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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ssing ...

  •   壹
      在梦里。我疯狂地沿着河堤跑,烈风鞭挞在我两颊,很快我就能听见心脏乱跳的轰隆声,然后耳根红得发烫,下一秒一个趔趄,视线被一盆漆黑的冷水洗礼,我从梦中惊醒。
      “啊!”
      我从床上坐起,看着漆黑的房间,恍惚的视线好像能看清家具的轮廓,角落有窗帘被没关紧的纱窗吹起。这里是哪里?我问自己。睡觉前,妈妈让我喝了一盒牛奶,牛奶很好喝甜而不腻,是我最爱喝的口味,如果可能,我会喝一辈也不奇怪子;躺下的时候,我看了新出的排球杂志,杂志到看了第十二页,到了睡眠时间所以我放了书签,运动员一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行。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完全不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我伸手揉自己的眼睛,身旁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是了,刚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呼吸声会那么急促,并不是因为忘记了梦的内容,而是这个呼吸完全是来自两个人。
      “啊——!”
      一个退后,我屁股着地,从尾骨有撕裂的痛一路向上蔓延,“痛痛痛……”我伸手摸了把自己摔到的地方,抬头望向床上鼓起的大包。
      “……飞雄?”大包里传出慵懒的声音,女性特有的温婉拉长了尾音娇弱又可爱。可是这个,并不是妈妈的声音!就连这个房间,也是陌生得让我冒冷汗。我倏地想起那个梦,风带着宝剑剑鞘的锋利,从耳边擦过时留下囫囵吞枣的话语。
      “飞雄?已经7点了吗……”女人从床上爬了起来,黑暗中她的轮廓忽隐忽现,长发如扯不断的蜘蛛丝从背部悉数滑落,她一边捂着嘴打哈欠,一边回过头把夜灯打开。只能靠感受的房间一下变得炸亮,奶橘色的小灯是可爱的小蘑菇形状,整块散发萦光。
      我的注意力被可爱的夜灯吸引,她的声音却一下飘到我的耳边。我被吓了一跳,向后迈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矮几,后脚跟被撞得发麻。我龇牙咧嘴地弯下腰去摸自己的后脚跟,一只柔软的手拉住我,我向上看,视线划过她的眼、她的唇角的笑和微红的脸,还有熟睡后脸上落下的睡痕。
      像个小鬼。我在心里吐槽,却羞得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我可能就要死了,连写遗书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被不知名的坏人抓着手,也许这个家伙是厉鬼,是厉鬼中的不愿意离开的裂口女,她化作美丽的女子,等待下一个可以被吞入腹中的食物。
      “……是……小飞雄……吗?”她歪着头说,把我往怀里拉,我不想跟她走选择反复挣扎,我试图甩手想要大喊,扭着腿的样子滑稽十足,“刚才不是撞到了吗?让我看看吧?啊……别动了!想废掉腿,再也打不了球吗?”她这样说着。
      我听得非常生气,气愤地张口对她大吼,“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会吃掉我!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打球都无所谓吧!”我这样冲她大喊,当寂静穿梭于我们之间,我终于意识到——糟了!这下可能会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再吃掉我!因为她就是个女恶魔!
      想到这里,我止不住地发抖,好想抱住自己,想回家,想妈妈,想排球。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该怎么形容她的笑声呢?如沐春风会老土吗?就是那种,能在早晨喝了牛奶之后,和排球一起去到更自由的地方,那种感觉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飞雄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了香,是你未来的妻子啊?”她从床头柜里拿出药箱,单手拉着我,空余的一只手翻找着什么。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嘛!原来十几年后的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嘛!我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她的脸上被橘色的灯光笼罩,像薄纱轻浮在她的周身,温暖又干净,像小时候哄我入睡的妈妈。为什么我会选择和她结婚呢?这个问题钻进我的大脑,我是不是做过选择之后,认真地决定要和她走完一生呢?我反复地质问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忘记后脚跟的阵痛。

      贰
      我叫做影山了香,娘家姓是山本,走在大街上大吼一声山本,可能会好几个人转过头回答。我就是那几个平常里的一员,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一切都开始走向不平凡。
      那个人是我现在的丈夫,他叫做影山飞雄,生活非常规律的运动员,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如果普通人一周训练7天,换做他一定会比普通人再多训练个7天。我惊讶于他的自律和百年如一日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枯燥吗?
