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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张铁程 ...

  •   凌江上车买票就睡,车开出县城后张彧也闭目养神,班车摇摇晃晃,如果不是隔段路停车有人下车,他都要睡着了。

      售票员大姐看他们两个,心想这两孩子心真大,在车上都能放心睡觉,也不怕手里的东西被人摸走,高瘦的孩子有点眼熟。

      车停下,两人同时挣开眼睛看外面,车回到公社了。

      凌江变回精神,他们等车上的人都走到门口才提东西起来,走到车门边,售票员大姐叫住他们:“你们两个,下回坐车不要睡觉,东西被人摸走都不知道,明白吗?”

      凌江走前面回头看张彧,眼里意思是: 你也睡了?

      张彧说:“多谢大姐提醒,我没睡,只是闭目养神。”这大姐心地挺好的,还会提醒他们。

      原来这样,售票员大姐和他们说:“那没事了,赶紧回家。”

      “谢谢大姐。”凌江走下车,张彧随后,出了简陋的车站两人道别分开。

      张彧看了看日头,大约四点,和平时放学时间一样,想到早上逛的时间有点多,只在县城医院附近卖了十条鱼,还有不少鱼没卖出去。

      他去个偏僻的地方,拿出一个有盖的篓子,放五条鱼进去,转去黑市。

      没想到快到地方,只见前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地上有凌乱的烂菜叶,他快速转出来在没人的地方收起篓子。

      转到大街上,刚好不远处就是供销社,想到张建设,没有换到糖票和点心票,他进去买两大张包食物的牛皮纸,请售货员裁成小张。

      张彧边慢悠悠走回家边想,这几天的交易太顺利,让他忘记了在黑市交易是有风险的,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送去农场劳改,完蛋。

      唉,为什么不能自由买卖呢?真是奇怪。

      张彧回到村口就见张建设在树下,见到他就跑上前和他说:“三哥,五叔回来了,我偷偷听到奶奶和他说了你很多坏话。”

      张铁程啊,今天星期日,他也是有休息的,张彧微微一笑说:“没事。”不来惹自己他也懒得理,来惹他,哼!

      张建设不安说:“三哥,五叔他脸上不好看。”他对在县城上班的五叔也很讨厌,家里有点好东西全给他送去,娘还让自己去讨好他,呸!

      张彧看张建设的脸色说:“走吧,他打不过我。”

      张建设跟张彧身后面边走边说:“三哥,你今天一整天去哪了?”找哪都找不到人,问林大娘,林大娘说不知道。

      “和同学去县城。”
      “三哥,县城好玩吗?”
      “一般。”
      “三哥,你中午吃什么?”
      “骨汤面。”
      “哇”,张建设擦下口水。

      “下回带你去公社吃。”今天换到五斤粮票。
      “真的?”,张建设惊喜。
      “真的!”
      “……”

      张彧回到家进院子看堂屋里一眼,没人,和张建设进了房间,到里间他从麻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张建设:“没有糖票,买的二合面馒头。”

      糖不敢想,张建设接过:“哎,三哥,还是温的。”

      “吃吧,我们也有。”张彧说,这个时候吃也没什么,反正晚饭也不能吃饱。

      听三哥和林大娘也有,张建设打开油纸咬一口,心想这馒头真软,和家里做的完全不同,好吃!

      张彧放下麻袋,见张建设吃二合面馒头就像吃不得了的好东西,心里对王老太更厌恶,家里好几个壮劳力,加上张铁石每个月寄来的钱,差不多能让家里人每天吃两顿饱饭。

      事实上……

      “铁蛋,来堂屋一下。”张铁木在外面喊。

      张建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担忧看向三哥,二伯喊三哥去堂屋肯定不是好事。

      张彧揉揉他头发说:“你就不要进去了。”他说着走出去,张建设急忙跟上,他可以在窗口下看。

      张彧来到堂屋门口就见张铁程端坐在八仙桌正位,张贵山反而坐在侧边,他心里冷笑,家里另四个成年男人站一侧,挺像三堂会审。

      张铁程长得比在家的两个哥哥高大,留着中分头,凌江说那发型叫中分头,脸皮白,穿着白衬衣,像模像样,在面皮黑红的农民堆里,是显得高贵。

      张彧跨进门问站一边的张铁木:“二叔,喊我有事?”

      张铁木正要说话,张铁程开口:“铁蛋,见到我都不叫了?”

      张彧“嗤”一声说:“你太恶心,叫不出口。”

      “砰。”张铁程手拍一下桌子厉声说:“铁蛋,你十六岁了一点事也不懂,不知道尊敬长辈,孝顺长辈,尊老爱幼,你读书都学了什么?”

