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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第三日稚鱼再次醒来。身子躺了两日腰都快躺断了。

      便是稚鱼伤口再疼也不想再躺下去了。她一点点的撑着床板,忍痛着坐起了身。

      刚坐了起来就听外面隐约的啼哭呜咽声,稚鱼皱起眉听了会儿。那房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大娘蹑手蹑脚的进来拿了件衣裳,抹泪间看到稚鱼已经坐起了身。走到床前紧张的道:“小娘子怎么坐起来了?你那夫君说让你好生的休息的。”

      “大娘,我躺的身子疼,起来坐坐。”稚鱼冲她笑了笑,又见大娘泪眼浑浊,试探着问道:“大娘可是有什么难事?”

      从昨日稚鱼醒来,大娘就照顾她。虽然知道赵瑾肯定提前打点留了银钱,但稚鱼还是心存感激的。此时看着大娘哭的难受,不禁问了起来。

      听她问话大娘强忍着泪意摇了摇头,“小娘子身体不好,还是躺下休息吧。老婆子拿些东西出去,不麻烦小娘子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稚鱼心知自己不好掺和别人家事。

      只是到底心中不忍,伸手将人喊到身前,再次道:“大娘若是有什么难事和我说说,便是我帮不了大娘,也可以开导一二。大娘将心事憋在心里也怪难受的。和我说会话就当作聊聊天了。”

      大娘家远离村落,每日相伴的只有幼孙。平日里确实没人说话,遇到事都是自己憋着。如今听稚鱼这般说,忍不住的想找个人倾诉。

      “娘子不知道,老婆子命苦哦……”

      稚鱼将人唤到床榻前坐下,让她慢慢说。大娘哭了一阵才将话说个明白。

      大娘姓林,年轻时便守了寡,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家中只有一个儿子虽然单薄,但一家子倒也和美。后来儿子刚娶妻不久就遇到朝廷征兵被抽了去。刚开始还每月往家寄军饷写信来,这两年却直接没影了。儿媳妇生下孙子见等不来丈夫,后面跟着来村里的商人跑了。林大娘又将孙孙拉扯长大

      “那狠心的孽障哦,是死是活倒是有个信啊。今年村里被抽了去的兵捎回来信,也说没见过我那孽障。老婆子我这一把老胳膊老腿了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就是可怜我那孙孙……”大娘哭的厉害,稚鱼一边安慰她一边暗思。

      昨日醒来就见这家中就大娘和孙子相依为命,一老一小的也没个顶梁柱。

      本以为是分了家各自居住。不曾想竟是这般凄惨身世。

      “怎么会查无此人呢?军中都有记录在册。每次打仗之后都有人统计更新,便是牺牲也会统计名单发放抚恤金。”若是册上无人,那便说明已经牺牲。可若是牺牲了该有抚恤金才是。如今看大娘是什么都没有的。

      稚鱼又安抚道:“大娘别急。等我夫君家来,我托他去探上一探。我夫君家中军里有些关系,定然不日就能有回响的。”

      大娘顿时抬起头看她,“真的吗?”

      稚鱼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稚鱼想赵瑾应当会应下。便是他不应,她私下让照林去查查也不难查出来。

      “多谢娘子。娘子若是能帮我寻到那孽障,我便是死也能瞑目了。”大娘欣喜若狂的抓住稚鱼的手,又哭又笑。

      “大娘这没什么的。”稚鱼拍了拍大娘的手。

      门口站着一个小娃,正伸着头朝着屋内看。

      他见稚鱼发现了他,低垂着头羞涩的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大娘偷偷的抹了抹泪,又招手将他唤到塌前,“虎子快过来谢谢娘子。你爹能找到了。”

      虎子乖乖的道谢,大眼睛里神采喜不自胜。又见林大娘脸上哭过的痕迹,小嘴瞥着,“虎子不喜欢爹,爹一直惹奶奶哭。虎子不惹奶奶哭。”

      一句话说的林大娘眼泪又起,低着头说不出来话了。

      稚鱼也是心中一酸。她看着虎子不由得想起了清欢。这虎子看样子和清欢差不多年岁,清欢还在父母身前撒着娇。而这虎子却是懂事的很,平时还帮着大娘干活打下手。

      稚鱼忍着伤口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神色温柔带着几分怜爱。

      赵瑾隔窗见着里面哭作一团不禁眉目一蹙。他在外面站着,直到稚鱼发现了他,里面的林大娘才拉着虎子出来。

      遇到赵瑾感激的冲他笑笑,“麻烦公子了。”

      赵瑾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进了屋里,稚鱼正泪眼含笑的看他,脸蛋微红,就像清早凝了露水的海棠花,柔弱中透着娇艳。

