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宋西竹

1、第 1 章

　　路锦言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
　　他才刚满18岁，高考考得还不错，是所985。谁知，神仙般的暑假还没享受几天，麻烦事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路锦言嗤笑了一声。
　　随着“叮”的一声，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显示屏。”欢迎C10086号加入程序。恭喜，您在本局生存战中属于肉食一畴。”“肉食？我是素食主义者。”他不屑道。“肉食，即指您可以通过捕食植食玩家生存。”
　　路锦言顿时感觉自己脖子后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有一种受窥视感。
　　“您的任务：寻找肉食盟友，保障生存，避免被植食玩家击杀。捕杀10个或捕食1个植食玩家即为胜利。“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但的确是人声。
　　他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10平方米左右大小的小房间，并没有别人，只有他和那个全息显示屏。“哪里有植食玩家？”他不耐烦地拔弄着袖口，倚在墙上。”在您的庇护所外面。”他皱起眉，这个词实在让他感到不舒服。“我要怎么做？”击杀。”“怎么击杀！”那程序自己可能也觉得理解错了很尴尬：“有的地方有武器。”
　　十公里之外的另一间小屋。
　　楚行舟怒火中烧地站在满地狼藉之中。要不是显示屏只是投影，只怕会“死无全尸”了。
　　往回倒放二十分钟。
　　“欢迎H10001号——”“你才10001，我用的10000，“楚行舟微眯起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睫垂着。那程序用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着用一个久揍的语调说：“我管你用的电信移动还是联通。咳，这把啊，你属于植食范畴。”楚行舟的眼皮动了动，没有接话。“喂，你死了吗？”他皱眉：“你才死了。”那声音接道：“没死就好。你估计赢不了，植食很难的。肉食会把你吃掉－就像啃骨头一样。你应该启动机关，找到武器，杀了他们才能赢。”“为什么？”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个声音欠揍了，逼得楚行舟想找到它的“嘴”堵上。“你们这程序哪国人编的？”“中国。”“那为什么用Herbivores和Carnivores做代码？加果程序也会骗人，那那我怎么办？”很奇怪，他平时话少得可怜，可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想怼。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那“程序”的声音说。
　　嘶——肉麻得像情话。
　　这真是程序吗？
　　他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边一切他能拿动的东西朝显示属行。他自然打不到，于是各种家具与摆设在地上、墙上摔得粉碎。
　　十分钟后，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弃了，于是就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幕。程序的声音幸灾乐祸，颇有种“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的意味：“放弃吧。想想，你现在把食物都砸碎了，你吃什么？”
　　楚行舟刚想答“你不是让我吃草吗”，忽而一愣。
　　外面下着雪。
　　暑假，在下雪。
　　他于是生生把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咽进腹中：“现在我需要做什么？”那声音这次略有些犹豫：“……在这里等着就好。”
　　楚行舟扬起眉，从地上随便抓起一条围巾，披上大衣，转身走进了七月的大雪。
　　刚一出门，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倒了个大霉！
　　路锦言正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中溜达着，忽然被一个人撞上了。对方的力气很大，用小臂死死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他被禁锢在那个人怀中动弹不得，脸色因缺氧而憋得通红。路锦言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只听身后那个人冷冷地问：“你是肉食？”“唔——”见他说不出话了，楚行舟把力度放小了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路锦言借机挣脱，却又被一把扯住了手腕。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揉着颈上的伤痕，气喘吁吁：“是，我是。诶，你那么狠，也是肉食吧？要不咱俩……那个叫什么来着——结盟！对，要不咱俩结个盟呢？”楚行舟不屑：“不要。”
　　其实，一听那人是肉食，他心里紧张得发慌。
　　路锦言扯出一个淡漠的笑容：“怎么，小弟弟，嫌我实力不行？”“……你才小弟弟。”“哟，弟弟今年高寿啊？“你能不能说话像个正常人一点？！”“嗯……你多大了?”“16，你才多大？比我还矮。”“16？你搁这儿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路锦言手往里一揣，被扯住的那只手还是没能挣脱出来，“我比你大了两岁。”他仰天长叹：“整整大了两岁啊，怎么会差这么多！”楚行舟一撇嘴，心说这人怕不是个傻子，还是离他远点儿为好。
　　“诶，对了——我叫路锦言，你叫什么啊？“那“傻子”没心眼地开口。楚行舟嘴角一扬：”你爸爸。”那个叫“路锦言”的男生似乎有些生气了：“你那么胆小，不会是植食吧？”
　　一句无心的调侃之言，却足以让楚行舟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万一……他真的“吃掉”自己怎么办？！
　　他极力克制注失控的面部肌肉，声音微微颤抖：“你才是植食。好了，我叫楚行舟。”
　　路锦言一愣：“你江城的？”楚行舟有些诧异：“怎么，你也是……？”“哎，咱江城的中考状元嘛，但凡是咱这的人都认识的好吧。唉，哥没你争气，只考了一中第二……”他凭实力凡尔赛，江城一中在全省也能算得上排名前三，年级第二的话……
　　那简直就是清华北大的级别啊！
　　路锦言对自己的无脑吹捧被楚行舟无情打断：“你进来有多久了？”路锦言一抖手腕，看了眼表：“半个小时。““巧了，我也差不多。”“进来前你在干什么？”楚行舟对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屑回答：“废话，当然是学习了，要不然还有什么可干的。”路锦言扶额：“生活很美好，譬如打游戏。”“我就好奇了，你怎么考的全省第5。”
　　“所以这鬼地方要怎么出去！”示不知不觉，他们闲聊的话题面越来越广，直到——
　　［叮，恭喜C908号捕食H10097号成功，获得胜利。］
　　“楚行舟，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路锦言看向楚行舟的眼神完全变了，却发现楚行舟投向自己的目光亦是如此，混杂着恐惧、惊慌，以及不信任。“那是……你的声音。”楚行舟说得很轻很轻。“巧了，我听到的是你的声音。”路锦言笑得有些苍白，全然已无刚才的玩世不恭。
　　楚行舟脸上的笑容僵硬地隐去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你不觉得，“获得胜利”那几个字……像来自地狱的声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