      “哈哈,哈哈。”张彧哈哈大笑起来,绕几步快速转过八仙桌来到张铁程身后,快速把他的两个胳膊卸下来,抓住他的头发忘后拽。

      他的速度过快,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张彧已经把张铁程头往后拽。

      张贵山离得最近,猛站起来怒喝:“铁蛋!”

      张彧沉下脸眼睛凌厉扫过每一个人,包括听到张贵山怒喝跑到房门口的王大花,说:“都别动!我跟张铁程谈谈什么是尊老爱幼。”

      大家都被他可怕的眼神吓住,一时不敢动。

      张铁程没反应就被侄子制住,两手动不了,头发被拽着发疼,心里怒火蹭蹭冒上来咬牙切齿地说:“铁蛋,放开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哈哈,你想怎么饶不了我?”张彧把他的头又往后拽一点,狠声说:“我还记得七岁的时候。”他转向张铁木问:“二叔,我七岁是哪一年?”

      “六二年。”回答他的是张铁河。

      “是,是六二年啊,我记忆深刻,那时肚子饿狠了就喝凉水,二叔三叔也一样,饿得受不了就半夜起来喝凉水。”

      张彧停一下又说:“不记得是哪一天,张铁程你拿着一个白馒头在我和张建东张建西面前吃,我们三个就咽着口水看你吃完整个馒头,那倒罢了,吃完还向我们轻蔑撇一眼,来,张铁程,你来告诉我尊老爱幼怎么写?”

      听了张彧的话张铁木和张铁河两个脸色变了,那几年的饿肚子他们当然记忆深刻,天旱减产,交公粮后发下来的粮食很少。

      饿!饿!饿!活着就这感觉,后来外面的消息不断传来,哪里都是大旱,好多地方颗粒无收,死了多少人。

      村里人都庆幸,他们这边没旱得那么严重,可是过得还是很艰难,现在铁蛋告诉他们,那个时候老五有白馒头吃!

      张铁木和张铁河同时看向张建东和张建西,张建东和张建西点头,表示铁蛋说的是真的,这件事他们早忘了。

      因为那时奶奶看见了各给他们一小块馒头叫他们不准说出去,说如果他们说出去,她以后有吃的不给他们吃,现在铁蛋一说,又想起来了。

      至于摇头不承认,在铁蛋可怕的眼神下,不敢!

      张彧继续说:“后来你变聪明了,这种事没再有,可是张铁程,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看不起我们,包括你在家务农的两个亲哥哥,张铁程,你来算算,你亲爹亲娘一年挣多少钱?

      你上学花谁挣的钱,买新衣服在同学面前穿得体面,是谁挣的?

      买工作的钱,结婚买自行车,手表,买家具的钱,你来告诉我,花谁的钱?

      你娘给你送去的白面,鸡蛋,肉,是谁挣的?家里就你吃得最好,穿得最好,来,和我们说说,工作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孝顺你父母的?说!”

      最后一个说字,张彧大喝,屋里全部人被震了一下,身体抖了抖,张建东和张建西已经缩到墙角。

      张铁程忍着头皮痛,一个字也不说,张彧放开他继续说:“我就说你恶心啊,吃着二叔和三叔他们辛辛苦苦挣的白面,他们自己一年到头都没吃到几口,吃着家里姑娘们养的鸡下的鸡蛋,回头来看不起他们,是恶心没廉耻。

      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对了,我写信给你大哥,你爹娘肯定和你说了吧,等你大哥回来,记得在他面前跪下喊一声爹!没有他的钱,就没有你张铁程今天的风光日子!”

      张彧转到侧前边看着张铁程的眼睛说:“觉得耻辱?不甘心?恨我?恨我剥开事实让大家看到你的不堪?没关系,我心里对你是有恨的,恨不得你死!”

      这是他没想起前世时的想法,现在,谁生谁死都不关他的事,好好享受当下的和平生活才最重要,当然,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死!

      张贵山听了头嗡嗡作响,王大花在东间房门口瘫坐地上。

      张铁木和张铁河心情特别复杂,他们不是不知道父母偏心太过,可是爹总是说兄弟要相互帮忙,老五好了,将来反过来拉拔侄子。

      现在想想,做梦呢,吃他们挣的回头看不起他们,拉拔侄子,可能吗?

      张彧把张铁程的胳膊快速接上,冷声说:“张铁程,你尽管来找我报仇,看我们谁先整死谁!”

      谁先整死谁,屋里所有人听了这话都被吓住,张贵山张了张嘴一会才说出声:“不会,铁蛋,你五叔不会记恨。”

      张彧“哼”一声:“记不记恨,只有他心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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