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影》欣鑫zwx

3、错哪了？

　　丁程鑫上学了，他进了盐城妇联实验幼儿园，只要穿过热闹的农民街，就能看到幼儿园在这条街的尽头。丁程鑫在冷清与喧嚣中来回穿梭，他总觉得有一道墙隔在文港路中间，否则为什么会像阴阳两隔一般。
　　庆幸的是，马嘉祺就在离丁程鑫不远的小学，每当到放学的时候，郭女士都会骑着自行车来接他们。丁程鑫被放在后座的儿童椅上，马嘉祺骑在前座上，郭女士也不骑，就这么推着。在这条不短的街上，郭女士就一直推着，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原本，程女士跟丁程鑫说以后郭女士接他时，十分抗拒，眼泪都下来了，用委屈的小奶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愿。但决定了的事儿哪会这么容易变，最后，丁程鑫在校门口看到的还是微笑着的郭女士，以及嘴角上天的马嘉祺。丁程鑫委屈了，小嘴一撅，感觉下一秒就要落珍珠了，“阿程！以后我们都一起回家，我很开心！”马嘉祺冲上去抱住了丁程鑫，这一抱驱散了乌云，阳光又重新回到了丁程鑫的脸上。“嗯，哥哥，我也开心！”丁程鑫笑着说。
　　虽然但是，丁程鑫对郭女士还是害怕，是一种对陌生的不安全感的畏惧，而真正让他发生改变的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农民街是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甚至可以说是一条小吃街，一路走过，油香味充斥着嗅觉。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丁程鑫放学时肚子已经饿了，看到摊子上挂着的刚烤好还在滴油的鸡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不敢说，也没理由说，只是看着记在心里。郭女士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也知道孩子们放学都饿，从这条街走简直是种煎熬，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心里有些好笑:他们也是懂事儿，不想多花钱，但都是孩子，也没有必要有那么多顾虑。所以，她停下脚步把自行车刹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小心地拿出一张十块的，递给了小贩：“来两个鸡腿。”
　　丁程鑫抱着手中还温热的鸡腿，温暖的也不止是手，还有心，封闭的心打开了一道缺口，他在向外观察，对外面的世界放下了一丝防备。后来的每一天，丁程鑫总能拿到和马嘉祺一模一样的小吃，鸡蛋饼、鸡腿、鸡柳……这些都成了他走向外面的动力，连成绳子，引着丁程鑫站着郭女士的面前，然后去拥抱她。他逐渐对郭女士产生了依赖，甚至觉得郭女士和自己的妈妈一样。
　　而马嘉祺心里可高兴了，每天都和阿程一起走，觉得自己就是他最好的兄弟。每次只要一看到阿程，小手拉着就不放了，非要一边儿拉，一边儿揉，怎么会那么软呢？这么强的占有欲甚至让郭女士都哭笑不得。
　　那天，一向嬉皮笑脸的马嘉祺居然是撅着嘴回来的，他看到妈妈眼泪就绷不住了：“啊——阿程不喜欢我了！哼哼——他不要我了——”郭女士想笑又怕伤了孩子的心，强忍着安慰说：“怎么会呢？小丁可喜欢你了，你们天天都腻在一起，你说饭一起吃过，澡一起洗过，觉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小哭包抽抽噎噎，眼泪都掉进了嘴里：“我刚刚……看到他牵着一个女孩子……不……不对，是……是一个女孩子搂着他，他们可开心了，都不让我碰。”小可怜，郭女士感觉自己要憋出内伤了，肚子都酸了，这小孩儿怎么都这么好笑，说的像老婆跟人跑了一样，笑死了，但脸上则不然：“不会的，肯定是他们在商量什么，怕你弄乱东西，小丁回来了你自己问问，他肯定会和你解释的。而且那个小姑娘就和小丁待五分钟，你们俩可是十几小时！” “不行！他们一个班的，指不定就不和我玩了！”马嘉祺反驳道。“那你是不是得把他一个班的人都讨厌一遍呀？”郭女士哭笑不得，“小丁已经在楼下了，你自己去问问呗！”
　　马嘉祺一脸无所谓，眼睛瞟到天际了，眼白亮得让人想忽视都不行，他就是不看丁程鑫，这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丁程鑫看到马嘉祺极其别扭地走来，看出他不高兴，就问：“哥哥，你怎么了？”马嘉祺听到他细声细语的，忍不住看向丁程鑫，在眼神碰撞的那一下后又慌张的挪开，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马嘉祺把脸别到一半，故作疏离的样子。“啊？”丁程鑫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事儿：我好像没和他抢吃的呀，放学也等他了，也没和他吵架呀，总不能是中午给我夹的芹菜没吃吧。也不能呀！要不中午就该和我闹了。
　　丁程鑫低着头一直想，就是不知道哪儿错了，心里又十分委屈：他都不看我，都不理我，他不叫我阿程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做错什么了？越想越气，豆大的泪水趁他不注意赶忙从眼睛里跑出，生怕跑慢了就出不去了。马嘉祺发现丁程鑫一直没答复，刚想质问，一回头看到小宝贝儿哭了，结果就变成委屈的人来哄原本有错的人了：“别哭了！我错了，哥哥错了！我不该问你的，你别哭了！”丁程鑫一听马嘉祺道歉，瞬间小雨转中雨了，更委屈了，那你早干嘛了，为什么不理我？“诶呀，我就是看你和那什么圆圆玩，不理我，我委屈不行吗？”马嘉祺搂着小孩儿，“你别哭了，我还是个孩子呢，我也委屈！”“那……那你还凶我……”马嘉祺怀里的人一抽一抽，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丁程鑫抽的停不下来：“我也……没不理你呀……就是和……和人家做游戏，也……也不好打断，你……你不也是一样吗？放学和其他人有说有笑，我还……没……说……什么呢……”后面几句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蹦，说的马嘉祺都没脾气了。他打蔫儿一样说：“我也就是委屈，你别哭了，我不问了，是我的错。”“错哪了！”丁程鑫瞪大了两个眼睛。诶呦，还反过来问他了，马嘉祺觉得好笑，有意逗逗他：“错在在你不知道错哪时问你错哪了，而导致你不知道错哪了哭着问我错哪了。”丁程鑫听后阴雨转晴，脸上又充满了阳光。
　　两个都不大的孩子哭哭闹闹，现在又并排坐在院子里玩积木，岁月静好，安和惬意。两位妈妈从二楼向下看，也是笑的肚子疼，看到自己的儿子都很快乐，心里也是放心了。“你打算怎么办？”郭女士问到。“不知道，孩子还小，不能给他们那么多压力，”程女士撑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任由风吹动发丝，“而且我也只有他了……”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这些天互相倾诉，互相取暖，反而成了知己。“我准备再去一次，看看他什么态度，实在不行，我……”程女士半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是迷茫，“也许我就真找份工作，自己过自己的生了。”郭女士看着她没说什么。耳边只有孩子们的争论声，她们都想着各自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