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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hapter 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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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没有暴露自己,可是怎么抓住排云还是个大问题,排云把枕头让给了他,徐辉枕着枕头,上面透着青草和稻子的味道,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今天的一番调查过后,徐辉打心底里不觉得排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如果他真是那样,就不需要处心积虑的改换身份去接近梁连城,也不需要三番四次的救自己。
但是如果他不是排云,那么真的排云又去了哪里?那个死在十八连山的人又是谁?
这样下去是问不出他想问的东西的,徐辉心一横,翻过身抱住了排云。排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抱住自己,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任凭徐辉抱着。
空气中的旖旎气氛没有维持到一分钟,因为徐辉趁机抽出身后的绳子,将他一下子捆得严严实实。
排云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等徐辉点着了灯,让他坐起来时,他一向冷肃的脸上还有些懵然。
徐辉没有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谁?”
排云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他看着徐辉,一言不发。
徐辉拿出了口袋里的钥匙扣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你记得吗?”
排云定睛去看他手中的钥匙扣:“你在哪里找到的?”
“你别管我在哪里找到的,你只要告诉我,这是哪来的?”
排云沉默半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那些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
“比如说,你的名字不叫排云,你不是贵省人,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还有呢?”
“还有的我希望你能自己告诉我,彭灿。”
他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怔了片刻才抬起头:“看来你查的很深嘛,叶警官。”
徐辉一下有些猝不及防,排云看着他的表情,笑得有些讥讽:“怎么,你可以查我,我不能查你?”
“既然如此,我们正好可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这阵子惊讶过去,徐辉反而冷静下来。
“你这是开诚布公聊一聊的态度吗?”排云展示了一下绑在手上的绳索。
“我又打不过你,放开了你,万一你不想说,反而把我揍一顿怎么办?”
“是啊,打不过我,就可以用美人计了?”
徐辉被他说得脸发烧,第一次发现排云竟然也有这样言辞锋利的时候:“你别胡说八道了。”
“叶警官,我救了你那么多次,梁连城的人去内地查你,还是我给你打的掩护,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徐辉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是你···”
“要打你早打你了,给我松开。”
徐辉讪讪抬起头,最后还是过去给他解开了背后的绳子。
排云也信守诺言没有动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为什么要假冒排云?你跟在梁连城身边有什么目的?”
对方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你查了这么久,连我叫什么名字都查出来了,还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徐辉看着他断眉下疲倦的双眼,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的故事纷繁无数,剧情曲折复杂,但主线几乎都只有两个——夺宝和复仇。
排云这么多年跟着梁连城,坐拥庞大身家,生活却是极尽简单,从不见他享受权利、金钱带来的快乐,能够支撑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东西,或许只有仇恨了。
“我没有你那么神通广大,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坏人,”徐辉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父亲的死我们还没有查明原因,但我看了他的履历,他曾经亲手将当地的黑势力团伙成员送进去了好几个,又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我觉得疑点重重,希望能和你一起查下去。”
“你一眼就能看出的疑点,为什么能够用来给他定罪呢?”排云问道。
徐辉半晌没开口,最终回答道:“因为有人希望他有罪。”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没有人希望我查下去,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真正的排云呢?”徐辉问道。
“他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先心病。”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徐辉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说完这句话后,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始回忆。
时间回溯到2002年,彼时的他,或者说彭灿,还是一个小学生,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零花钱不够用,追的动画片喜欢的角色没打赢坏人,放学后踢球太晚妈妈会拿撑衣杆抽他。
那是彭灿能够回想起来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那时候他的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他学习不是特别努力,但是凭借考前临阵磨枪总能拿到一个亮眼的好成绩。
那个夏天他快要小学毕业了,被学校选中参加援贵活动,跟着大家兴高采烈地坐上火车时,他完全没有想到,即将前往的地方在将来会和自己产生什么样的联系。
2002年的乌沙镇学校远没有现在那么大,只有一栋小楼,教室、办公室挤挤挨挨在一起,也没有宿舍,因为老师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大巴到时,全校师生都到了校门口迎接,彭灿比同龄人个子高、力气大,理所当然的被老师差使搬运那些捐赠的物品。
他正一趟趟搬着东西,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让自己的新球鞋踩到操场上坑坑洼洼的泥地和疑似动物粪便的各种东西,和他一起来的同学突然喊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灿哥,你看那个小孩。”
那是彭灿第一次看到排云。
在一群穿着简陋的小孩当中,那个人显得格外的寒酸,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校服上面留着很多洗都洗不掉的污渍,还穿着一双粉白色的单鞋,看起来是女士的。他比队伍里的同龄人矮了一截,不过皮肤是这个纬度难得的白皙,只是看起来不大健康,他的脸长得也很好,凌乱的刘海下,左眉从中间断开。
一般来说,断眉会让人看起来很凶,可是长在他的脸上,却只教人觉得看起来有些瑟缩可怜。
彭灿问那个叫住他的同学:“怎么了?”
“刚才有女生说,他看起来长得跟你有点像。”同学嘻嘻笑道。
“和我像?”彭灿回过头想再看那个小孩一眼,他却已经不见了,“哪里像?”
“我也说不上来,脸型?眼睛?反正我也觉得是有点像。”
“行吧。”彭灿没有在意,像就像吧,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有7个人会和你长得一摸一样吗?这才哪到哪,他向来不大在意这些小事。
不过他很快又遇到了那个小孩。
而且是在一个不大愉快的地方。
彭灿来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乡下的厕所,不晓得旱厕是个什么概念,等他靠近那间砖砌的低矮建筑时,才发觉有些大事不妙。厕所外头的化粪池盖子大开着,彭灿低头瞥了一眼,里面无数涌动的白虫让他顿时浑身发毛。
要不然走了算了,彭灿心想,忍一忍说不定待会吃晚饭能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他正打算掉头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吼,随后就是杂七杂八的一串方言。说的是贵省本地话,彭灿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能从语气和夹杂的生殖器中听出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学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们的带队老师还在和这里的校领导开座谈会。
彭灿猜测里面应该是有两拨人要打架了,更加萌生了赶紧溜之大吉的念头,毕竟他妈在临出门前反复告诫不要出去惹事,万一闯出了篓子就要扒了他的皮。
不过坏就坏在他那时才只有十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人都走到另一头了,还是忍不住透过墙上镂空的孔洞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彻底走不动道了,里面不是什么两拨人打架,只有一个男孩被两三个人压在肮脏的地上,那个男孩穿着的校服都快被踩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粉白色的单鞋掉了一只,一张苍白的脸上眼睛通红,正在低声呜咽。
为首的男生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他一边骂着,还一边掏出了自己的东西,对准男孩的脸尿了下去。
这下彭灿彻底站不住了,他的火气蹭蹭往上涨,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掉头三两步走回了厕所。
他一进来,里面的人也惊住了。
那几个男生还以为是老师,吓了一跳,为首的那位急急忙忙拉裤链,把自己的家伙给勾住了,痛得跳脚。
等他们回过神,发现彭灿是白天坐大巴来的城里学生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地使眼色。
他们本以为彭灿只是进来上厕所的,就停下了动作,想等他尿完再继续,没想到彭灿动也没动,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男生不想在同伴跟前掉了面子,虎起脸来凶他:“滚出去!”
彭灿冷笑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生只是普通话不大标准,还没到他听不懂的程度,他也意识到彭灿是要进来找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