW.”拍照的人对着自己刚拍下的照片咋了咋舌，随即露出个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