      这样的生活累吗?我这样问他。当时我们正处在第一次正式约会,地点在东京塔。那还是我第一次去东京,也是我第一次离开仙台,我非常的紧张和害怕,不论过去多少年,上京都是热门话题。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上京”,被飞雄牵着手,走向了东京塔的瞭望台。我俯瞰了整个东京,这样的震撼让我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只能开心的拉着他的手,东瞅瞅西看看,他脸上带着少有笑意,皱眉常年占领表情榜第二。可是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他笑了,对着我对着我们面对的东京俯瞰图,弯着嘴角眼角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揪我的脸,“笨蛋,再吵保安就会把你踹下去的!”他一边说着狠话,一边眉眼含笑,温和又平常地看着我,我对他吐舌头,说才不会。我们插科打诨,从天亮玩到天黑,傍晚坐着夜车回到了仙台,第二天他又一次投入了紧张地训练中。
      我偶尔会抱怨他不能陪我太久,大学时期就一直天南地北地对战,他就像个好战的又不知疲倦的冲锋斗士,我本以为会怪他,可是看到他疲倦的坐在那里,弓着身修剪指甲,脚边放着没有合业的排球日记,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怪他。他太认真了,如果去怪他,到更像是在糟蹋的爱吧?
      我一次次的沉默,看着他时近时远。我们有时天天在一起,即使他在训练我们也不能分离,有时我们一个月不见,再见到时化作两团热烈的火焰,愤怒地准备吞噬彼此,我们跟对方战斗试图分出一个胜负,可最后我们总能依偎在一起。这是爱吗?我问自己,答案我无从知晓。
      他求婚的那天天气晴朗,前一夜刚下过雨,第二天雨过天晴,路上有小小的水洼,散落在街道各个位置,他拉着我的手。他的手粗糙宽厚,我肌肤的每一寸都记得这个感觉,干燥粗糙温暖,有时会颤抖的划过,有时会用力到想要把我捏碎,有时他想把我镶入他的身体。他爱我,我一直都知道得非常清楚。
      他拉我去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小公园,我们在那里相遇,在那里熟识,他在那里跟我告白,只是在这天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他还会在那里向我求婚。
      “你想坐秋千吗?”我指着秋千对他说,他不满地撇嘴,抱怨小鬼才爱坐那个!我笑着拉过他,压着他的肩膀,不管他的挣扎和咆哮,不管不顾地让他坐在秋千上,我的手心贴着他的背,夏天他只穿了单薄的白t,强健的体格,骨骼分明的背脊,在雨后的烈日,我仍然贪恋他的温暖。
      “嘿嘿嘿!”我学着木兔的笑声,把他推往天空的怀抱,他和白云撞个满怀,又被风推回我的掌心,我再一次把他推出去。
      “不要学那个笨蛋!”他回头用恶人脸瞪我,锋利的眼角擦着太阳的余光,刺痛我投向他的视线。我只是对他傻笑,好像对他拙劣地掩藏手法一无所知,他的左手始终捂住左口袋,明明不是左利手。
      “小飞雄~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哦~”我又学着及川前辈的口吻,对他说。他恶劣地笑了,扯着嘴角大是一副“你来啊”的可恶表情。
      我并不知道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天空不作美,在短暂的暖阳后,天空下起了太阳雨。太阳雨,狐狸嫁女儿了。
      这场雨我们始料未及,他拉着我躲进了滑滑梯下面的小洞里。小洞里有两根小凳子,我们相对而坐,狭窄的空间里,我们膝顶着膝,他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一条腿难受的缩到凳子下面,一条腿伸出来差在我两只脚的空隙间。
      他没有看我,碎碎念着抱怨,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我发出微弱地疑问,这一声把他吓得想要站起来,却忘了头顶是一块非常平整的封顶。
      “呜……”他痛苦地捂住头顶,一个小小的红色方盒从他的裤兜里掉了出来,眼缝间瞄到它骨碌碌滚到我的脚边,“糟了!”他这样说,被我听得明明白白。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我伸手捡起擦干净还给他,他红着脸接过。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远处天边一声惊雷闪过,仿佛有谁从半空中扔下了藏有星星的玻璃瓶,玻璃瓶在下落时炸裂,星星也掉了一地,发出雷动的响声。
      “咳……”他歪着头清嗓子,我看着他红透的耳根,装得若无其事,冲他眨眼睛冲他笑。
      “喂!你为什么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他恶狠狠地说,皱着眉不情愿的样子。
      “不知道,也许我喜欢这场雨也说不定。”我闭上眼静静地听候雨声,有雨落在封顶的上层,打在不锈钢踩踏板上,清脆灵动。我跟着哼起歌,一只温热的手附上我的脸,我睁开眼他一脸温柔。在还没有在一起前,我觉得他是严于律己的人,凶狠疯狂,是一个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疯子。可是现在的他,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一面,他像是从天上掉入人间的神明,他不一样啊!遇见这个影山飞雄,到底是谁攒到的这么满满一瓶幸运?
