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左侧》今笙

4、第 4 章

　　“你干什么呢在那儿憨笑？”邱文君一边开车，一边朝夏菲翻白眼。
　　“谁憨笑了！”夏菲是真没发觉自己嘴角一直与太阳肩并肩。
　　“还说没有？哎又开始了。”从接着闺女到现在，姑娘表情就没正常过。
　　就算乍一回来，水土不服，也不该有这种傻不拉叽，面部肌肉直往上抽的情况啊。
　　“我跟你说妈，我不是去那个漫展晃悠了嘛。”
　　夏菲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些，“那个配音老师长的超级超级超级帅！”
　　“多帅啊能花痴成这样？”
　　夏菲是家里老大，邱文君才四十出头，况且她一直挺前卫的，甚至有些时候比某位2G古人都要时髦得多，对小姑娘们这种色欲熏心一惊一乍十分能理解。
　　夏菲打开相册，炫宝一样把白天抓拍的其中一张照片晃到邱文君面前。
　　邱文君趁着前面红灯瞟了几眼，评价道：“这看起来年纪好像很小啊。”
　　“嗯，是不大，三十二。”这显然跟邱文君心里的数字差了许多，她朝屏幕羡慕地撇了撇嘴。
　　“关键，关键人家本硕博连读，复旦大学医学院毕业的耶。”夏菲又哀怨地补充道，“比我那个大学强多了。”
　　邱文君不置可否：“酸啥，加把劲儿研究生你也上复旦。”
　　“不要，”夏菲把手机塞回包里，“人家早毕业了，去了也不能做校友。而且...而且...”
　　“而且，”邱文君接着说，“你想去德国是吧?哎呦，小丫头片子。”邱文君抽出一只胳膊点了点夏菲的额头。俩人都笑了起来。
　　晚上，夏菲正躺在床上恶补着易left的剧呢，一个南京的号码突然打过来。
　　除了东南大学，她与南京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广告推销，就是辅导员亲切问候。
　　总之，哪个都挺闹心的。
　　“您好？”夏菲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声音很平和，“请问您是否今天下午参加了易left老师的线下活动？”
　　“嗯...”夏菲心头一震，她顶多出了点儿洋相，不至于被列入追杀谴责黑名单吧。
　　“是这样的，我是易left老师的助理。活动结束后，易left老师在签售台上发现了一份纸质论文，我根据您后面备注的号码拨打了您的电话。”
　　闻言夏菲赶紧去翻书包，论文没有在里面。然后又把所有的袋子都找了个遍，果然，论文，不见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使劲一拍头——完蛋，肯定是当时太慌张把论文塞进海报里，又跟着海报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夏菲慌了：“是的，是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它放上去了，给您带来麻烦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易left老师注意到您上面有很多标注，应该对您很重要，让我将它转还给您。”
　　怎么能不重要？所有的修改痕迹都在上面，根本就没有备份。
　　这一搞丢，革命基本回到小米加步枪阶段，表哥和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全白费了。
　　“谢谢，谢谢，都怪我太毛躁了，真的麻烦您了。”夏菲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激动。
　　“您方便将您的地址给我吗？我给您邮寄过去。”电话那头已经发出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本来别人特意找到她就已经让夏菲感激不尽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让别人浪费精力和金钱给她送过来。
　　“啊...那个，我记得VAU的工作室是在南京，我我我...我就在南京上学，可以...自己去拿的。真的不能再因为我的错误让您费心了。”
　　VAU是Voices Accompany Us的首字母缩写，是中国知名度很高的一个配音工作室。度娘上显示它坐落在南京，易left就是里面的骨干成员之一。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大概是觉得确实有些人的隐私意识会特别强，助理非常通情达理地说:“嗯...好的。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来取，到时候您可以拨打这个号码，然后我给您送下去。”
　　夏菲算了算时间：“大概...五月五号上午十点左右。”
　　助理也似乎很犹豫：“五月五号的话，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那天我刚好请假。”
　　“啊？”这也太不巧了吧。
　　又几秒静默后，助理语调轻快了些许：“嗯...这样，我将您的论文放在前台，到时您上来直接报我的号码就可以。”
　　“好的好的，真的太感谢您了。”夏菲这时候除了感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助理轻笑了声：“不客气。不过要谢还是谢易left老师吧，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事。”
　　助理告诉了她具体的地址，大概就是鼓楼那边一个租金不菲的写字楼里的第23层。
　　最后这通电话在夏菲一遍又一遍的道谢中结束了。
　　在家做了几天沙发土豆，夏菲回了南京。这几天她都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不光她妈说她丢三落四，她自己都怕再这么下去把自己都给丢了。
　　关键是丢就算了，还要连累无辜的人跟着操心。
　　不过这也让夏菲对易left更加迷恋——要是换做其他人，十有八九就当做没看见或者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了。
　　她之前在哪听过，一个人最大的慷慨就是把自己宝贵的时间分给另一个人。想来，易left的慷慨程度在夏菲这里已经可以开一个红十字会了。
