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予你》姜鶴

3、第三章 幻蝶之毒

　　“这……依老朽所知，确实无解。”
　　张圣墟惊讶萧砚竟这般失态，官场上，沙场上历经磨砺而出的宝剑竟会为了一个太监头子失态？他是恨他死的太慢？还是怕他死？这个想法一出，张圣墟连忙打住，萧砚不会和那朝廷鹰犬为伍的，绝不会！！
　　“麻烦张叔叔了。”
　　萧砚猛的坐下竟有些失神
　　我心中不仅有天下啊，泽渊，我不许你死！这么多年深居简出竟是因为中毒么？是我忽略了？
　　萧砚不敢深想。
　　次日，饱睡刚醒的李涟斜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等萧砚查清？他自己做的扣儿怕是江山易主也查不清吧，只是此时被困于账内总是要想个办法脱身才是。即以想通其中关节，也罢……
　　“去叫你家王爷，说李涟有请，请王爷移步，有要事相商。”
　　“是”
　　不一会儿遍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王爷何时拔营前往聊城？”
　　\"今夜。”
　　“嗯……到了聊城怕是王爷困我不住啊……当如何是好？”
　　“监军说笑了，是本王失职让营中混入宵小，恐伤了监军才特意派人保护的。”萧砚随意的坐在书桌边大言不惭的说着。
　　李涟摇了摇头，不拿出点底牌，怕是萧砚根本不会放过他。到了聊城脱身不难，但他李涟身为监军又不是细作，定要光明正大的行事。
　　“嗯，却有宵小，离舟伤势如何了？”
　　“……不愧是李总管”
　　萧砚眼中精光一闪，他清清楚楚的听见李涟说的是离而不是狄，离？在楚国，这可不是个好姓氏。是了，有什么辛秘能瞒的过内务府？李涟此人的本事哪里仅仅是明察暗访？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时说，这才是他纵横朝野的本钱。
　　“王爷谬赞了。”
　　李涟看着他微变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怎么？这才见识到内务府的本事？
　　“监军待如何？”
　　“那兵丁不是内务府的人，王爷觉得呢？”
　　“李监军说的是，本王今日已派人查清，此事与监军无关。”
　　被扼住要害的萧砚几次捏了捏拳头，没想到辛苦两日做的套竟这般被破解，反复思考着自己还有哪些弱点，自己身边的人还有哪些漏洞，这样的事，他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嗯……甚好，刚才是我说错了，狄大人可安好？”
　　“监军好生歇息！”
　　再不走萧砚自觉难以控制自己，简直摄人心魂！
　　大军在聊城城外三十里驻扎，萧砚和李涟等一干人进了城，官府的驿站等了片刻聊城太守刘子州便带人来接了，又是一番失礼、行礼、免礼。刘大人却是个人精，虽没出城相迎，却在太守府大排筵宴，要给萧砚接风洗尘。
　　“照王爷吩咐下官已将太守府旁的宅子准备好，给王爷监军暂居，偏远小地不比京城，二位见谅。太守府已备下酒宴，请王爷监军移步？”
　　“不必了，去住处，叫总兵樊京来见我。”
　　“监军？”
　　“走吧，叫人备好热水，我要先沐浴更衣，多年不见了刘大人，我们叙叙旧。”
　　李涟伸着懒腰催促刘太守快走，刘太守本想再邀一邀萧砚，见到李涟这幅做派连忙闭了嘴，监军这是跟王爷不合？还是另有隐情？
　　李涟单手托着腮看着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聊城啊，前些年来过，布置桩子，为了在楚国铺下一张大网这几年他几乎耗尽了心血。只是那时他已是第二次来聊城了，从大梁九死一生的跑出来，第一站歇脚就是这里吧，捡到的那个貌美的孩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李涟与刘子洲并无多深的交情，所谓叙旧也不过是些场面话，甩开萧砚才是他的目的。只不过，赴宴还是要赴的，了解一座城市，一是通过市井，二就是通过长官了。
　　刘子洲坐在头前的马上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尊活佛上次来公干就是他亲自接待的，难伺候程度直逼家里的母老虎，尚了公主的驸马也不至于向他这般惨，摘星星摘月亮的。钱花了多少刘子洲并不在意，只是和府上下都被这位爷折腾的鸡飞狗跳。想到此处又觉得李涟今天能给他面子让他不至下不来台，还是顾念旧情的。也罢，索性谁都得罪不起，好好伺候便是了。
　　大楚民风开放街边的女孩子们伸长了脖子望向马车窗漏出的半张脸，甚至有胆大的向马车掷来鲜花，这谪仙一般的人物一出现，像是在油锅里滴了一滴水，宁静的街道被炸开了一般，大家不敢阻拦官车，便跟着马车跑了起来，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嚷声充斥着李涟的耳朵，很奇怪，他并不觉得吵，这般鲜活的生命让他觉得美好。
