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情缘[快穿]》清商辞

18、水火不容

　　虽然丹朱有注意控制禁术的范围，但他真没想到情形会失控成这样。

　　以竞技场为中心，整个城市的恶意都像是被泼了热油的烈火，不受控制地熊熊燃烧起来。

　　被他一个禁术汇聚起来的不只是竞技场中凝聚的生与死，还有青楼中的声与色，赌坊中的嗔与贪。

　　所有心怀恶意的凡人和修士都在这恶意的凝聚过程中失去的意识，具象化的黑潮瞬间笼盖了整座城池，形成了一种类似魔修袭城的惊人动静。

　　好在新生的妖鬼行动全凭本能，丹朱没费什么心思就保住了其他人的性命，顺利将它引到了城外观察。

　　凝聚移动中的妖鬼有种类似水母或者章鱼的柔软光滑，但因为那一身浓重到让人窒息的恶意，凤凰出身的丹朱再怎么无视物种，都欣赏不来这种“奇特”。

　　丹朱看着眼前这辣眼睛的恶意化形场面，也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将朱崖从丹霞宗带出来。毕竟朱崖在他印象里还是个刚学会化形的幼崽，这种动摇心智的场面不看更好。

　　但或许是汇聚了来自声与色的恶意，扭曲的化形过程之后，最后确定形态的妖鬼竟然意外有一个妩媚的人类外表。

　　丹朱对上那双连反光都无法停留的幽暗双眸，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一个无光的深渊。

　　妖鬼用漂亮的人类外表咧出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磕磕绊绊地开口：“你的味道……好难闻……”

　　作为世界公认的美好象征，丹朱还是第一次接到“难闻”这种负面的指控，很有点想和它深入探讨什么是“难闻”的冲动，好在他很快想起这只妖鬼是个刚诞生的邪物，他这种生来就是邪物克星，后来还掌握了金焰的凤凰让他觉得“难闻”才是正常的。

　　这是对天敌与生俱来的厌恶。

　　不等丹朱考虑好怎么处理这只被他弄出来的妖鬼，从他身上察觉出致命危机的妖鬼已经先一步发动了额攻击。

　　丹朱凭着危机到来的直觉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对方突破了防御，在肩上拉出一条深长的抓痕，自动护主的金焰从伤口向外逸散，不仅控制住了丹朱血液流失的速度，同时也缠上了妖鬼那只伤人的爪子，灼灼燃烧起来。

　　察觉到痛苦的妖鬼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利落地剁掉了那只染上了金焰的肢体，又重新幻化出一只新的，攻击的速度再次提高了一截。

　　和法修们一样是“玻璃大炮”的丹朱自然跟不上这只妖鬼的近身速度，除了包围全身的防御法术和布置在防御术法上的各类触发式陷阱，他一时也没有别的可控的办法。

　　作为一只习惯了被金焰保护的柔弱凤凰，以往这些心怀恶意的东西在近身之前就会被金焰烧得渣都不剩，偏偏这只妖鬼还有研究价值，杀伤力不可控的金焰完全不能使用。

　　不仅不能用金焰保护自己，还要努力控制自发护主的金焰不要将敌人烧没。丹朱心里又急又气，他都好多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被动防御当然不比主动攻击从容，丹朱的在妖鬼的攻击下越来越狼狈，身上的伤痕也是一道接着一道，不过随着他不断变换用来试探用的法术陷阱，他还是分析出了一点这个妖鬼的弱点。

　　不惧怕物理伤害，有着极强的可塑性和恢复能力，不同属性的灵力同样对它杀伤力不大，除了清除邪崇的金焰以外，好像只有静心定神之类的精神法术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要是朱崖还在他的精神海里，这时候估计已经叫唤着让他放金焰了。

　　丹朱简短地分了一下心，后背很快又多了一道口子。

　　当惯了“远程炮台”的丹朱不由得有些不耐：

　　反正他也摸索出了一点门道，不如直接放弃浪费时间的防御，直接全力控制和攻击算了。

　　就算最后拼一个两败俱伤，他有金焰保护也不会出问题……

　　想到这里，丹朱放弃了修补自己被打碎的防御法术，全心凝聚起之前观察中对妖鬼威胁最大的定神法术。

　　只有本能的妖鬼察觉不到丹朱的算计，只是得意的伸出手，想要夺得这颗被剥掉硬壳的胜利果实。

　　致命的鬼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丹朱的瞳孔在危机中不断收缩，手里的法术渐渐散发出即将完成的微光。

　　就在他们即将接触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破风声从身后传来，利用风压将他们重新避开，同时切断了妖鬼的黑爪。

　　丹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那把插在地上的眼熟长剑，剑身上还缠绕着曾经和他亲密接触过的寒气。