　　一路导航终于来到助理说的地方，电梯门一打开，一个大大的Voices Accompany Us标志在眼眶里铺开。
　　这是一个极简主义设计的办公空间，白银色调，层梯状的吊灯，水晶制的面板，处处都显示着干练和精致。
　　夏菲不敢过分四处张望，按捺着巨大的好奇心—这里就是易left工作的地方，直接走向前台。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穿着白色职业西装的姐姐微笑问道，圆圆的眼睛闪着灵光，很是可爱。
　　“姐姐您好，”夏菲打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请问这位哥哥是这里的员工吗？”
　　“稍等一下。”可爱姐姐俯下身子，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起来，应该是在信息系统里搜索号码的主人。
　　“这小姑娘怎么没见过？”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声，懒懒的，但同时又有着压不住的朝气，总之让人很舒服。
　　夏菲抬起头，一个长得好看的不像话的男孩子映入眼帘。
　　仅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无穷的蓬勃与活力，就连额前的每一根细碎的头发丝，都昭示着青春的力量。
　　是的，青春，他看起来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网友们开玩笑VAU应聘看颜值也不是没有道理。
　　“新来的？”男孩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斜眼看了一眼夏菲，不过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眼底泛着黑青色。
　　前台姐姐刚好查到了人，回答道：“找小周助理的。”他们私下应该关系不错，姐姐的声音很随意。
　　“治易哥的?”男孩儿皱着眉又扫了一眼夏菲。
　　“嗯，”前台姐姐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又微笑着转向夏菲，“不好意思，周助理他这几天请假了，现在不在这里。”
　　夏菲解释道：“我不是来这位哥哥的，是他让我来取东西，是...是一份纸质论文。”
　　“原来是这样，”前台姐姐好像想起来什么，“周助理走之前确实有交代过这件事，不过他交接的东西比较多，您稍等，我给您找一下。”
　　“好的，谢谢。”夏菲提了提肩上的书包。
　　男孩本来手肘拄在前台上，重重叹口气后直接趴在了上面，其实这个桌子是非常高的，但他的海拔太为逆天只能非常别扭的趴了上去。
　　“怎么了小少爷？”前台姐姐一边找一边问，“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
　　男孩鼻子里轻哼一声，“可恶，鲁明宇又跟我吵架了。”
　　前台姐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两声，“说说，你又怎么惹到明宇姐了?”
　　男孩反应过度地控诉，“什么呀！我就用了用她德国老师送的一支钢笔。我还没生气，她就冲我吹胡子瞪眼的。”声音还有点儿委屈。
　　之前听到鲁明宇这个名字的时候夏菲就突然瞪大了眼睛，德国两个字更是让她心头一震。
　　难道…
　　“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吧。人家那是师徒情深，你生什么气?”
　　周助理交代的东西显然很多，前台姐姐在一堆有标签的资料里翻找着。
　　“师徒情深？”男孩更加哀怨了，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那是她前男友！”
　　前台姐姐同情地沉默了一下，“嗯...好吧，那...你节哀。”
　　她把手上装订好的几张A4纸双手递给夏菲，依然是那个可爱的微笑：“是这个吗？”
　　夏菲小脑袋瓜正在快速地处理信息，怔怔地点了好几下头，说“是的是的。”
　　前台姐姐看她既不说话，也不离开的呆呆样子，忍不住问：“请问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夏菲眼神扑闪着摇摇头，一边僵硬地装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论文，一边挪着步子，突如其来的吃瓜前线让她连谢谢都忘了说。
　　背后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那你这回准备怎么把人哄回来？”
　　男孩儿毫无底气地说：“谁要哄她！这回我要是再向恶势力低头，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前台姐姐一直以逗这个工作室最幼稚的小男孩儿为乐。
　　“就”了半天也没下文，男孩儿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还能怎么样...我就自罚头顶榴莲跪键盘！”
　　夏菲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回去，这让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都很意外，诧异地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着这个小姑娘接下来的举动。
　　夏菲本来就不是很擅长社会交际的人，在这样的四只灼灼目光下，更是没由来的胸闷紧张。
　　她低着头说：“哥哥，你口中的鲁明宇姐姐...是不是...是不是东南大学的德语老师?”
　　男孩顿时瞪大了眼，跟前台姐姐面面相觑，身体都突然站直了，他重新上下打量着这个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小女孩。
　　“是...嗯...你认识她？”
　　“嗯，”男孩眼里藏不住的激动更让夏菲心慌，只扫了一眼又偷偷撇向别处。
　　“我…我就是她的学生。”
　　！
　　前台姐姐嫌弃地看看满脸兴奋的男孩：“恭喜您的膝盖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