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眼》呦呦白鹿鸣

5、长生不老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里一共有九座塔，八面九层，大概两层房子那么高，是实心的，人进不去。老人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据说是为了镇妖。佛塔的最基本含义是坟墓。佛祖涅磐后后人建塔供奉其舍利，这是佛教中最开始建筑佛塔的目的。之后佛塔的含义逐渐增多，开始表达一些佛教的教义，比如佛像、佛陀事迹、五大、须弥山、十三天等等。总之，塔的含义极其深刻复杂，每个部位、每种颜色、每种装饰都有深刻的宗教内涵。这里的八座塔因为建成时间久远，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颜色，大概也是一模一样的，也不一定是佛塔，也没有人能说出具体是干什么用的了。

　　天空中突然聚集了一片水雾，或者说是云，笼罩在塔群上方。一阵打雷一样的轰隆隆的响声之后，只见九座塔的底部开始向外渗水，水流顺着塔基流向中心独角兽站的位置。后来水流越来越大，水流聚集形成水潭。其他的动物们开始退向塔以外的地方，水流出来，它们特别兴奋，各种眼睛里都放着兴奋的光芒，都盯着水潭，想要去喝水，但是都谨慎地瞅瞅中间。野人们和独角兽继续举行着仪式，并没有丝毫退缩。

　　水流越来越大，已经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大水潭，甚至快要淹没独角兽高昂的头。野人们因为身躯比较高大，上半身还在水潭上。水潭中心的颜色变深，形成漩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明明暗暗地涌动着。水潭面积扩大，老人仔细一看，真像一只眼睛！有深邃黝黑的眼珠、细长的眼角，眼珠子里似乎还幽幽地发着光，吸引着老人的视线，让人挪不开眼睛。正在这时，耀眼的阳光才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映射在塔尖，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时的老人才知道每座塔尖都有一个像镜子一样的东西。光芒汇聚到独角兽的角上，从而缓缓升起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由暗至明慢慢显现出来，所有的动物都匍匐下身躯，这时，动物们头都埋下来，浑身瑟瑟发抖，也不敢朝前方看了。它们正在膜拜！老人揉揉眼睛，仔细看着这个身影，不看不知道，一看也吃惊不小！这个身影人身牛首，一头浓密的长发里面竟伸出两个长长的牛角，细长的眼睛半睁半闭，鼻子高挺，鼻梁很高，鼻子下面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微微上翘，坚毅的下巴，面部线条棱角分明，虽面带笑容，却感觉很是威严。这是炎帝神农！

　　老人之前就听人说过，神农大帝是牛首人身，但是那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真的神农大帝！在神农的脚下，还躺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狮子，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药兽獐狮？传说中炎帝神农有座百草园，园内有一口井，神农的夫人常在百草园劳作，饮用井内的水解渴，不知不觉怀了孕，怀了十二个月，生出来却是一个肉蛋。神农用刀将肉蛋划开，里面有一个浑身透明的小狮子，五脏六腑经络看得一清二楚。神农非常高兴，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用来试药。这种狮子又叫獐狮，所以现在在中药界还有“药不过獐狮不灵”的说法。

　　这难道是真的神农大帝？神农大帝显灵了！老人忍不住内心激动不已。现在讲起来，眼神里也不禁流露出欣喜，黝黑的瞳子里泛出点点星光。

　　神农大帝只出现了片刻就隐身不见了，独角兽和野人们似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动物也停止了恐惧的发抖，而转而变得兴奋起来。这时，潭里的水位又缓缓下降，动物们都抢着饮用水潭里的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像水涨水落一样，水潭里的水又缓缓退回到塔底了，动物们饮完水也纷纷退回森林，尤其是小型动物们，野兔、蛇、刺猬、松鼠等，快速喝饱了水就飞快得返回森林，生怕被大型动物们猎食。不过大型动物们如羚牛、野猪、麂子甚至还有浑身花斑纹的豹子此时可顾不上捕猎，这种神奇的水正在快速回退，它们正忙着尽可能多的喝饱水。

　　十几分钟之后，所有的水都退完了，大型动物们才恋恋不舍返回森林。但是一进入茂密的森林，它们就顷刻间隐匿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外面顿时安静下来，老人和妹妹仍然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又过了许久，看到听到外面确实没有动静了，老人才带慢慢爬出来，等到靠近塔林一看，地上仍然还留有湿润的水渍，但是所有的动物确实都走光了。

