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风云》九色玫瑰

7、风之篇章 第六章 噩耗

　　再次聚集在客厅里，气氛与前次完全不同。敌意与怀疑、疑惑与期待在暗波中流转。这次换了间客厅，众人坐在了“雪”的二楼金色会客室，也就是冰灵第一次到“雪”的时候招待她坐过一会儿的那间大会客室。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员也多了几位，“雪”的三个分部部长“红雪”分部部长张乔飞、“黄雪”分部部长姜语、“蓝雪”分部部长陆遥都在入座范围之内。只是大家正襟危坐了半个小时，正主儿冰灵却迟迟未到。
　　“真他妈的不爽，我就不明白，老大为什么偏要等她？身为一个保镖，竟然将被保护人打伤，算什么王牌保镖啊！”等得不耐烦的张乔飞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震得众人面前的茶杯一阵摇晃。
　　坚持要等冰灵才开会的梁直双手抵住桌沿，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表情就如同戴上了个面具一般。那种不是表情的表情，与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冰灵的表情，还有几分相似。
　　“是有关雪儿的事吗？”姜语低声询问坐在旁边的上官弘。
　　“没错。”上官弘也收起了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神冰冷。
　　“老大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啊……”姜语欣慰地点点头，“当年，真是太冲动了……”说到这，她看到一向微笑着的上官弘望向梁直的眼中竟然带着一丝仇恨，不由心下一沉。
　　“老大今天要开的会是不是和我们近来遭到了莫名攻击有关？今天出现的那几个白衣人和前几次我们遇到的偷袭者装扮差不多啊。”陆遥偷偷凑到梁方耳边问道。
　　“是，如果解决得好，可能我们会有一场婚礼要举办了。”梁方乐观地笑道。
　　“哼！”欧冰亚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冰冷得可怕。她虽然不是很世故，但是她很会察言观色，从梁旋那吞吞吐吐的表情来看，姐姐失踪的事情里必有隐情。
　　就在众人沉浸在一片令人难受的静寂中时，紧闭的门忽然开了。一身休闲装的冰灵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还是众人首次看到冰灵除了黑色系列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一条青黑色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只是那副墨镜还是戴在了冰灵的脸上，稍稍破坏了她这身青春少女打扮的形象。
　　“抱歉，我去洗澡了。”冰灵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似带来了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虽然是道歉，但是好象没有什么道歉的成分在。
　　“没关系，冰灵小姐请坐。”梁直说道。
　　老大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冰灵也毫不客气，坐在了长长的会议桌的另一头，正好与这一头的梁直两两相对，仿佛是对峙一般。
　　“现在，可以说了吧。”欧冰亚瞪着梁直，“我姐姐是怎么失踪的？”
　　“七年前，我到长山登山，结果遇到山难。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全部都是由冰做成的房间里。”梁直抬起头，眼睛中没有焦距，思绪飘向了远方。
　　“那里，就是冰族吗？”前面听欧阳中和上官弘解释了一下欧冰亚的身份后，姜语对冰族有了点了解。
　　“是的，在那里，我遇到了雪儿……她是瞒着族人救下我的，因为按照族规，我是不能留在冰族里的，就像冰族人不能留在外界一样。”梁旋微微一笑，“养伤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很快乐，我告诉她外面世界的情况，而她则告诉我发生在冰族里的趣事。有的时候，她还跳舞给我看。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雪儿的舞蹈就像是仙女下凡一样梦幻优雅……”
　　没有人注意到，在梁直的对面，冰灵在听到梁直的话后，嘴角微微勾了勾。
　　“但是好景不长，我还是被发现了。她为了能让我顺利下山，偷走了雪剑，趁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在孙芸的帮助下逃出了冰族。”梁直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连提到“孙芸”的名字都不怎么愿意。
　　“孙芸？这又关孙芸什么事？”欧冰亚不解地问道。
　　“孙芸其实也是冰族人，而且她还是服侍雪儿的侍女。”梁直说道。
　　“不用说，下面的内容我猜都猜出来了！”欧冰亚砰地一拳打在桌子上，人也忿忿地站了起来，“你和孙芸两人勾搭成奸，被姐姐发现！她伤心欲绝，就离开了！”
