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味》太阳初升

1、第 1 章

　　三月初的一个清晨.
　　顾一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耳畔传来早起舍友们细细簌簌收拾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几百次了，顾一颇为熟悉，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有种“忙里偷闲”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
　　“咔嗒”门开了，又关了。
　　她知道舍友们已经出去自习了。
　　掀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被窗帘遮住光毫无生机的宿舍，静的可怕的气氛弥漫整个空间。
　　她坐起来慢条斯里穿好衣服下床。
　　只剩下铺的陈怡还陪着她，顾一轻声唤醒陈怡, 问她“问要不要自习？”
　　陈怡挣扎许久，费劲睁开双眼。
　　“好”早起的声音略带沙哑。
　　俩人收拾好之后，快步走进教学楼。
　　楼里已经满是清脆的朗读声。
　　顾一坐在位置上，翻开英语单词本跟着大声朗读起来。
　　许是听说刚刚模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大家比起以往更有生命力，背诵朗读的声音那样有穿透力，透过身体去直击心灵，互相感染着，互相激励着。
　　像顾一平日里那么懒散的人，都生出一股只要努力无达不到的高度。
　　其实越是接近高考，就会发现越不知道该怎么努力。这种感觉就好像能看到自己的终点，学习从来不是只有努力就能做好的事。
　　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很多人昔日刚入高中许下的豪言壮志碎个稀烂。
　　只是轻言放弃，只会让未来的自己憎恨现在没有拼尽全力的自己。
　　大好年华，就该这样，不畏失败，只要无悔。
　　早自习铃声在学生们宏亮的读书声们响起。
　　班主任“许老头”端着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茶杯慢慢悠悠的走进教室，看到大家努力的身影很是欣慰。
　　他在过道里转了几圈，便坐上了讲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看的仔细。
　　这样的氛围很好，只是许老头时不时皱起的眉头让人心慌。
　　大家心里猜测，那张纸应该就是成绩单了，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个让老头皱起眉头的人别是自己。
　　顾一一直偷偷盯着老头动向。因为按照惯例，老头应该马上就会开始“一对一”了。
　　在下考场后，顾一和大家对答案。她的数学答案有很多和大家不一样。
　　她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毕竟少数服从多数。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
　　老头带着幸运一号选手走出了教室，打算和他聊聊人生理想。
　　接着又有几位幸运选手被带走。
　　顾一心里的焦虑与忧愁越来越浓烈，她没有办法再集中精力背书，满脑子都是让审判快些来吧。
　　很可惜，直到下课铃起，顾一担心的审判都没有落到身上。
　　真是可惜了这一早上的大好时光。
　　......
　　顾一还在为自己平安度过一对一审判感到心安的时候，殊不知有让她更为难的境地在等她。
　　吃完早饭的顾一和室友们在回教室的路上，听到有人说许老头已经将新的座位表放在讲桌上了。
　　许老头带的班从来都不可以自由选座位，因此很多人丧失了自主择偶的权利。
　　听到消息，顾一她们加快脚步赶到教室，入眼的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讲桌，大家都在寻找自己的名字，或者心上人的名字，迫切知道他们的新同桌是谁。
　　顾一走上前，实在找不到空隙，无奈找了个被围在里面的女孩：“帮我看下。”
　　“好”
　　女孩很快就找到了“顾一，你的同桌是钟定。”
　　顾一觉得是听错了，又问了遍“谁？”
　　女孩以为她没有听清，刻意放大了音量“你同桌是钟定。”这么大声应该能听清了吧。
　　顾一一直垫着的脚掌在听到‘钟定’这两个字后慢慢放下了，钟定这两个字不仅飘进了顾一的耳朵，也飘进了后面王澜的耳朵里。
　　顾一笑不出来,道了声谢便回去自己的位置了。
　　......
　　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
　　顾一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回头，但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澜的表情已经印在脑海里了。
　　王澜脸上的笑在听到钟定二字的时候，明显凝固了，但她很快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笑的和往常一样，眼睛都眯起来了，根本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她笑着走上前，嘴里说着“那我呢，帮我也看看”
　　和往常一样，但又不一样。
　　心里有伤的人，伤疤被触及时，真的能笑的如此吗？
　　只怕是皮笑肉不笑吧。
　　顾一的心情被完全打乱，她心中的思绪万千就像秋季的落叶，扫也扫不完。
　　她支着头玩着手里的笔，无心听课，王澜的笑容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已经可以想到未来的自己会有多么尴尬，她有些生气，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想让自己难堪，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许老头。
　　……
　　大课间。
　　顾一低着头，耳边是许老头的叨叨声。
　　“顾一，你这次的数学成绩你心里应该清楚，老师为什么把你和钟定安排在一起你应该也清楚。”许老头坐在办公椅上，眉头皱着。
　　她数学烂，钟定数学很好。钟定语文烂，她语文很好。
　　许老头是个好老师。
　　“老师，我会努力的，但是能不能帮……”
　　“就三个月了”许老头加大了嗓门打断了顾一。
　　许老头心里也有些生气，时间短，任务重，他不想这些孩子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让未来的自己后悔，哪怕孩子们此刻憎恨他。
　　“好了，回去上课吧”许老头直接下了逐客令，便不在看顾一，忙自己的事去了。
　　顾一没再说话，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心里早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起码她找过许老头了，这样比起什么都不做心里能好受些。
　　……
　　吃中饭和晚饭的时候，室友们刻意避开今日换座位一事，谁也没有提起。
　　只是顾一内心深处有种难言的情绪把她笼在其中，难以呼吸。
　　她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在王澜身上。
　　王澜还和往常一样。
　　她知道王澜不会怪自己，因为和谁坐在一起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但是王澜心中的笼罩的阴霾肯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抱着郁闷，顾一度过了一整天。
　　晚自习下课，教室开始骚动。
　　同学们都搬着沉重的桌子前往自己的新位置。
　　顾一故意放慢动作，收拾着桌上的书本。
　　突然头顶一阵阴暗遮蔽了光。
　　“我帮你搬吧”耳畔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钟定站在桌前，脸上扬着灿烂的笑，整个人看起来阳光清透。
　　顾一的第一反应是扭头看王澜。
　　见她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才挤出一丝微笑，拒绝到“不用了，谢谢”。
　　钟定见顾一拒绝也没有再坚持，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见他离开，顾一才深深叹了口气。
　　……
　　深夜，整栋宿舍楼安静得很，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顾一躺在床上，睡不着。
　　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忽然涌现出王澜和钟定的爱情史。
　　在她印象中，王澜一直是个文静，不善言辞，感情内敛的女孩。
　　直到王澜在宿舍告诉她们，说她交男朋友了。
　　王澜说的时候，眼睛很亮，好像有星星。
　　就是那天开始，钟定成了王澜口里的常客。
　　王澜说她也不知从何开始，便会默默注视钟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当她发现上课盯着钟定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她知道自己喜欢他。
　　顾一其实挺佩服王澜的，因为明明话都没说过几句，仅仅凭着最原始的感情冲动，也勇于直接表明自己的爱意。
　　那时候，顾一才知道，王澜其实有颗火热的心 。
　　她第一次觉得人是很复杂的动物，即使朝夕相处也看不清真正的灵魂。
　　王澜说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只是惊喜来的突然，钟定答应了。
　　宿舍的姐妹们都替王澜开心，恭喜她得偿所愿。

　　只是大家都有预感，这段感情不会走的太久。
　　……
　　王澜表白是因为真的喜欢，那钟定呢？

　　他答应也是因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