      温暖的手缓缓拂过我的面颊我的眼我的鼻翼我的唇,他的手滑到我的脑后,轻轻用力我差点摔倒地上,他没让我得趁,一个用力把我扔进他的怀里,温暖的影山飞雄,他属于我。
      他吻吻我的发顶,打开那个被我拍干净的红色方盒,里面躺着两枚漂亮的戒指,一枚大的一枚小的,摆在一排,像带个小孩出来溜达的家长。
      “喂!笨蛋!你在笑什么啊,你早就猜到了吧!”他不满的问。
      我闷着头想,“大概……是你和日向一唱一和想要量我手指尺寸的时候?你们两个的演技太差了!”
      他小声地啧嘴,“哼,干得不错嘛!被你猜到了。那么……”他搬过我的头,我们四目相对,那双眼里闪着什么,不是泪,也许是刚才没来得急逃过他眼睛的太阳。
      “你愿意嫁给我吗?”

      叁
      我看着在厨房捣腾的女性,她说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光是这句话就槽点满满,我环视装点温馨的厨房,可能我一直都在梦中也说不定。我背过手掐自己的腰痛得一激灵。
      “饿了吗?早饭吃暖和一点吧……希望今天能不下雨。”她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不适应被人这样看,不自在的蜷着脚丫摩挲脚掌。
      “你不吃吗?”我没动面前的煎蛋培根和热牛奶,只是无助地把手放在膝盖,我还穿着运动短裤,我有好多这种短裤。
      “不哦,看你吃我很高兴。”她摇摇头,笑了笑又起身走会起居室,留我一个人孤独的和早餐闹情绪。我简直看不懂她在想什么,自说自话,谁知道她有没有撒谎!万一牛奶里面有毒怎么办!排球还等着我回去呢!
      她很快就从起居室里走出来,拿着一本书,厚厚的暗红色封面,有烫金的纹路,看不懂的外文字,说起来我一点都不擅长学习。
      “还没有吃吗?难道是怕我下毒?”她不咸不淡地说,拉过我身旁空出来的椅子,在我身旁坐下,书被她扣放在桌面,向着我的方向翻开。
      原来那是一本相簿。
      我跳着眉若有所思,第一张照片就是和我有八分相似的人,倒不如说就是更老的我!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一页一页翻下去。我和很多人在一起的照片,大多面部表情僵硬,相簿过了一大半,之前出现过的熟悉脸庞开始减少,先是四人,出现了新的人;然后又减少五人,出现了新的;再往后是我拿着毕业证书站在楼道和一个少女的合照,她调皮的拉着我一小撮头发,我不爽的瞪着镜头,这一幕被刻在这里,相片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字。
      ——そのすべてが僕のなかで時を超えてゆく。
      我眨着眼睛看着这段意义不明的话,她垂着眼嘴角褪去笑容,与其说是怀念倒不如说是悲伤,她悲伤着想要把住在眼里的消防员堵在路上,让他们无法到达她眼前的灾难现场。
      那个少女一定是她了,与现在相比,除了更成熟好像没有过多的变化。她一只手撑着脸回望我,又一次熟稔地扯出笑容,她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相片,“这是你,这是我,我才看到这句话,是你写的啊……你做到了呢,笨蛋!”她说着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轻柔地一触,收回手往下一页翻。
      后面出现了新的人,偶尔有我和她的照片,也偶尔有以前的人出现。原来我的人生中,有那么多人入座和离席,原来真的没有人能永远的与我相伴。
      我们一起看完相册,她关上相册,把牛奶和培根端起来拿进厨房加热。我的注意力还停在相册上,想要再看一遍却无从开口,我并不了解她,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只是觉得她大概会是我喜欢的人。
      “想看的话,就看吧?我帮你热一下早餐,等一下一起出去转一转吧!”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也许和我在一起她并不快乐,我想起她那个难过的眼神,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她的视线下,我艰难地解决了早餐,那杯牛奶是我喜欢的那个牛奶,或许我真的是她的丈夫。说起来,我没有在相簿里看到我们的结婚照,难道我们没有结婚吗?我歪着头想。