      赵瑾紧攥的拳头松了松,终于不再是苍白无生气的模样了。

      “妾醒来不见五郎,心中实在害怕。妾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五郎了。”稚鱼勾住他的手,微仰着脑袋看他,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恐惧。

      她恍惚记得今晨迷迷糊糊之间听他凑近耳旁轻喃了一句,‘江稚鱼,我原谅你了。’

      这个原谅包含很多,稚鱼倒是有心探探。

      赵瑾眼底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怔怔了一瞬,身体到底往床榻前凑近。他坐到了床榻上扶住她的身子,面色淡淡,“躺着。”

      稚鱼顺势靠到他的怀里,小手攥住他的衣角,美目含泪,泫然欲泣,“五郎为何不理我?”

      “你是故意的。”并非质疑的语气。赵瑾薄唇抿紧,恨恨的直盯着她的眼睛。

      故意跟着他进了围猎场,故意的用命赌帝王不计前嫌。用她的命,赵瑾眸中讥笑,她倒是真敢!

      稚鱼一怔,下一瞬就将身体与他拉开几分距离。那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声音带了几分控诉道:“五郎就这么不信我吗?那种情形之下我哪有什么机会去故意做些什么。我看到箭的那一瞬间身子就已经有了选择。妾不曾想在您心中竟是已经如此不堪了。”

      她声音颤颤,最终收回眼神,失望的抹了抹泪。身子亦忍着疼痛要从他怀中出来,只是还未动作就被他牢牢的按住了肩膀。

      赵瑾咬了咬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江稚鱼,我不需要你护着,你听见了吗?”

      赵瑾一想到那天她满身鲜血,身体一点点的软了下去,连呼吸都微弱了下去的时候,他第一次那么无助,那么害怕。

      即使当初刚上战场之时被流矢所伤,差点射中心脏他都从未这般害怕。

      “五郎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忧五郎。我怎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箭就这么伤到你。”

      赵瑾满腔的怒意消了一半,心里莫名一软。只是似是想起什么又沉起了脸,厉声警告,“若还有下次,朕让整个江家给你陪葬。”

      稚鱼看他眉目阴鸷不似作假,心中不禁一凛。她知道这不是赵瑾的怒火,是属于帝王的怒火。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稚鱼立刻软声保证,“妾知道了。再没有下次了。”

      似是怕他不信还很真诚的举了手要发誓,那宜喜宜嗔的娇模样任谁都得软了心肠。

      赵瑾扯下了她的手指握在了手中,不觉间眉眼含了几分浅淡的笑意,重新将人抱紧怀中。

      恍然间想起一事,眼神微闪半晌后,忽然带了几分深意的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江稚鱼只是江稚鱼,只是江家的女儿。”

      细作一般家境贫苦或是孤儿,像她这般美貌的细作,来源不用赵瑾多想就猜了差不多。是江家女儿也好,不是也罢,她只是她。

      稚鱼听了这话却是身子一僵,又惊又怕,转瞬之后便觉福灵心至、苦尽甘来。

      那日他甩给她的那封折子上并未有透露她之前的身份,而裕王如今忙着谋逆之事加上蛊虫的作用,自是没时间搭理她的事。

      但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知道多少,她自然不会去和他多嘴解释什么。

      有了他的后面的答复,稚鱼最担心的身份和过往彻底的被放了下来。

      只觉得一直一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霎时间消散殆尽了。

      稚鱼唇瓣轻轻一弯,抬眸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也只是五郎的卿卿。”

      那笑吟吟的模样赵瑾看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神色也渐渐柔和了些。

      他缓慢的把右手覆在稚鱼的后脑,带着安抚意味的轻轻抚摸着。

      赵瑾闭了闭眼,再睁开只是旋即清明了。他想他可能疯了,他想宁愿这样被她骗下去,只要她心中只余他一人。

      “五郎的手怎么样了?”稚鱼见他手上缠着纱布,顿时想起当时电光火石之间他将手掌挡在了自己身前。

      那箭伤到了她的后背,自然是穿过了他的手掌。

      稚鱼牵起他的手,极轻的抚着,鼻尖一酸,眨眼间那珠泪便滴了出来。

      直到那一滴一滴的泪砸到了他的手上才转开了脸。

      “卿卿,别哭。”赵瑾有些粗糙的指腹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

      稚鱼一双美目泛起潋潋波光,抬眸睨了他一眼,笑着打趣道:“五郎还说我。五郎的手是龙爪,若是真伤到了,妾可担待不起。”

      赵瑾撇嘴勾了勾唇,“你自然是担得起的。”

      稚鱼羞涩的垂了眼,又抚了抚那伤口边缘才放开了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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