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带上这个吧》与世

41、骤雨歇（四）

　　外头的雷声轰炸使人心慌。
　　这场骤雨依旧浮夸地降在梁地上。
　　天阙府成功将烟雨阁抓了个大满贯，唯一的不足就是只抓到了一个幕后老三，他与任何事无关，选择成立烟雨阁只是为了方便铲除异己。
　　向他问烟雨阁内的其他幕后时，他的表情古怪。
　　“巧了，他们不认识我，我也认不出他们。”
　　这句话经过多方调查后发现是真心的，让天阙府的进度稍微出现了一点拉胯。
　　大部分的暗杀者都给带去在乐正地界的天阙府分部，接到乐正兄弟的传信便现身的乐正家主，就将梁地的地牢权限借了出去。
　　“啧啧，四大名刺给我们抓了三个，可惜跑了一个虚妄子。”
　　天阙府在对照抓来的人员名单，在场的苏婳正喝着茶，闻言咳了两声。
　　“苏将领，你怎么了？”
　　“哦噢我在生气，怎么就跑了一个！”
　　苏婳这边在哈哈蒙混，而晏清绝这里，气压就开始有些低了。
　　从他们的少主晏清绝突然回头，后来又带回了重伤的侍卫开始，就一直是这个状况。
　　违反了跟钟季的约法三章，苏婳只能追着钟季道歉，最后晏清绝和她做了一笔交易，苏婳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答应了。
　　虚妄子和翟羽羽就被晏清绝留了下来。
　　后者因为后路收拾得好，很少会有人在清点的时候问出姓名。而虚妄子，生性狡猾，手段穷出不尽，抓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若是被抓到了呢？
　　晏家客栈内设的牢笼里，虚妄子正缩在一边的角落，他的神情已经是被击溃的状态，念念叨叨地，是真的疯了。
　　而在笼子外头的，是将一个棋子放下的晏清绝，他毫无怜悯地看了一眼虚妄子，再次启动阵法将虚妄子关进了死局。
　　晏家独子一向是个好脾气，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关系，他在情绪上很少有着大起大落，温和一词几乎都是在评价他。唯有少数几个在晏清绝手上吃亏的人知道，晏清绝没有那么善良，或者说，若不是病弱与礼法的限制，他应当是个更加肆意的人。
　　狄子阳带着消息走进了这处牢笼时，就见到虚妄子意图自废经脉想着爆体而亡。
　　不过晏清绝没有给虚妄子机会，仅是几息的功夫，虚妄子就开始朝虚无中乱抓乱喊，偶尔双手抓在脸上，溃烂的皮肉又开始没有修复的余地，简直癫狂得令人寒颤。
　　“少主……”
　　晏清绝点了下头，似乎是想好怎么和狄子阳说：“虚妄子曾将同门活生生的虐杀，为的是祭炼武器，在成为暗杀者后，他也从未停下过这般遭天谴的举动。”
　　狄子阳知道晏清绝是在告诉他不要因为虚妄子的惨相心软，但是实际上，大家关注的并不是虚妄子。
　　“刚才的大夫说潇姐暂时无碍了……少主，你还是去好好休息吧，不然潇姐醒来看见你倒下了，我们谁也说不清。”
　　狄子阳尽量用推卸责任的方式去说，毕竟早在虚妄子开始进入死局时，他们就用了各种方式，想让这个淋了大雨的晏家独子休息一下。
　　可是除了更换湿掉的衣物，晏清绝依旧待在这里，还拿着一张纸写着奇怪的事。
　　什么天降之音，什么异世之人，什么达成条件。
　　非常恐怖。
　　再配上这个几乎没有笑脸的表情，狄子阳觉得晏清绝在某方面是越来越像潇潇了。
　　正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导致了这附近的低气压，外头的风雨又是相当猛烈，无论是感官还是环境，都让人招架不起。
　　狄子阳耐心等着，晏清绝也终于在放下第四个棋子后轻叹了一声。
　　虚妄子兀自昏死过去，虽然已经陷入了疯魔，却还有一点对外的知觉。虚妄子知道，那个恐怖的东西不见了。