　　“不，不是这样的……后来雪儿下山后找到了我们，于是我们就回到徐城，‘雪’也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梁直的声音中带着痛苦的压抑，“但是，我没有想到，孙芸竟然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了自己的主人，害得雪儿被我们误会背叛了‘雪’。大哥在极度愤怒中没有求证真相，把雪儿从‘雪’里扔了出去。从此雪儿就失去了下落……而大哥就娶了孙芸为妻，那原本应该是雪儿的婚礼。”面无表情地接下去叙述的是梁旋，一字一音仿佛是在背书一般。这让梁直更是悔恨难当地低下了头。
　　“直到孙芸带着‘雪’大量资料离开，我们才恍然大悟，当年使被保护人死亡的那份泄露出去的资料，也是孙芸干的。雪儿完全是被诬陷的。但是已经太晚了，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去寻找，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五年前雪儿离开‘雪’的那一天。”上官弘继续，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而在那一天早上，雪儿曾经去过医院，做了一次妇产检查。”
　　“姐姐她怀孕了？”欧冰亚惊叫了起来，更加愤恨地望向梁直，“然后呢？就一直没有姐姐的消息了？”
　　“是的。”上官弘点点头，然后望向听到这个故事后一直都不曾改变过表情的冰灵，“冰灵小姐，你既然知道雪剑的下落，那么你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雪儿的人。请你告诉我们，雪儿人在哪里？”
　　“雪儿……人在哪里？我不指望她会原谅我，但是，请至少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梁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对面的冰灵，毫无虚伪。
　　“这么说来，老大前段日子的颓废，不是为了孙芸那个女人了？还好还好，那种女人不值得老大如此费心。”张乔飞也是个性情中人，咧开嘴说道。
　　“原来当年那场婚礼还有那么个内幕。”姜语喃喃说道，“雪儿一定受了不少苦……”
　　“我是见过欧雪亚。”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在冰灵的嘴角浮现。
　　众人都以希冀的目光望向冰灵。
　　“在她临死前。”讥讽似的冷笑清晰地出现在冰灵那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脸上。
　　“死……”梁直僵硬着脸，神情可怕地呆望着冰灵。虽然心里已经有那不祥的预感，但是他一直在拒绝承认。
　　起身离开座位，冰灵的动作优雅利落，但是脸上那讽刺的冷笑却是不容置疑的：“梁直先生，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先走一步了。”
　　明眼人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冰灵那口气中的不悦和一丝……恨意。
　　“姐姐她，已经……”欧冰亚顿时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起来，“冰灵，你确定吗？”
　　神啊，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没错，是我亲手……埋了她的。”冰灵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也击碎了欧冰亚心中那一点小小的希望。
　　“不……”欧冰亚忍不住掩面哭出声来，梁旋连忙冲上去安慰道：“不能太激动啊，伤心对胎儿和你的身体都不好啊……”
　　“那，雪儿在哪里？冰灵小姐你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去看看她。”深吸一口气，梁直克制住胸口的巨痛，望向冰灵问道。
　　冰冷的笑容消失，冰灵的脸上再度恢复成她那一百零一号的表情，但是吐出的三个字却差点让在场其他人跌下座位，一个个脸色惊恐地望向梁直，生怕他火起来两个人又大打出手。虽然经过上次事件可以证明梁直打败冰灵的可能性极小。
　　“你不配。”
　　顿时就看到梁直双目圆睁，怒发冲冠，火冒三丈，一头霸王龙再现。
　　身为一个男人，尊严是件容不得人侮辱的东西，否则这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因为一时意气而大打出手呢？梁直虽然已经不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但是其身为男人的自尊也是不容人质疑的。
　　“你说什么？”梁直怒气冲冲直奔到冰灵面前，“再说一遍！”
　　红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但是选择闭上了嘴。冰灵只是漠视梁直的怒气，也全然不管自己还是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在将地头蛇给惹得暴跳如雷后轻巧地一转身，走了。
　　“你……”梁直眼神一黯，随即垂下了本已经举起的拳头。攥紧的手里指甲陷进了手掌的肉中，他缓缓低下了头，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所有的人都在死寂般的气氛中僵坐在会客厅里，惟有冰灵离去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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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冰灵丢下这个爆炸性消息后，梁直又恢复到了冰灵刚来的那颓废的模样。梁旋又忙得团团转，还要时不时地分心去照顾怀孕的欧冰亚。
