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下凡渡劫记》哒哒啦

13、第 13 章

　　我怕他在梦里怔住：“云轩，醒醒，在做梦呢。”
　　安抚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地睡过去了。云舒道长来送饭的时候，看了云轩一眼，挠着脑袋念叨：“师哥是不是到本命年了？这腿疾还没好呢，又发起烧来，真够坎坷的。”
　　言之无意，听者有心，经他一提醒，我忽然想到了情劫。难道我的贸然出现，真的影响了泽苏星君的情劫？还是有什么事，我没注意到？唉，明明应该是尽在掌握之中的事情，我却似乎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局中人。
　　我揣着大把的问题想要去找月老问个清楚，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一去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眼下徐丽娘下落不明，云轩又昏迷不醒，我实在不敢轻易离开。
　　我长吁短叹地守了两日，人都憔悴了些，云舒道长来送饭看到我的样子，大为感动：“胡公子，你对我师哥真是情深义重啊。”
　　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了眼木盘：“药呢？”
　　“还在厨房里煎着呢。师哥一贯冷着脸，这睡着了倒看起来更亲近了些。”
　　我抓了个包子，塞到嘴里：“你怕他？”
　　“哪止我啊，就连我师父都说他老是黑着个脸，怪吓人的。”
　　我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你师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云舒道长愣了愣：“没有吧。”
　　“他没跟你们说过？”
　　“没听说过。来我们道观的那些姑娘倒是不少，可也从没见他对哪个特别过。”
　　我抿了抿嘴：“那……男的呢？”
　　“啥？”云舒道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怎么可能！你看我师哥像是有断袖之癖的那种人吗？”
　　是啊，我也怎么看都不像啊。
　　“再说了，我师哥清雅高洁如高岭之花，岂能屈居人下？”
　　哦豁！你更勇！你还想让你师哥做下面的！
　　嗯？不对，他凭什么不能做下面的！
　　我胡思乱想着，云舒道长皱了皱眉：“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随便问问。”
　　云舒道长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复杂：“你你……你不会对我师哥……”
　　“没有！绝对没有！百分之一百没有！”
　　云舒道长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幽深：“胡公子，我师父说一个人撒谎的时候，喜欢手舞足蹈地反复强调。”
　　你小子平时看起来缺根筋，这时候能不能不要抖机灵？
　　“都说了没有，我爱美女！前凸后翘的那种知道吧！你别搁这儿杵着了，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快去快去。”
　　云舒道长走了以后，我看着床上的这个人，陷入了沉思。泽苏星君第一世喜欢上了清尘脱俗的小医女，第二世喜欢上了风韵犹存的姑姑，这两个人无论从年龄还是风格那都是大相径庭，那这一世看上我会不会只是顺应情劫的一个意外？
　　我不远千里从胡山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帮泽苏星君渡过最后一世的情劫，眼下算得上是万事俱备了，可我这个东风实在不敢吹。掰弯了大老板的亲外孙，就算战神脑子抽风放过了我，我爹也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可我要是不帮他，那罪过会不会更大啊？要不然试试？啊呀！不要吧！他是转世弯，还有借口可讲，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没有姻缘铃在身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来应劫了，说不定就是个大乌龙呢？
　　我看着床上那个人：“就当你贪了个稀奇，睡过一觉，你把这些都忘了吧。”
　　“遥之……遥之……”
　　眼下夜已经深了，我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迷蒙的睁开眼：“云轩？云轩你醒了吗？”
　　我上前一看，原来是又被梦魇给绊住了：“云轩，我在呢。”见他的手在被子里一抽一抽的，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握住云轩的手，“都是梦，快醒醒。”
　　云轩忽然一把紧紧反握住了我的手：“嗯唔……遥之……”
　　怎……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太对劲？
　　云轩喘息的很急，我被他叫的心慌意乱，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没忍得住好奇心，捏诀进入了云轩的梦境。
　　眼前虽是和道观卧房一模一样的布置，但四周都贴着红彤彤的喜字，一对龙凤呈祥的红烛照出微弱的光芒，映出桌上两只喝过的酒杯。
　　里屋的木床上有人影晃动，红色的轻纱随着床上的动静不住地飘动。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断传出：“道长……嗯啊……别，嗯啊……”
　　这！这……这！这声音未免太过耳熟了些！
　　我僵硬着身体慢慢上前，那声音愈加清晰：“慢点，啊！你……你慢点……我不行了……”
　　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我面红耳赤。好奇和羞耻在心里纠缠，我不死心地还想再确认一下，颤抖着手想要掀开轻纱，床上的另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遥之……说你爱我，说，你爱不爱我……”