　　【42，你犯下的问题真的很严重。】
　　【71，你若是我你也会这样。】
　　【所以你这么会说为什么会出现问题嘛！】
　　【你也不想想自己怎么给虚妄子捡走了！】
　　潇潇送走小朋友以后，再眨眼就是一处隐秘封闭的空间，只有不停出现的文字框是发亮的。从内容上看，似乎是两个系统出现了口角。
　　衡权一番，潇潇决定找个合适的角落继续围观。
　　【我是为处理每个异乡人与任务出现矛盾而存在，不属于你想表达的换位思考。当初漏下缝隙就是你自己的错误，我不会像42你一样。】
　　【这个世界在当时就出现了参数问题，你身为最后底线并没有发现异能武者的错误存在，后来生成的能量波动问题你也有份。】
　　【我只是个矛盾处理器。】
　　【我也只是个传送装置。】
　　潇潇看着刷刷冒出的文字框，发现这些系统摆脱设定的程序规则后，竟然有着奇怪的人格。
　　【不，你明明是异乡人的指引导航。】
　　【咋，你也是保护异乡人的道具啊。】
　　……
　　系统间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屏蔽的空间突然打开了一道门，另一个突兀的声音和文字框就冒了出来，甚至框边还带有着金色光圈。
　　【42、71，还有他人在。】
　　两个吵得难舍难分的系统安静了下来。
　　大概明白是在指自己，潇潇就先起个头：“我可以知道完整的来龙去脉了吧？”
　　金色光圈的文字框出现了一个空格，然后这个空间开始被折叠重组，形成了一个投影仪，上面播放的，是来到东西大陆前的潇潇。
　　她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还得到了来自故地的家人给的邀请函。当晚收拾好了行李，就像往常一样就寝安歇，她身处的时空突然就错乱了一瞬，一股青烟凭空出现在潇潇的寝室内。
　　那就是被遗漏的缝隙。
　　似乎是长期的时空旅游让它觉得疲惫，所以决定要找一个地方去沉睡。最终，它选择落在了一旁的人身上。
　　潇潇身上的那些比较明显的伤口，在缝隙落下后逐渐修复，看上去似乎只是在治疗潇潇。
　　【那个时候，你身上的数值就开始出现了问题。】
　　金色的光圈却补上了一句，表示事情没有这么平静。
　　【42发现了这件事，不得不将你带离原来的世界，因为你已经不再符合生存于原生世界的范畴内，留下来会有更大的隐患。】
　　【然后根据要求，我们应该会先进行协调处理，再触发补偿机制。】
　　【但42不仅遗漏了能量波动剩下的缝隙，还在后续处理时，未经过允许擅自将你带离，隐瞒原因抹掉了你的记忆，使用强制手段意图将你留在异世中。】
　　【而它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它不希望自己的完整会因为这个缺漏导致任务失败，被评价为劣等系统。】
　　金色光圈的框框旁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文字框，是短暂的出现。潇潇想，这可能就是42想说句话，但还是放弃了接下来的争辩。
　　看起来，这个拥有金色光圈的系统，权限上比一开始设想的要高得多。
　　“之前交手，42有在关注我的性命，是因为我成为了一具尸体，就会回去？”
　　【很遗憾，你依旧会在这里。】
　　【是你身上带有着缝隙的能量。当你过早死亡，也没有与能量彻底融合时，就会惊动到71，然后引起我们的注意。】
　　所以，42必须让她活着，哪怕被逼急了，也没有直接使用别的过激手段。
　　似乎注意到潇潇的想法，金色文字框继续浮现。
　　【42会如此，也是我的督查不慎，我必须替42向你道歉。它会接受系统的重置计划，完善我们的系统设计。】
　　【以及……非常抱歉，我们无法完成你刻于木牌上的愿望。】
　　“是么。”潇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我往后不会再被你们任意带走吗？”
　　【是的。准确来说，是我们不能。】
　　【你现在的数值成长非常特殊，我们已经没有权限将你传送至其他地方。】

　　权限最大的系统离开后带走了42。
　　剩下的71，从潇潇的感觉来看，似乎是在围着她打转。
　　也许是发现没有实体，潇潇会注意不到，71努力了一把，变成了一个苹果。
　　“……”
　　“嗯？我读取过你的记忆，你们世界不是很喜欢拿着苹果走么？”71变成实物后，似乎能直接出声，那种滑稽的对话框就不见了。
　　潇潇的眼神微微漂移，71的读取记忆可能是文字版的，于是她决定不去告诉那真相是什么。
　　“你之前被42关进镜面，给自己打出来的伤害伤到了。虽然缝隙的能量也会继续治疗你，但是我的程序和我说，将你留在这里调养一下心神是最高效的治疗手段。”
　　抬头看一眼这空间，还有隐隐约约的星河在流动。那个冒出来就很有戏剧效果的苹果到处乱飘，似乎是个坐不住的。
　　也没过多久，苹果默默飘到潇潇的面前：“你想玩这个空间吗？它可以生成一些场景。”
　　潇潇记得刚才的高权限系统怎么使用，联想了一下自己在这个空间的状态，也许是来自于梦？看着这个苹果跃跃欲试，潇潇就伸出了手，点开了这片空间。
　　“潇潇。”
　　一对人影出现在这里。
　　苹果绕了一圈：“这是你的父母么？”
　　“嗯。”
　　其实故人已去，想要回到故地，只是她的一点念想。
　　她那个黑户师父，选择当个私人雇佣兵，放弃保障与权益，也不想烙上其他国家的影子。潇潇那时候不够清楚，但是却莫名的理解。
　　她记得自己的国家是安定和平，也曾在执行任务时匆匆路过。
　　微微勾起嘴角，尤为感慨那时候所见，没有外头的刀光剑影，也少有战事纷争。她的国家，将聚成这个国家的人，保护得很好。
　　“每个来到异世的异乡人，其实都很高兴，很少有像你这样想家的。”
　　“也不是想。”
　　只是有些羡慕，能够活在那里。
　　苹果头上的叶子晃了晃，它顺着话题说下去：“我的程序报告说，42为了让你留在这里，把你喜欢的很多东西拟成了一个单子。”
　　“你会来到晏家，认识晏清绝，是因为他是42为你挑选的单子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