      她拉着我的手走到玄关才忽然想起来,“糟了……没有你可以穿的鞋子!”她捂着额头挫败的想,然后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今天只能呆在家里了,你想出去吗?我去便利店帮你买一双两用拖鞋吧?”她皱着眉嘴角无力的下垂,看起来真的很悲伤。这样直接地表达情绪的家伙,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吗?我又一次问自己,对未来一点也不懂的我,开始陷入某个死循环,无法自拔。

      肆
      那一天是非常特别的一天,飞雄回来得很晚,他疲倦地趴在餐桌上打瞌睡,我在房间里听到开门的声音,披着外套四处找迅猛他的身影,终于在餐桌边找到了外套都没脱的丈夫。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顺了顺他的短发,听见他发出疲惫的声音,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
      “喝口水吧?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了澡去床上睡。”我低头吻上他的发顶,他伸手揽过我,头抵在我的腹部,他浑身散发着热气,温暖得好比冬天的汤婆子。
      “啊……累死了!”他小声地抱怨,话里带着笑,我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顺毛,换了发型之后变得更精神了。
      “明明很开心的样子,今天怎么样?有和队员好好配合吗?”
      “当然了!”他一只手压在我的后颈,把我往下压,吻上我的嘴唇,普通地接吻,然后吻过我的眼角和鼻尖,最后站起身利用身高优势拍我的头,“洗澡去了!”
      “诶?可是我还没放热水?”
      “我自己去!”
      桌上的那杯水一口也没有喝过。
      那一天很特别,他凌晨和队员聚餐回家,在那个早晨他一下变成了十几年前的他,小小的他,穿着体恤和条纹运动短裤,光着脚丫站在床边警惕地看着我。我从没见过小时候的他,一惊一乍的像只小猴子。我忍住笑,跟他说我是他未来的妻子。他眼里的质疑都快溢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无奈地给他做了早餐,想起起居室里的相簿,又看到他因为过分怀疑而不想吃饭,小心地咽口水。
      原来小时候的他是这样的啊!我那样想着,想安抚般亲他的额头,告诉他我没有骗他,我们相互陪伴走过了好多年,有过很严重的争执,那一次后也差点分手,也一起做过很疯狂的事,明明都是过去的事,光是想起来就让我欲罢不能,想要拼尽全力更爱他一点。
      坐在房间里修剪指甲的背影,碎发垂落眉眼低垂,温柔又舒适,笔卡在本子中间,风从窗户间的缝隙钻进来,吹走太阳落在他发尖的光屑,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形单影只。
      我总会想走过去抱着他的腰,跟他说把背挺直了!这样简直像一个老大爷。如果听见我那样对他说,他一定又会一边吐槽我,一边揉乱我的头发。
      我最后还是去给小飞雄买了两用拖鞋,买的时候还忍不住考虑太多,特地买了大一码以后也可以穿,忍不住伸出去的手买了更多他喜欢的牛奶,买了新鲜的鸡蛋可以在晚上做他最爱的猪肉咖喱温泉蛋套餐。我提着大包小包跑回家,把鸡蛋小心的护在怀里,希望自己能跑得更快一点。
      我正在路上奔跑,为的是更早一点看见他。哪怕现在的他,并不是我熟悉且爱着的那个人。
      我总是在担心,回到家时,等待我的是那个空旷到,小声地打哈欠也会有回声的瘆人房间。我总是会等他回家,他一直都知道得非常清楚,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我们之间没有规律可循,只是循环着成了彼此唯一不好解开的枷锁。
      我回到家,颤抖着手打开锁。
      那个孩子有乖巧地坐在地上看排球杂志,他垂着头和我记忆里的身影重叠。我竟然无法剖析自己此时的感情,就像一只忘记自己在水中的游鱼,以为自己在天空畅游一样的愚蠢。我把两用鞋放在玄关,把买回来的食材分类放进冰箱。他抱过一边的排球看着我忙活,他一只都是一个乖孩子,与其说是乖孩子,倒不如说是除了排球别的都不是特别擅长,所以才是这样的乖巧?
