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剑宗后我成为了铸剑师》遊

20、风雨欲来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反正姜月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留在了剑宗。

　　她盘腿坐着，小心谨慎地思考着今天到底该吃什么，和今天到底该睡哪里的问题。

　　远处，师尊们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讨接下来的事宜。身旁，大弟子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就算半个字都听不懂，那也不敢懈怠。流不觞则格外不同，他维持着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站定在原地，一看就是在发呆走神。

　　要是换作别人，师尊早就该敲了，但天才么……天才是敲不得的。你说他在“发呆”，这句话对也不对，怎讲，说不定人家发着发着，就猛然顿悟了，突破升阶了呢？

　　修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拼天赋，我唯唯诺诺；拼努力，我死路一条，好在放弃得早，还有得救还有得救，姜月年如此想到。

　　她点了点人头数：好嘛，又多了几副新面孔。

　　加入剑宗的剑修逐年增多，而参战的更是有增无减。往年的“十月之战”都还算平和，但今年的……那可未必。姜月年的眼睛瞅见一个人时，不自觉地眯了眯：那是……谢家韬光府的二公子——“谢勋”。

　　韬光府坐落在东山以北，地属“炎国”。炎国人尚武，武学之风蔚然成风，而最厉害的要属谢家。谢家家大地大，在炎国有很多府邸，据说多如星子牛毛，根本数不清。

　　而这“韬光府”比较特殊，它不拿来“住”，它拿来“练”。

　　从韬光府中出来的谢家人大多都成为了能人异士，但他们历来只往炎国大宫跑，怎么这回反倒是跑上东山来了？

　　……搞不懂。

　　谢勋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他表面上和和气气、文质彬彬的，但他曾来过李焱的打铁铺，当时给他师傅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鹤之，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师傅吧？就是那个蓄着短须寸头，人精一样的中年男人……”姜月年随便比划了一下。

　　“记得呢，怎么了？”鹤之正窝在她的腿上睡午觉呢，绪离怎么推他他都不起来。“他和我提起过谢勋的事情……他说那个人看似礼貌，实则心高气傲，瞧不起身边的人，对他也相当不礼貌。”

　　“当时他找李焱铸剑，李焱想看一看他的旧剑，就用手去碰，可谁知，谢勋这人竟当场大发雷霆，说他不知礼数，不懂用布垫着，用脏手碰脏了他的宝剑。不仅如此，谢勋气急之下，还作势要砸铺，闹得桃源镇那天沸沸扬扬……”

　　鹤之和绪离面面相觑：“是吗？还有这种事？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他们知道韬光府出来的谢家公子都挺厉害，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狂傲”。

　　“嗯。”姜月年点了点头，“与他对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需要特别小心……”

　　“这种人一定见不得有人将自己给比下去，不知道会动些什么手脚。”

　　“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比试大赛，他应该不至于会如此。”绪离的胜负欲本就不强，他一直都是一种“重在参与”的心态，大不了就让他赢，胜负随他去。

　　可鹤之就不同了，他可是决定要在十月之战上大放异彩的人，事关“姐姐的印象好坏”，岂能乖乖让步？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鹤之扭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姜月年：“……”唉，和我在剑宗里玩得最好的小弟弟鹤之长大了，不好管教了。

　　绪离：“……”鹤之他这是怎么了？还撒娇，还卖萌，还哼哼唧唧，是他魔怔了还是我魔怔了？

　　朋友，拜托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

　　魔教修炼地——“陨仙地坛”。

　　黎远从属下的手中接过一封书信：“又是这个‘了无’寄过来的信？这回，你问到他是谁了没有？”

　　见那名属下低下头，三言两语磕磕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大喝一声：“废物！”一掌惊雷，直接将他扫出了地坛门外。

　　“去看住门，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到底是谁……？这段时间，魔教总是陆陆续续地收到几封来信。这些书信均未写明姓名，只有一个单薄的“了无”，内容也不尽相同，所有的称谓都留的是“魔教教主”，还是指名道姓要送给他的。

　　黎远用匕划开。信刚一启封，他就闻到了一股奇幻异香，这香他有些熟悉，但似乎又从未闻过。“难道是……幻花谷？”

