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春夜载月

2、第二章

　　江晏经常上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露脸博得关注，也会有粉丝殷切夸赞他是建模脸，但他心里对自己的真实长相一清二楚，不过是借用了相机的美颜罢了。

　　然而眼前这人的长相，竟然比他在大型游戏里费尽心思捏出来的游戏人物的长相还要惊艳。

　　江晏不着痕迹的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瞬间痛得轻“嘶”了一声。

　　白屿轻嗤，居高临下轻瞥了他一眼，鸦青的睫毛下意识轻垂，半遮住眼底的嘲意，而后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不是白君，只是个承袭了他灵魂的普通人类。

　　陨落得太过彻底，大约再过几世，魂体便会消弭殆尽。

　　他不由蹙眉，白泽乃瑞兽，昔日白君虽未能修成白泽真身，但跟在白君身边，他也沾染了不少白君的祥瑞之气。他这一消陨，自己的运道怕是要比初遇之时还要坏上几分。

　　要么，把这个人类带回去？

　　白屿抬手唤出一抹云气落座，察觉江晏还在盯着他看，遂抬眸睨一眼江晏，语气冷淡：“还没看够？”

　　江晏被他冷不丁一句话吓得一哆嗦，半天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你是人是鬼？”

　　白屿稍愣，答：“我是妖。”

　　话音刚落，江晏笑出了声。

　　这小城虽然靠山，可从来也不是什么钟毓灵秀的好山，反而一到秋冬就狂风肆虐，风里夹杂着山上的沙子，一把一把地往鼻里嘴里倒灌，冬天牙刷的更换速度往往比别的季节还要快几倍。

　　这样的山里就算有妖怪，也该是黑山老妖，或者是石头成精。

　　他的心理活动太过活跃，以至于白屿已经在尽力收敛自己的神念，还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

　　和白君是截然不同的人。

　　虽然知道神兽就是这般得天独厚，明明只有一个灵魂，却可以轮回多世，直到修成真身，或者在最后一世被消磨殆尽。

　　灵魂不灭，但在轮回中会发生某些变化，成为另一个人。

　　但一般来讲，每一世都会有相似的性格，喜欢的东西，甚至同样的思维。

　　白君这样的，甚是少见。

　　他觉得新奇，于是不再那么冷淡，反而同江晏开起玩笑来：“人对妖也会有地域歧视吗？”

　　他自觉这是个玩笑。

　　然而江晏身子一抖，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他，“你是什么成精啊？怎么还会读心术？”

　　精？

　　白屿有些不大高兴了，看在这个人还算有趣的份上，他没有发脾气，“莫要把我同那些低贱的精怪相比。”

　　这人几秒之内脸色阴转晴，晴转阴，最先进的天象测试机器都来不及反应，江晏给他下了不好惹的结论，随即斟酌起字句：“这位，大人？您今晚贵步临我这贱地，是有何要事吗？”

　　这句话简直集结了他九年义务教育里语文课的精华。

　　他的灵魂相比普通人，波动更为显眼，一连串的心声源源不断通过他收敛在身边的神念传入耳中，白屿被吵得头疼，索性探出一丝灵力包裹在江晏周身，世界一下清净了。

　　体内得收敛满满的灵力忽然缺了一丝，他只觉得浑身难受。此界又没有灵力，无法补充。

　　白屿决定速战速决。

　　“想跟着我走吗？此界普通人寿命大多不足百年，而我可以带你探求长生大道。”

　　他放缓了语速，音色如珠落玉盘般清越，足够蛊惑人心。

　　江晏的灵魂波动霎时变得十分强烈，能看得出他在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几分颤抖：“仙人是要收我为徒吗？”

　　师徒关系牵扯太多，白屿断然拒绝：“我不收徒。”

　　江晏一愣，“那您为什么——”

　　见他还要讨价还价，白屿神色一冷，威胁道：“再问你就别去了。”

　　江晏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留着时下年轻人最常见的短发，刘海微卷，下面是一双狭长的眼睛，薄薄的单眼皮，瞳孔漆黑如墨。眉弓很高，在眼眶处压出了一道深深阴影，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白屿忽然觉着自己之前的判断出了错，这人还是像白君的，像很久以前的他，刚刚能化作人形时的一只小兽，还尚存几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