　　虽然梁旋和欧冰亚并没有正式结婚，但是欧冰亚俨然已经成为了“雪”中的大姐大。本来她到“雪”的时候就已经称王称霸了，现在怀了孕，更是有恃无恐，只苦了跟在她后面提心吊胆的小路。
　　“欧小姐，你等等我啊……”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路一边喘着气，一边扶着腰嚷道。真不知道欧冰亚是吃什么长大的，怀孕的人身体还那么健康，跑得比她还快。
　　冰族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欧冰亚不理会小路在后面的叫喊，一心就想找冰灵问个清楚。所以跑到冰灵的房间前，没敲门就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床头那只可爱的北极熊小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只闹钟还是冰灵刚来的第二天欧冰亚拉着冰灵两人跑到徐城市中心的百货商场挑了半天买的。
　　“冰灵？”欧冰亚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了一下。虽然方才冲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是她也知道冰灵是那种绝对不吃硬的人。
　　房间里没人，冰灵不在。
　　“奇怪，她不在房间里，会到哪里去了呢？”欧冰亚疑惑地穿过房间，走到了阳台上，不经意地往下一看——那有点刺眼的是什么呀？
　　在阳台的下方，也就是“雪”大楼的后面流水庭院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落日的余光洒在了她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就像是给她洒了了层金粉。
　　“是冰灵啊……”欧冰亚微微一扬眉，“她好象很喜欢那个地方呢……”
　　记得有几日她晚上睡不着，跑到阳台上乘凉，就意外地看到冰灵坐在流水庭院的屋顶上，皎洁的月光撒在她披散的黑色长发上，第一眼看到她还误认为是姐姐欧雪亚呢。
　　姐姐啊……
　　幽幽地叹息一声，随后一双大手从后伸出自己抱住：“冰亚，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感伤了……”
　　“我知道啊，虽然我和姐姐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小的时候族里面分食物，本来我家人少，分的食物也最少。每次都是姐姐托人把她的食物带给我和爸妈的……”想起姐姐，欧冰亚嘴巴一扁，又带上了哭音。
　　“怎么又哭了？从前天知道这事起，你不知哭了几回了……”梁旋一看未来孩子他娘又开始掉眼泪，不由又手忙脚乱起来。
　　“可是欧小姐啊，人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在天之灵可是一直在天上看着你这最疼爱的妹妹呢，你忍心让关心你的姐姐看到你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吗？”
　　一旁看了半天的小路忍不住出声打扰他们小两口的你侬我侬。
　　“对啊，冰亚，雪儿说不定正在天上看着你呢，说不定我们当初能相遇，都是暝暝之中雪儿为我们牵的线呢。”梁旋连忙说道。
　　“是吗？如果是真的话，那姐姐一定是站在冰雪之崖上看着我呢。”单纯的欧冰亚盈盈的目光投向北方遥远的天际。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突然插入的女声把阳台上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只见冰灵正单膝跪在阳台围栏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蹿到那上面的。要知道，流水庭院到这阳台可是大概有五层楼的距离啊。
　　“吓，冰灵啊，你就这么蹿出来也不说一声，想吓死人啊？幸好我心脏够强，不然你就惨了。”小路拍着胸口说道。
　　淡淡地看了故作惊吓状的小路一眼，冰灵忍住笑意，跳下围栏，踏进阳台：“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啊，啊，我们在赏月！冰亚，你看，这月亮多圆多大啊……”不愧是有“笑面狐”之称的梁旋，当即拉起欧冰亚的手上演了一场情意绵绵的“天仙配”。
　　“那么，请问梁二少，为何赏月要到我的房间里来呢？”冰灵的心情今天看来不错，声音中也多几分柔和。
　　“啊，这个，那是因为冰灵小姐的房间朝向比较好，我比较心疼冰亚嘛，所以就带她来这里了。呵呵，打扰了，那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啦。”说着，陪着笑容的梁旋连忙拉着欧冰亚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那，那我也先走一步了。”跟在梁旋后面的小路也嘿嘿笑了几声后连忙一起退出了房间。
　　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冰灵手一挥，在窗边书架上的一本《基督山伯爵》就慢悠悠地飞到了冰灵的手上，然后悠然地躺在了舒适的床上，翻看了起来。
　　“错乱的命运齿轮，最终还是要转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吗……”
　　仿佛是喃喃自语的声音，幽幽地在房间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