　　幻花谷的人“修蛊”，他们使得一手好蛊术，不为成仙，只享玩乐。这些还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幻花谷的谷主与他是老旧识。他这人心直口快，应该不会做这种故弄玄虚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信中的内容：这个“了无”竟然知道他在寻找“临渊”的事情。

　　所有魔教中人均是“被动修魔”，即修仙者中其实有人并不适合修仙，即“不适格者”。这些不适格者在宗门中修炼，到了金丹进阶元婴这个阶段后，会因被所修器物功法反噬之后陷入“走火入魔”。

　　那些撑不过走火入魔的修仙者会就此死去，而撑得过去的……便会“堕魔”，成为魔修。

　　所有的魔修因受修仙所累，对修仙一事恨之入骨，且熬过了走火入魔的魔修性格通常十分暴戾。他们常常与名门正派交战，久而久之，世人对魔教中人的评价就都是恶名，却不清楚其中缘由。

　　黎远所统帅的魔教是魔修的“最终归宿”，可这个地方还只是一个“雏形”。为了将分散在各处的魔修人士聚集起来，他需要一个能震颤世人的绝世名器，而这把名器便是“临渊”。

　　给黎远的信中写道：“临渊降世，百兵降服，震破万马千军，激荡山川江河。”他皱了皱眉，这正是他苦苦寻找临渊的原因。有了它，魔教当匡扶为“正”，有了它，天下何人不修魔？

　　再往下看时，黎远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了无”……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竟然连他上回夜闯剑宗，企图去偷剑谱的事情都知道，这未免太过蹊跷。此人还说“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不会当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吧？

　　黎远将信揉烂，将它一把扔进了身旁的火炉中，炉火燃起的光愈发亮眼了，可却怎么也照不亮那双深潭黑瞳。他吹了一声口哨，有人从地坛旁边的柱子转了出来。

　　来人是黎远的右护法，她与左护法是跟在黎远身侧贴身保护他的护法魔修。“属下在，教主唤我，是有何时？”右护法拱手鞠了一躬。黎远也不废话，直接将话给摊明白了：“上次你与我同去剑宗的事情，可有第三个人知道？”

　　“并无。”右护法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那双眼睛不会说谎，黎远看得一清二楚。

　　“教主，难道了无寄来的信中提及了此事？”

　　她圆睁的眼睛有些惊讶，而这更加印证了黎远心中所想。

　　“嗯。”他点了点头，将所见同右护法说了，希望她能想到些什么。良久，右护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教主，有没有可能……”

　　“了无他就是剑宗的人，所以才对我们这几个月来的行迹清清楚楚。其实，那些正派人士都知道教主你在追寻‘临渊’的下落。但他们也知道临渊乃神兵，轻易不会出世，想要找寻何其困难。而他们也大都抱有着一丝侥幸，对此事视而不见。”

　　“但视而不见，并不以为着不清楚。相反，他们很有可能门儿清。”

　　黎远：这他倒是没有想过，不过，确有可能。“倘若这个假设成真……”

　　“那我们不不妨去‘试一试’他。”右护法心生一计，“他自诩自己要帮助我们，而那东山的剑宗恰巧也与我们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倘若他就在敌后……应该，不会对我们发出的‘信号’视而不见。”

　　右护法再一拱手：“教主，最近恰逢剑修弟子升阶，‘十月之战’开战在即……那谢家的二公子‘谢勋’方可一用。”

　　“那是自然。谢勋不好好待在炎国，却一心跑去修剑。他天赋不在此，浪费了也是浪费，不如……为我所用。”黎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左护法当初送他的那把护身宝剑，如今如何了？”

　　“那把剑……被谢勋用旧了。后来，他又去打铁铺铸了一把新的。但听说那打铁师傅不识礼数，把谢勋给惹恼了。”

　　“兴许这会儿……他应该是还带在身上。”

　　“教主……”右护法微微抬眸，“你可是要引那谢勋堕魔？此事……”用不着您亲自动手。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教主摆了摆手。

　　“不必。”

　　“这一回，我亲自过去。”黎远攥紧手：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了无”究竟是何人……？

　　倘若他已入邪，那为何不直报姓名，遮遮掩掩；倘若他身处正，又为何会说出“要帮助魔教教主”的这一番话？

　　带着满肚子疑虑，黎远很快上路了。

　　远处的阴云连着远山，像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幕布，层层叠叠地压了下来。山野间，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都是“风雨欲来”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