　　五雷轰顶啊！我不想看了！我也不想听了！我TM死都没想到会旁观到自己的床戏！
　　“你混蛋！都到这时候了，快点……快点给我！”
　　“说你爱我，嗯……说出来。”床上那人明显往前送了一下，底下的人不耐地拱起了身子，声音带着隐忍的抽泣：“快点…给我…嗯，快点进来。”
　　半跪着的那人往前猛地一拱，又退了出来：“我要你说出来，遥之，说你爱我。”
　　底下那人忽然用力直起身，勾住了上头始作俑者的脖子：“云轩，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床里的动作只停了一瞬：“你会爱上我的，胡遥之，你会的！”床里“嗯嗯啊啊”的声音愈加激烈，我脑袋发晕，只觉得臊得我天旋地转，这里我再也待不下去，捏诀一个闪身出了梦境。
　　元神归位，我只觉得面皮滚烫，细看云轩道长，紧皱着眉头，显然还沉浸在梦里。我心里实在乱的很，一头冲出了屋外。
　　我在天界做了八百年的桃花神，从未听说泽苏星君好男风，可他梦里那些声音和画面还历历在目，全然不是我安慰自己两句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八方镜的预言已经近在眼前，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在屋外枯坐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带着一身冷冷的水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这事儿我不想管了，玉泉观我也不想呆了。泽苏星君的第一世算是直接死在了我手里，第二世也是间接叫我拖累死的，这一世，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看着他死在我眼前。泽苏星君的情劫本就与我无关了，我走了以后，月老和司命自然会给他安排好，两个特级员工在一起，不比我这么一个自顾不暇的小人物靠谱？
　　我收拾了行李，给云舒道长留下了字条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玉泉观。
　　出了同州，我去了周围几个郡县散心，青山绿水，美酒佳肴，让我的心情开阔了不少。偶然找到一家戏院的节目很是新颖，我包了个厢房，一住就是小半个月，每日听着各色小曲儿，日子过得也算快活。
　　那日戏院又出了一场新戏，讲的是一个道士强行拆散了一对人妖殊途的恩爱夫妻，骗的台下的人泪水涟涟，口口声声咒骂着道士。我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又想起了玉泉观里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他病好全了没有，没有我在，腿疾怕是难有寸进。
　　一壶白酒下肚，对那个人的念头倒是越来越清晰了些，真是怪了，定是今日的酒喝的不够，才胡思乱想起来。
　　我叫来小二，正准备再添一壶酒，忽然看到天边黑云滚滚而来，压迫之势强烈骇人。黑云裹挟着飞沙走石，砸的街上的人都抱头乱窜，惊叫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
　　我心中大骇，魔族已经沉寂多年，今日居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人间。
　　黑云一路行至我们头顶，火焰石如雨点般落下，爆裂声和凄惨的叫声连绵起伏，我捏诀而起，在空中布置出一道结界挡住落下的石头：“找地方躲起来！不要留在街上！快躲起来！”
　　百姓们得了片刻的空闲，忙互相搀扶着往两边的店家躲。我跟着黑云飞行了片刻，看到路中间有个孩子让倒地的货柜压住了半边身子正在大哭，只能先撤了结界，把孩子抱了出来。
　　等我安置好孩子，黑云已经消失，我看着它消失的方向，不禁皱了皱眉，那是同州的方向。
　　魔族的动静，天界必然密切关注着，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传信回了天界，也通知了胡山一声，以做好完全的准备。
　　我又重新回到了同州，住进了城里的一间客栈。一连几日，同州城内国泰民安，风平浪静，就连那一日的飞沙走石似乎也没有影响到这边，难道只是虚惊一场，真是我多想了？
　　我所在的客栈正好在通向玉泉观的一条街上，每天看着挎着小篮子去玉泉观的姑娘们，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忍得住心中的好奇，我乔装打扮了一番，跟在人群里，混进了玉泉观中。
　　刚进玉泉观，我就感觉气息不对，浓重的香火气里暗藏着一丝腥臭的血腥味。我捏诀暗用灵力循着血腥味探寻，竟直往南厢房而去。
　　我的手指不由得颤抖起来，大感不妙，一个闪身迅速转移到了南厢院子里。院中腥臭的血腥气差点熏得我吐出来，云轩道长的房门口还有一道魔族封印，我捏诀而起，指尖化剑破了封印，门里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云轩衣不蔽体地匍匐在地上，身上都是乌青的抓痕和鞭痕，干涸的血迹布满了墙壁和地面。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心痛得差点窒息。我冲过去半跪在他身旁，满身的伤痕让我不知如何下手。光裸的肩上有深可见骨的伤口，我伸手揽过他，连忙从塌上扯过棉被将他紧紧裹住：“云轩，云轩，你醒醒，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我颤抖着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他还活着，可是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缓缓给他注入灵力，云轩终于慢慢睁开了眼：“遥之？”
　　“是我！云轩，你怎么样？”
　　云轩气若游丝：“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