　　“妾身见过李大人。”
　　“嫂夫人免礼。”
　　刘子洲家有河东狮是远近闻名的，可这河东狮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人到中年眉宇之间透着精明能干，比脑满肠肥的刘子洲赏心悦目的多，站在刘夫人旁边的是刘家的两个女儿和小儿子。大女儿他上次来聊城时见过，还是个半大姑娘，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李涟哥哥～”
　　碧色的小衫衬得女孩清爽干净，鬓边簪的是初春时节的鲜花，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李涟对她并无太多印象，这般大胆？突然的熟络就有些怪异，少女的声音很是悦耳，样貌也很出挑，只是……
　　“是……璧云吧？长这般大了，也出落的越发好了。”
　　绕是李涟博闻强记也好不容易才想起她的名字，但这声李涟哥哥，他还是放在了心上，事出反常啊。
　　“李大人这边请。”
　　沐浴后，下人们拿来新的衣服发冠，帮李涟打理整齐，衣服是上好的丝，纯白色十足的轻薄，层层叠叠，绣着同色卷云纹，刘子洲还能记住他的喜好，不错，李涟生活作风并不奢靡，但是用的物件确要一等一的讲究，轻、缓、雅，一应京城达官贵人的坏毛病李涟做了十足十，若你想知楚国的贵族是何做派，看李涟就可，虽然李涟一个阉人不算贵族。
　　刘夫人作陪并不让人意外，美人在侧又知情达理，很是赏心悦目，可是刘璧云……她的手在桌下搅着手帕不看饭菜确是直勾勾的盯着李涟，那眼神又羞怯又害怕。
　　“李大人，你看这耶律师……？”
　　“秋后的蚂蚱罢了。”
　　“那是那是，萧王爷自是来了必然是无往不胜。只是这聊城……？”
　　“聊城无忧。”
　　“是，是，刘某人无甚本事，能拼的一条命保百姓无與，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哦？那刘大人何不找王爷报道？去做个先锋，也不辜负了刘大人这满腔为国为民的热血。”
　　“哎呦，李大人玩笑了李大人玩笑啦，我这小老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怕是要拖累死王爷。此次王爷和李大人出征，军需上需要我提供什么，绝对万死不辞。”
　　刘子洲还是那副滚刀肉的样子，不过聪明人，李涟从来都喜欢。聊城属关口之地联通南北，十分富庶，俗话说十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何况是军政两手抓的太守，樊京又是刘子洲的表小舅子，说他是聊城最有权的人也不为过，萧砚出征圣上自不会克扣军饷，但刘子洲如此上道儿，还是让李涟心里很受用。
　　饮了些酒，李涟准备赖在太守府不走了，他两颊微红，为本就艳丽的颜色又添了几分。
　　“刘大人不介意收留我一晚吧？有些醉了。”
　　“李大人哪里的话，千万别见外这是下官的荣幸，来人！快！扶李大人下去休息。”
　　两个丫鬟掺着步履蹒跚的李涟来到了客房，焚上香备好茶，就被李涟赶了下去。李涟坐在桌前眼神丝毫不见刚才的迷离，喝了会子茶熄了灯便躺下了。
　　鼓打三更。
　　李涟从床上坐起，走到窗边学了两声夜莺的叫声，很快便有人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是小五。
　　“主子。”
　　“拿身夜行衣给我，随我去趟大花那里。”
　　小五头上冷汗都要滴下来，好好的姑娘被主子起名叫大花，真是……听了这许多年，还是不适。
　　二人高飞高走很快出了太守府，楚国虽然不宵禁，但此时大多人也都休息了，街上甚是冷清可是一到了聊城的繁音巷，整个世界都活了起来，灯火通明莺声燕语，整条巷子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买卖家儿，这家的姑娘擅舞，那家姑娘擅琴，再往里边走去甚至有专好男风的客人进出，竟都是些男娼馆，这其中名气最大的当属望月楼，鸨母是个比整个繁音巷头牌都漂亮的姑娘叫望泽，头牌是卖艺不卖身的望月。
　　繁音巷里人声鼎沸，谁都没注意房上过去两个人影进了望月楼的后院。
　　“见过主人。”
　　“见过主人。”
　　“大花，小花，好久不见啊～”
　　小五眉毛跳了跳，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美人再听这两个名字只想扶额痛哭，太煞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