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玉扃》乐胥生

1、序言：梦

　　“昨儿夜里做了个梦，素来听你是个能在网上写文的，你帮我记下吧。”

　　我拉开窗帘，一道强光刺入照亮了这个男人的脸，粉面红唇，如同一个美人，只是虚掩的眼神稍显落寞。他放下嘴边的烟，朝面前的空气吐出一口白气，与空中的灰尘交融为一体。

　　室内空气更加污浊了，我赶紧拉开了窗户，让秋日的凉风吹进，这才见到这外面的院子里又是一片萧瑟了，院中一棵是柳树，另一棵则是梨树，相对立于池塘遥遥相望。“不敢当，也只是在网上写文章罢了，与当今所谓‘网络文学\'大相径庭。”我坐在椅子上，边往两杯苦丁茶里冲水边说道。

　　他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个梦，没有逻辑可言，没有真实可言，就像我现在，似乎也已经忘了一大半了罢。我既如此，又何必在乎什么写法呢。”

　　我点头，遂请他趁着尚有记忆，赶快说出几分道理来，又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悄悄放在他的手边。之后却不料他娓娓道来，声气抑扬顿挫，时而嘬烟叹息，眼睛也只看着不断落下的秋叶，手不经注意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好似有助于他的思考。

　　日渐西垂，月又西移了，我拿起笔不断记录着，茶水是冲了一壶又一壶，味道早已经寡淡。为了提神，我拿出一柱檀香，“啪”随着打火机一声响，我轻轻扇灭火焰，青烟袅袅升起。我把它放入木香盒中，静静看了一阵子。我又打开柜子，苦丁茶袋已空，只剩下了些许白茶，但带着一些潮味。

　　“茶凉了，我再给你泡壶新的。这白茶可有些年头了，香得很。”我站起身道。

　　他摆摆手，在烟灰缸里又挤进一个烟头道：“不必了，冷了也不必再热，本来就是苦的，再来香茶也品不出滋味。”“那么......”我低头看了看表。“故事就到这里吧。还有什么问题么？”他笑了笑，也站起身。

　　我笑道：“这个故事倒不像一个梦了，全像真的。只是......我见其中儿女大都情痴，举止谈吐又都诡秘不似常人，请问是哪个朝代的事情呢？”

　　他把手揣进兜里：“梦里的事情，分分合合，断断续续，哪有什么朝代，也不分什么中西。你只无论古今中外，当作架空的来写。其中人物，真假参半，你认为真便真，你认为假便假罢。”

　　“就拿这人物名字来说，棹漪、凤吟的，全然不像是农家女儿。”我道。

　　“那便是假。”他说。

　　“还有这山里道观、戏台、村庄，又真像是那么回事。”我道。

　　“那便是真。”他说。

　　我不解，但也只好把这些莫名奇妙的话都写在备注里。

　　他复又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黄灰色的天，眼中一片白翳：“家长里短，轮回变幻，说不清道不明，又都同归一处，反正都是要醒的。”

　　我又发现这故事里所说玉瓷骨器，草木金石都化为有情生命，好似希望圆满又都是难以圆满的，正欲再问，那人却不语了，准备要走。

　　“那么，改日再来......这个故事在众多网文中，恐怕难调众口。”我道。

　　“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你说的网文是什么？”他道。

　　这倒难住了我，我搜索着大脑中看过的网文，道：“爱情、神魔......有许多的类型。”

　　“类型？”他皱皱眉，“我不晓得，很难说一个人的梦会是哪种类型的。”

　　故事没说完，话却也似乎没说完，他便离开了。我重又拿起那张纸，见上面线条虽然混乱，但大都为相交的圆形，牵二连三以至数千个，缠成了一个毛线球似的，但没有一个圆真正的闭合。那天我给他的诊断是：癔症。

　　后来，我一直等着他再来接续这个故事，却不再见得他了。

作者有话说

　　此文关乎“情”旨，又加以梦幻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