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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城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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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州城里谁人不识关家,关老爷为人刚直,武艺超群,乃浩渺宗凌剑真人之徒。年轻时斩奸除恶,是八大洲说书先生嘴里的活招牌,哪个说书人若是不知道关老爷最新的事迹,那他的生意必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浩渺宗避世不出,关老爷回到沔州老家,娶了城东酒家花老板的女儿,据说是少时定的亲。成婚之后关老爷便隐退下来,将天下留给了年轻的才俊们。
自关老爷留在沔州城经营开始,城里的风气被大大整顿一番。关老爷在城中心取了一块地,搭了武台,城里健壮的青年都跟着关老爷练武,空时自发组织巡逻,若遇横行乡里,欺凌百姓者,施以惩戒,沔州城里大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象。
这婴儿的身体真是半点肌肉记忆都没有,关之洲只好苦哈哈的重新学了爬,学了走,最难的是终于学会了说话!嘻嘻~我用三年熟练掌握一门外语口语!
关之洲回想自己饿了只能张着嘴啊啊啊~的日子,心里泛着苦。尤其是急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口里“哩哩啰啰”念叨什么的样子实在丑陋,关之洲觉得自己的耐心得到了非人的锤炼。
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大他五岁,名为关泽。待他出生,关老爷便给他起名关洲。关之洲会说话之后,要在中间加个“之”,丁点大的个头,掐着腰和他爹对线。
“爹爹,为何不愿给我姓名里加个语气词?哥哥的名字虽同我一样都是两个平声字,可哥哥是阴平接阳平,叫起来可比我两个阴平字好听许多。”
说着脸一瘪:“可是爹爹更喜欢哥哥多一点?”
关老爷人在家中坐,锅从儿嘴来。
“胡说什么!你要加,加便是了,何苦说这酸话?可莫要再说与你娘听了!”
关之洲乖巧应了。
关之洲要改名,为的便是时时提醒自己,上辈子二十多年不是他大梦一场。都说婴孩时期脑子不记事的,他害怕自己长大之后便忘了曾经自己是谁。
这辈子做了关家的小少爷,关之洲整日里吃饭有人喂,衣服有人穿,简直要被封建主义掌权者的甜饼迷昏了头。
心里多念两句关之洲啊关之洲,你别忘了名姓!倒也借此坚持住了心里社会主义的火种。虽不能改变环境太多,但他对身边伺候的人,向来是不予轻视,真心相待的。
年头久了,关之洲也习惯了这边的日子。
眼见着到了第五年春天,关泽牵着关之洲出门。城里小朋友多,关泽领着他到五岁的孩子堆里玩木头小车,自己拿着弓跟他十二岁的小伙伴们出城打猎去。
去时叮嘱他:“我下午便回来,到时候给你带野兔,你乖乖在这里玩,有事找巡逻队的叔叔,知道吗?”
关之洲乖巧点头,关泽满意离开。
等关泽走没了影,关之洲立刻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他又不是真的五岁,一个木头小车玩半天,他去找闫朗。
巷子中段有一颗老桂花树,枝繁叶茂的,秋天香的不行。关之洲手痒,走过去总想蹦起来摘片叶子,奈何人矮摘不够,蹦一下没摘到,拉倒。
走过桂花树,小手拍了拍紧闭的木头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谁啊?”
“关之洲啊,快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关之洲跟进自己家一样走进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胳膊往石桌上一搁,支着脑袋,歪着头。一副懒狗样儿。
“闫哥,说好今天带我去塘里挖藕的。”
“知道,你急什么?”闫朗回着话,走过来将他的手臂拉下来,头也给扶正,“小孩子家的整天歪头搭脑,仔细以后长斜了身子。”
关之洲抿着嘴笑:“闫哥,以后我叫你闫娘可好?”说完额上就挨了一下好的。
“胡说八道!我给你嘴缝上。回家你爹一瞧,还不喜得给我送礼。”
闫朗进屋里拿出铲子和背篓,“走了!”
关之洲从石凳上溜下来,跟在闫朗屁股后面,闫朗合上门。二人路过老桂树,关之洲又是一蹦,没够到。闫朗长他两岁,身量高,踮脚摘下一片塞他手里。
关之洲辣手摧叶,分尸狂魔的影子矮矮胖胖,被春天的日头打在墙边。
“闫哥,你叔婶现在还有没有欺负你哦?”
时间倒回一年前。
秋季。
关泽领他出门玩,把他扔在小屁孩堆里,转眼自己跑了。关之洲看着一群拖着鼻涕的小孩子,为了一个沙包猪脑子打出狗脑子,哭声震天响,关之洲捂着耳朵害怕躲避三连。
七躲八躲闪到一条巷口,阵阵桂香直冲天灵盖,关之洲寻着香味找见了一颗老桂树。树下铺了一层金黄的桂花,真像蛋炒饭里金黄的碎鸡蛋,关之洲咽了口水,琢磨晚上吃蛋炒饭的事情。
“好大了不知道照顾弟弟吗?福宝这么小,尿裤子也不知道给他换了!老娘走到巷口就听到福宝扯着嗓子在嚎,你还不知道死哪躲懒去了,哭坏了福宝仔细你的皮,小白眼狼!”
关之洲听着这个粗放的怒骂,吓得缩进桂树后面躲着,偷偷探出脑袋往外瞧。
门里甩出一个木盆,一个抱着脏衣服的小孩子被妇女推搡出门,“哐啷”门又关上了。
“还不去把衣服洗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真的是... ...”随着门扉关上,妇女胡咧咧的恶言恶语也逐渐熄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