　　这个水有什么神奇的呢？为什么那么多动物都抢着喝呢？老人心想着，疑惑着，眼神将四周检查了一遍，发现一个破盆子里残留有半盆水，就用双手捧起来试着喝了一小口。这水并无异味，甚至入口甘甜，顺喉而下，凉入心脾，在这炎热的夏季分外解渴。老人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就又捧起水继续喝，直到妹妹在身后喊他，他才猛然惊醒，茫然四顾，好像是魔怔了一样，才发觉他蹲在那里已经将盆子里的水喝光了……

　　“爷爷！你又在乱说什么？！”

　　乔任姒已经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一个声音就像晴空中的一声惊雷，把她吓了一大跳。

　　以前的人们，对山水、树木、动物，充满着敬畏、恐惧之情。认为神农架穷山恶水，山林有神灵，山谷有妖魔，入山则求山神保佑，狩猎采集有禁忌，真言咒语，带护身符，入山出山焚香祷告。人们敬石峰、敬古树、敬岩洞，敬河溪水塘求福求子，取其草木治病。相传，神农架深山里有一座神农木城，但谁也没有去过。传说中那里住着炎帝神农，还有长生不老药。乔任姒生长在20世纪，早已经不相信这些妖魔鬼怪的传说了，所以老人跟她讲这些，她也就当故事听听而已，并没有当真。

　　老人的孙子，也就是这家的主人，严厉地呵斥着他的爷爷。

　　老人深深看了乔任姒一眼，低着头抽着旱烟，闷不做声。

　　乔任姒赶忙帮他解围，“不要紧！我听他讲故事，我喜欢听故事！好玩！”

　　中年人说：“小姑娘，你不要信他，他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楚。”又转头呵斥老人：“叫你莫乱说！莫乱说！你再说我就不管你了！把你撵到山里去！”老人的头低得更很了，像要钻进大衣领子里去。

　　乔任姒很诧异中年人对待老人严苛的态度，同时也特别过意不去，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碰到中年人的媳妇，这家的女主人，她刚要进来收碗。看到她出来了，就把她拉到一旁。

　　女主人小声跟乔任姒说：“你不要在意！我们家这个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头脑不清楚，到处给人家看病，自己又不会看病。说了不怕你笑话，他尤其是喜欢给年轻女人看病，没事就要去拉别人的手，老是被打，而且老有人找我们告他的状！他还老跟人说，他吃过长生不老药。他神经有问题，你不要理他！”

　　乔任姒这才知道中年人为什么对老人那种态度了！她借口说要去上个厕所，其实就是想回避一下。乔任姒并不在意老人给她看病，她认为老人还是有一定本领的，不然也不会看出来她怀孕。但是老人说他知道怎么去那个水池，她想再咨询一下。

　　等乔任姒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中年人已经出来了，桌子上的碗筷已经被女主人收拾走了，屋里只剩下老人一个，正悠悠地抽着旱烟。她又蹭到老人身边坐下，问老人怎么样才能去到那个水池？

　　老人起初不愿意跟她说话，总是谨慎地看着门外。在她不断追问和请求下，他问：“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哦？”乔任姒心里虽然不相信，但是嘴上很坚定地说：“相信！”脸上还表现出坚信不疑的表情。

　　“那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药？”老人又问，深邃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乔任姒一惊，怎么可能？她是学生物学的，人类的器官都是由细胞组成的，细胞会分裂也会衰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老病死、人之常理，怎么会长生不老？古代黄帝用了那么多种方法，甚至耗尽国力财力，炼丹造墓，都试图长生不老，最终也不过是秦始皇做的一个梦而已，也是埃及法老哄人的把戏罢了。在古代或许很神秘，现在都讲科学，这严重违反科学规律的事，乔任姒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乔任姒没有作声，或许是她表现出的不信任表情太明显。

　　老人叹了口气，略带伤感地说：“罢了！罢了！”

　　然后他补了一句：“没有我，你们是找不到神潭的……”

　　老人的表情加上那言语，让乔任姒后被一阵发麻，正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的话，突然手机响了，是幼儿园朵朵班主任的电话。

　　“朵朵妈妈，午睡后我们发现朵朵有点发烧哦！然后嘴里有一些水泡，看着有点像手足口病啊，你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啊！好的好的！谢谢老师！”挂了电话，乔任姒心里堵得慌，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起来，如果得的是具有传染性的手足口病，那又得几天都上不了学啊！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在开会吗？方便接电话吗？……哦，朵朵老师刚打电话过来说，她有点发烧，嘴里有水泡，怀疑是手足口病，让把她接回来去医院看看……我怎么不去？我下乡了！今天晚上还不一定能回来！再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乔任姒说完气呼呼地挂了电话，脸上一阵阴霾。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老人吐了一口烟卷，晶莹的眼神盯着那弥散开来的烟雾，轻轻地说。乔任姒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她说话，因为老人根本就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