      “走吧?我们出去吧!”我伸出手对他说,我希望他能握住我的手,和以前一样。
      他睁着大眼睛,视线擦过我摊开的手心,抿着嘴角颤抖着手把排球放进我的手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玄关。我看着手里的排球,没办法的笑了。
      他没有让我牵他的手,与我间隔一步的距离,我领着他朝公园走。
      有牵着狗的老人在路上遛弯,狗冲他乱嚎,他害怕得躲到我到身后,我伸出手拉住他柔软细腻的小手,现在的他手是那么的小,我可以把他整只包裹在手心。牵着狗的老人对我们道歉,我笑着挡在飞雄身前,之后他就变得愿意乖乖得让我牵着往公园走。
      我们路过河堤时有蝴蝶飞过,他挣脱的我的手去追蝴蝶,追累了他蹲在草丛边用手指翻找,我问他在找什么这么认真,他笑着说今天一定要找到四叶草。我们一起找了整个河堤,什么也没找到,他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我走过来拉着往洗手池边走。
      我们又一次踏上前往公园的路,路过有光滑洁白墙面的住宅区,路过有着红色油漆的自动贩卖机,路过有狭窄巷口的吸烟处。我总觉得我们走过了一个世纪,可我看看手表,只是普通的过去了两个小时。在时针指向11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公园。
      有很多小孩在公园里玩耍,父母坐在一边的长椅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嬉戏。
      “要我陪你玩吗?还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我弯着腰和他平视,他扭过头不看我,他可能并不喜欢我牵着他的手走这么长的路,比起被别人牵引也许会更喜欢牵引别人。
      “那你做什么?”他看着我,从我手里接过我一直帮他拿着的排球,他真的很爱排球,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那样,鲜活而又自由的,执着地带着自己的信念,勇往直前。
      “我看着你。”我冲他眨眼睛,他红着耳根扭过头把球扔向天空。
      那一枚红绿白相间的排球,在空中遮挡闪耀如我炽诚般的心,带着对他无法熄灭的爱,落于他纤细的手腕,他只是轻轻地抬起,就牵动着我疯狂鼓动的心。

      伍
      我站在河岸边踌躇不前,手里抓着一根四叶草,风吹起一团火焰,烟花一般从天空炸裂,又同从摸不到轨迹的天边,流星般划过。
      我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被子带着我熟悉的香味,我从床上坐起来,空旷而又老旧的房间,这里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家。这里是我真正的家。
      我听着闹钟叮叮咚咚的尖叫,起身拿过挂在一边的校服,书桌上放着我没看完的杂志。我和往常一样洗漱,听着妈妈的唠叨开始吃起早餐。手边的热牛奶散发着香醇甜腻的味道,我细细地品味和记忆力的每一处都如出一辙。
      “飞雄,你什么时候换的鞋?”妈妈手里端着奶锅,疑惑地问我,我随着她的视线往脚看。是那双她买给我的拖鞋。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她又是谁呢?我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记忆深刻到连血液流动都变得沸腾。我再低下头看时,我只是穿着普通的排球鞋而已。
      “妈妈,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我一边吃煎蛋,一边若有所思的向妈妈提出问题,煎蛋很香但是记忆里自己好像吃过另一种口味的煎蛋。
      “唔……大概是支持你打排球的人?”
      “啊,对!”
      之后的每一天稀松平常,我总能在每一个无意间,想起个一个模糊的笑,又或者是一个悲伤的眼神。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慢慢进入青春期,我把这一切归于自己只是进入思春期了,一定是排球的练习时间还不够吧!我这样想,抱着球又一次进入了新的训练。
      生活的一切细水长流般慢慢划过,直到进入高中之后的某一个周末。我抱着球往一个似曾相识的街道走,洁白平整的墙壁,有红色油漆的自动贩卖机,小巷边的吸烟处,走过没有四叶草的河堤,洗手池的水管有赫赫锈迹,我沿着路走,找到了一座公园。
      五颜六色的滑梯,背后有小小的树林。我走进那座公园,提着装有球的球袋,公园里有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围着滑梯走,秋千被滑梯完全遮住,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她蹬腿往后仰,在她下落的瞬间我们四目相对。
      好像有一个声音再对我说,我是影山了香,是你未来的妻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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