　　这是……

　　不等他回头，精致的冰剑先一步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唰”地将自己从地面拔出来，落在来人手里。

　　本该在客栈休息的楚晨黑着脸将丹朱护在身后，周身的灵力凌乱狂暴，明显是被丹朱这一身的狼狈刺激狠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截被楚晨切断的鬼手被黑气卷走，重新安装回了主人的身体，妖鬼用黝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观察了楚晨片刻，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没味……离开……死……”

　　被评价为难闻的丹朱不由得挑了下眉。

　　虽然没有记忆，但楚晨的灵魂本质可也是辟邪的凤凰，没道理妖鬼嫌弃他却只觉得楚晨没味。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楚晨的灵魂藏得更深，还是因为他没有金焰？

　　楚晨面无表情，也没什么和他沟通的想法，提剑就砍。

　　正好妖鬼也没有废话的习惯，他们俩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战成了一团。

　　恐怖的剑刃风暴瞬间覆盖了方圆十里的空间，不仅拆迁一样将周围的树木卷成了碎块，还将地上的草皮也掀出了根。

　　莫名其妙被排出战圈的丹朱看着眼前暴力惊人的楚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没法对妖鬼造成伤害的现实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楚晨的攻击意志，既用风暴将地面犁平之后，他又开始用自己的长剑给地面增添巨大的伤疤。

　　新生的妖鬼不断被他砍断手脚又不断尝试复原，可惜没有“抽刀断水水更流”的速度，看上去就像之前被他攻击的丹朱一样狼狈。

　　不过之前的丹朱还能设置一点小陷阱试探伤害这只妖鬼，现在的妖鬼对上楚晨就只有疯狂挨打的份了。

　　到底还是术业有专攻，楚晨失忆前后都是擅长刀剑的战士，要应付这只刚凝出意识的妖鬼还是非常容易的……

　　……除了造不成伤害以外……

　　而多了楚晨的牵制，丹朱也终于有了更多的尝试机会，他将之前没来得及试用的法术又在妖鬼身上实验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这种恶意凝聚出来的妖鬼的特点。他以一个威力最大的定神法术用作限制，很快就成功将它控制收服回了一团恶意，丢进之前收集恶意的瓶子里面。

　　楚晨在一片坑坑洼洼的废墟中收剑回鞘，面无表情地走回丹朱身边，眼神却不受控制一样地一下一下往丹朱身上飘：“先疗伤。”

　　其实有金焰在，丹朱身上的伤也就是看着惨烈了一些而已，也不怎么需要处理。

　　不过丹朱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和楚晨争执的想法，一边顺从的拿出伤药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大半个城的人突然陷入昏迷，整个城市都乱了，我就被吵醒了。”楚晨平平地说道，“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罪魁祸首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只是个意外而已。”

　　他原本只是挑中了竞技场的相对较少的那部分恶意，想要试探一下不同程度的恶意凝成妖鬼的实力而已，谁知道这个城市里的恶意联结这么紧密，一串就全串起来来了，最后弄出这种满城风雨的结果，他其实也不想的。

　　“现在城里怎么样？”

　　“醒着的人都在忙着逃命，据说是有魔修来袭。”楚晨答道，“昏睡的人在我出来的时候都还没醒。”

　　丹朱忍不住想到：这或许就是自食恶果？

　　不过这么多人陷入昏迷，究竟是酝酿妖鬼过程中的必然，还是他催化妖鬼才出现的偶然？

　　究竟是因为凝成妖鬼的恶意不够，他们出现了透支？还是因为他们作为产生恶意的主体，必然会被生出了妖鬼所控？

　　妖鬼成型离开之后，这个城市还会有恶意产生吗？速度又会有多快？

　　或许一个城市并不足以让他收集完所有的资料，他还要顺着原著朱离的脚步再去找几个才行。

　　幸好他学了神修们的法术，有了联络那位神主的办法，丹朱愉快地将给这些心智受损的人类善后的任务丢给了那些擅长精神修复和引导的神修，溜溜达达想要换一个地方祸害。

　　不过不等他走出两步，楚晨便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将他丢上了自己的飞舟：“不管你要去哪，要做什么，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还算完好的丹朱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上不自觉染上一抹绯红。

　　就算他知道楚晨只是找不到其他的地方可以下手才选了脖子，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为楚晨这不尊重的行为觉得生气。

　　不过楚晨按照他的喜好在的飞舟里布置的毛茸茸的窝，丹朱的怒意没有维持几秒，很快就消散在了毛毯柔软的触感中。

　　今天劳心劳力还受了伤，他需要好好休息，不宜计较太多。

　　楚晨跪坐在丹朱窝边：“但我觉得我有事需要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